做好雏形后, 再往下便是要搭好木板,纪舒愿坐在一旁,瞧着丁鸿业与丁睿打磨木板, 项祝也时不时帮着。
纪舒愿倒出一杯茶水,握着杯盏起身, 站定在椅子旁侧不远处,空中满是木屑,还是别靠太近为好。
木板锯成合适的长短, 搭在骨架上,不多时便搭好, 丁鸿业用猪皮胶将木板固定好, 又用砂纸把木板上翘起的边缘磨平。
整个躺椅打磨好后,项祝和丁睿将它搬到一旁,让它散散味儿,随后又继续做婴儿车。
婴儿车比躺椅简单些, 做完躺椅之后再去做婴儿车,更是得心应手,纪舒愿看着丁鸿业站在一旁,好似并未打算动手, 而是将做婴儿车的事儿交由丁睿。
毕竟是亲孙子,让他来练手纪舒愿也没意见, 而且又不要银子, 怎么着都是他们赚了。
“怎么站这儿了?不累吗?”项祝洗了把脸,站定在纪舒愿面前,从他手中把茶盏抢过来。
“诶,夫君,这是我喝过的。”纪舒愿看他一眼, 又瞧着被他拿走的茶盏。
项祝一口喝完,握着他的手走回亭子里:“往日又不是没亲过,喝一口水怎么了。”
他说的确实没错,可这会儿又不在家中,更不在屋里,这样被旁人瞧见的话属实不好。
“他们没瞧见,嘘——”
项祝伸出手指挡在纪舒愿唇边,又凑到他脸颊亲了一口,随后朝他狡黠一笑:“瞧吧,根本没人看见。”
“表嫂——”丁睿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幸亏两人是背对着他的,不然他就能瞧见纪舒愿眼眸的慌张,以及耳尖的红。
纪舒愿推开项祝,起身走到丁睿身侧:“何事?”
丁睿刚想询问坐的位置要如何弄,还未开口询问便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眸光,他转过头去瞧,与满脸幽怨的项祝对了视线。
他瞬间噤了声,试探性询问:“表兄是有何事要说吗?”
“没有。”项祝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冷漠得很,一时之间,丁睿还有些恐惧,还从未见过项祝这模样,也看不出到底是气愤还是旁的什么。
“无妨,你表兄方才喝茶水喝多了,这会儿有些醉了。”纪舒愿往他身侧走了走,向他解释着要如何去搭木棍。
喝茶还能喝醉了?丁睿疑惑瞧过一眼,又被项祝瞪了一眼,他当即收回视线,好好听着纪舒愿向他解释。
两人讨论着,丁鸿业也时不时出声插一嘴,只有项祝在一旁闲来无事,他拿过茶杯,倒了杯水递到纪舒愿唇边,在他喝完之后没端走,就待在他身侧等着。
本说好的让他在亭子里歇着,最终变为项祝待着,纪舒愿则坐在院子,跟丁家祖孙一同说着做工的事儿,他眸光隔一会儿往外望一眼,可纪舒愿根本就没看他。
直到天色渐暗,项祝才总算找出个由头,他起身拍了拍衣裳,走到纪舒愿面前,手掌搭在他肩膀上:“天色不早了,要回去了,今儿外祖母说给你做了好菜。”
纪舒愿应一声,抬眸时才发觉已经申时了,他转头看项祝一眼,他看着脸色好似不太好。
他站起身,主动走到项祝身侧,握住他的手,讨好的朝他笑了笑。
项祝看他一眼,向丁鸿业道别后走出院子,路上一声没吭,纪舒愿斜睨他一眼,手指捏着他的指尖:“夫君在生气。”
“我气了吗?你看错了。”项祝没看他,目光始终望着前方。
他这话一出,纪舒愿便更加确定了,项祝就是在气,瞧着他面上的表情,难不成是因为他方才有些忽视他的缘故?
“夫君?我方才是想瞧瞧外祖父他们如何做的木工,这才看得入迷了点,我不是故意不跟夫君讲话的。”纪舒愿抱住项祝的胳膊,边晃边朝他笑,“夫君别气了,不然明日夫君也不搭理我好了。”
项祝哪儿可能不搭理他,他绝对是知晓这事儿,才会如此说。
他冷呵一声:“这跟你不同我讲话有何区别?”
“夫君可以在我跟你讲话时不理我,让我也尝尝今日夫君的滋味。”纪舒愿眼眸真诚的很,项祝被他逗的有些想笑,“罢了罢了,我才舍不得。”
他握紧纪舒愿的手,看表情比方才好了不少,纪舒愿也松了口气,他伸手手指,戳戳项祝的脸颊:“既然夫君不气了就笑一个嘛。”
项祝转头看他一眼,扯了扯唇角又瞬间绷直,虽然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但也是笑了,纪舒愿也随他一同笑着,握紧他的手继续走。
外祖父家中正煮着饭,两人还未抵达便瞧见烟囱冒着烟,他们步子加快了些。
今儿丁睿没回来,二舅家的铺子也有旁的事,吃饭席上并未有昨日那么多人,纪舒愿也稍微自在点。
他坐在项祝身侧,几乎不出声,只闷头吃着吃食,不过也没敢多夹菜,基本都是项祝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
瞧见他低头吃的模样,项祝灵光一闪,将纪舒愿往日不爱吃的花生和胡萝卜夹到他碗里。
纪舒愿夹菜的动作顿住,抬眸瞧见项祝正眯着眼睛偷笑,他撇了撇嘴,夹起胡萝卜放回项祝碗里:“不吃。”
不吃便不吃罢,项祝夹起放进自己嘴里:“想吃什么自个儿夹,又不是外人。”
他这还是第一趟来外祖父家,不是外人也是陌生人,纪舒愿有些不敢抬手去夹,他身子往项祝那边凑,眸光落在前往的鸡翅膀上:“我想吃那个鸡翅膀,夫君给我夹。”
他声音不高,但话音刚落,碗里边被夹了个鸡翅,项祝转头,便瞧见大舅母正朝他笑着:“想吃告诉我,够不着我帮你夹,项祝比你坐的还远些,你够不着的他也够不着啊。”
纪舒愿朝她道谢,干笑两声继续低头吃着,空闲的左手轻掐着项祝的腿,转头瞪他一眼。
项祝没动,目光往下瞥,坦然自若地继续吃饭。
自从方才纪舒愿接过大舅母夹的菜之后,她便一直瞧着他,只要他看一眼,那菜不过瞬间,便会被夹到自个儿碗里,纪舒愿瞧着堆成小山的碗,再也不敢抬头乱瞧。
“能吃完吗?吃不完给我。”项祝凑近他耳侧,指指他手边的碗。
纪舒愿的确吃不下,他点点头,把碗往侧边推了推,项祝直接拿过他的碗,大舅母瞧见他的动作,当即出声:“诶,你抢他的做什么?想吃你自个儿夹。”
听大舅母这话,是误会了,纪舒愿抬眸便她摆摆手:“大舅母多想了,是我有些吃不下,夫君才拿走帮我吃的,总不能浪费了。”
大舅母这才恍然大悟,外祖母也轻嗐一声:“就是说呢,是你大舅母方才夹了太多菜罢,下回可别给他夹了,让他自个儿吃。”
“知晓了娘。”大舅母笑着,“这不是方才瞧愿哥儿有些不敢夹菜,我这才给他夹的,我下回肯定不给他夹了。”
纪舒愿有些不知如何应答,项祝端起碗,朝他们说着:“自然是由我来夹菜,这回怪我。”
他边说边摇头,惹得几人都笑着。
沐浴过后,纪舒愿躺在床榻上,项祝坐在床沿俯身贴在他肚子上,这会儿娃娃正闹腾着,翻来覆去还拳打脚踢。
“唉,真闹腾,也不知晓要歇会儿。”纪舒愿有些无奈,这会儿他已经对有孕这事儿习惯了,这种话随口便能说出。
项祝直起身子,吹灭烛火后躺下,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闹腾会儿也无妨,白日都老实这么久了,夜间自然要让娃娃多玩会儿,不然不得憋坏了。”
“我才是要憋坏了。”纪舒愿翻过身,趴在项祝胸口,怕压到肚子,他手掌撑在纪舒愿肩膀,嘴唇贴在他下巴上亲一口。
项祝撑着他的腰,也怕他一个不小心压到肚子:“当心着点,这不是在家中,明日便归家了,等到家中后,咱再好好做其他事儿。”
“唉。”纪舒愿叹出一口气,翻身躺回原处,往墙壁那边挪了挪,跟项祝隔着不小的空。
“做什么?中间都能再躺下个娃娃了。”项祝笑着凑过去,被纪舒愿用手肘撞了撞,他继续贴上去,紧紧抱住纪舒愿的手臂,“明日路过集市时,我们路过的铺子能买些在屋里玩儿的物件,一起去挑?”
在屋里玩儿的,纪舒愿立即有了兴趣,他转过头来,在一片昏暗中出声:“当真?”
“自然当真,我诓骗过你吗?”项祝有些无奈。
项祝还真没有诓骗过他,就是有时会随口瞎说些话,不过也无妨,他也经常随口瞎说,也知晓他所说的是否属实。
“那就信夫君一回。”项祝转过身来,抱住项祝的腰,脸颊贴在他肩膀上,阖上眼眸两人一同睡着了。
翌日他们俩率先拜别外祖父祖母以及大舅母,旁的人辰时还是未在,便由大舅母代为转告了。
来时两人并未带东西,走的时候吃食倒是带走了不少,有腌肉还有鸡蛋之类的,说是给纪舒愿补补身子。
项祝驾着马车到二外祖父家中,他们并未打算直接走,而是等外祖父做完婴儿车,且由马夫将东西送到项家去。
“他与我们不同路,且刘叔不止一回去咱家了,咱俩结亲时的椅子还是他送来的。”纪舒愿当时不知晓,不过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车夫不跟他们一块儿,那便不用想法子避开他去物件铺子了。
两人即将离开时,丁睿从屋里走出来,向两人送了件木雕,瞧着像是个兔子。
“这物件便给侄儿玩吧,闲来无事雕的,待娃娃出生后,我再做其他的。”丁睿说着,瞧着还有些舍不得两人。
项祝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握着纪舒愿的手出了院子,两人坐上马车,率先驾车离去。
路过集市时,恰好到了吃饭的时辰,这边儿也不是没有小吃,虽说没有成条县品种繁多,不过味道也是不错的,吃饱喝足后,两人便踱步走向一侧的铺子。
纪舒愿还是第一回进这种铺子,尽管在现代,他都没有去过成人用品店,更何况还是古时的铺子,古人玩法繁杂,瞧得纪舒愿还挺有兴趣。
马鞭、玉势甚至还有链条之类的,纪舒愿觉着有些过了,这些东西应当不是他们平民百姓玩儿的,他抬眸瞧一眼项祝,他面色无常,悠然自得地扫过那些东西,最终只买了玉势以及一盒药膏。
虽不知用来做什么,但他知晓,这东西定不是普通的药膏,不然的话,也不会卖到十文钱,都够他吃顿肉的了。
“夫君当真是,银两用在刀刃上。”纪舒愿说道,又向他询问,“夫君,这药膏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并不是润膏,属实有些令人疑惑,项祝闻言瞧他一眼,随后卖了个关子:“待到夜间你便知晓了。”
归家时,怕纪舒愿再在车里睡着,项祝便在前方放了个垫子,纪舒愿就坐在垫子上,稍微软乎点,等将他送回家中,项祝再次驾车回了集上,把马车还给徐嗔后走回家。
纪舒愿抵达家时,婴儿车与躺椅都已送过来,项巧儿躺在椅子上,面上喜色根本掩饰不住。
“大嫂,你那纸张上画的当真能做出来,瞧这手艺,定是二外祖父亲手做的吧,不似表兄那般粗糙,这打磨的也很是好。”项巧儿来回晃着,玩儿的不亦乐乎。
丁红梅也将孩子放在婴儿车里,他坐着边伸手边蹬腿,瞧着貌似对这很是喜爱,丁红梅也笑着,这物件确实有些好用,往后若是她干活时,便直接将孩子放进去,这样就不会耽误她了,也不用一直抱着累胳膊。
她也夸赞了纪舒愿一番,听到她们的话,纪舒愿也很是高兴,躺椅不仅往日能躺,若是有下回要去地里睡的事儿,便不用带茅草了,直接把躺椅搬过去就是。
而且也不用挨着地面,夜间睡着时也没这么冷。
纪舒愿与两人说过后,先行回了屋,他从怀里取出药膏和玉势,把东西放在床榻上,他拧开药膏,闻了下,并未有异香,应当不是什么香料之类的。
他伸出手指,刚碰到便觉着有些不对,他顺势将药膏涂在手背上,随后他便知晓了这药膏的用处。
没成想温热蜡油的原身竟是药膏,而且项祝竟然知晓这东西的存在,纪舒愿想想还真有些兴奋,他把手背上的药膏擦去,低头瞧一眼。
手背上微微泛着红,只微微有些刺痛,若是抹在其他地儿的话,岂不是……刺激!
他越想越想笑,药膏拧好后放在被褥底下,纪舒愿装作若无其事地出了门,跟项巧儿和丁红梅一块儿看着躺椅和婴儿车。
没多久,项祝便送完马车归来,丁红梅煮好晚饭,吃过后纪舒愿拿过衣裳先去了沐浴屋,这回项祝没跟着挤进来,纪舒愿觉着他应当是去瞧白日买的药膏去了。
他轻笑一声,哼着曲调沐浴过后,穿好衣裳走出屋子,刚出门便瞧见项祝正坐在院里,正跟丁红梅和项长栋说着不知什么话。
他并未打算听,而是想先回屋,谁知刚抬步,便被丁红梅叫住,他转了个弯,抬步走到三人面前。
“娘叫我?”
“我们觉着能建个棚子用来种菜,你这回的菜种的不错,售卖出去也赚了不少银子,若是搭建银两不够用的话,我跟你爹我们能再掏出来点,你不用担忧。”原来是丁红梅想让他搭建铺子,虽说能行是能行,可若是种太多的话,万一徐嗔不收太多,就卖不完了。
“这事儿你不用担忧,交由你娘来。”项长栋大手一挥,便告知他这句话。纪舒愿还没品出其中含义来,便听到丁红梅出声,“你这几日瞧见你大舅母了吧。”
“瞧见了。”纪舒愿还是不明白,项祝顿时悟了,“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说着,转头向纪舒愿解释道:“大舅母娘家在成条县有家大酒楼,比徐掌柜的鲜食斋可大的多,每日售卖的吃食自然也更多,所需的食材肯定也不少。”
若是这事儿真能行的话,那往后种出的菜便不愁售卖了,纪舒愿这还哪儿有拒绝建棚子的由头。
他点头应了:“那过几日便找咱旁边地的人说说,问问他们是否能把地租赁给咱们。”
这事儿算是商议好了,丁红梅朝纪舒愿摆摆手:“先回屋躺着去吧,刚沐浴过,可别惹上风寒了。”
她说完又推搡着项祝去沐浴,不久后,院里才恢复平静,纪舒愿阖上屋门,率先走到衣柜前,拿了旁的物件和润膏,又去往床榻前脱了鞋袜,抖开被褥后,把里面的药膏拿出来。
趁项祝不在,纪舒愿先自个儿提前做足了准备,这回的玉势与上回并不相同,面上凹凸不平,用着更是磨人。
纪舒愿曲起腿,侧身躺着,抱着被褥不再吭声,难受得眼眶湿润,耳根发红,门被推开,项祝从外面走进来,阖上门走到床沿,膝盖跪在床沿,还未上去便瞧见散落在床铺上的物件。
他怔愣一瞬,随后轻笑一声,手掌压在纪舒愿耳侧床榻上,另一只手摸到玉势,他眼眸的笑更深,掰过纪舒愿的脸,瞧着他满含泪水的眼眶亲了亲。
“把自个儿玩难受了?怎么这么没骨气,还不知道等我会儿再下手。”项祝有些无奈,瞧着他这模样又有些不好说重话。
纪舒愿把药膏递给他:“我在等夫君回来……”
他主动把药膏递过来,看来已经知晓是什么东西了,项祝握住他的手亲了亲:“不怕吗?”
又不疼,纪舒愿怎会怕。
他摇摇头,便瞧见项祝拧开药膏,勾起一坨,从锁骨抹到再往下的位置……
故意的,项祝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因为他前一页说过的那句话,一晚时辰,他用了一半的药膏,相当于十文钱一下子便用了五文,不过纪舒愿这会儿真没空与他争执这五文钱。
他睡得沉得很。
翌日醒来时,纪舒愿觉着除了没被药膏涂到的地方,其他地方都难受的紧,他觉着可能是药膏的事儿,一定是没擦拭干净,即便刚到卯时,纪舒愿也匆匆爬起来,烧水、倒水沐浴更衣。
虽说烧水的活儿被抢了,倒水的活儿也被帮忙,沐浴更衣也由项祝主动替他解开衣衫,不过刚醒来沐浴不太好,纪舒愿只泡了会儿,便穿好衣裳回去屋里,整理好之后才再次走出来。
虽说沐浴过后确实比方才更舒适些,可身上被涂抹过的地儿就像刚清醒,稍微有些痒。
不过纪舒愿知晓,那哪儿是痒,分明是被蹂躏过的痕迹,他坐在院里,时不时晃两下身子,不碰到衣衫才会更好些。
“扭什么呢。”项祝还有脸说,听到他的话,纪舒愿抬眸瞪他一眼,“你做了什么你难不成不记得?”
项祝当然记得,可应当没这么严重才是,他醒来时特意瞧过的。
“我记得,不过还在疼吗?不如我去买些药回来,毕竟还有第二回呢,药膏还没用完。”项祝坐到他身侧,向他说着。
一听到药膏,纪舒愿就有些怕了。
他干笑两声,向项祝摆摆手:“下一回再用,待我生下娃娃后,我一定夺回一口气,坚持的时辰再多几秒钟。”
“当真吗?但我还是得买些药膏,等我狩猎回来后,便买回来些菜籽,不过是不是得先找到地才是。”项祝思索半晌,向他说着,“你等我回来,我带你去找村长,让他来找人最好。”
“而且他好似还想让你带那些农户种菜,你不如直接告知他,说若是租赁好那几块地的话,就能带着他们一同种菜,到时候我就去教他们,你跟爹娘他们一块儿在大棚种菜。”
项祝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纪舒愿也是这样想的,待他上山打猎时,纪舒愿便跟丁红梅一块儿去了村长家,说清来意后,村长也应了声。
村长本意是让农户能更赚银子,这回纪舒愿说能给他们分成,他们不用做旁的其他事,顿时有人跳了出来。
“我,我愿意将地租赁给项家。”一人出声,旁人很是接着他的话开口。
“我愿意!我也愿意──”
纪舒愿跟丁红梅对视一眼,虽说许多人都愿意被租赁,可也不是都能选的,他挑的几块地必须与自家地连着,这样才更好锄地种菜施肥,搭大棚时也能直接插上竹条,再盖上布,用土块压住。
第132章 长矛
将左右两块儿地租赁下来, 所需的银两也不算少,纪舒愿瞧着变得干瘪的钱袋,沉沉叹了口气, 银两还真是不耐用。
瞧见他这模样,丁红梅笑了笑, 从怀里掏出钱袋,塞进他怀里:“先拿着,若是不够用的话再跟我讲。”
虽说不算太富裕, 但家中还是有些银子的,纪舒愿把钱袋推给丁红梅, 并未打算接:“娘, 家中还有银子的,上回我跟夫君去集上换了银票,且竹条咱家都有,也用不着银子, 最多便是买些雨布用来防水。”
“午后我便去买,你说要几寸长就是。”丁红梅比纪舒愿还着急,他听闻摇摇头,向丁红梅说着, “娘,还是先插完竹条量好尺寸再去为好。”
丁红梅应了声, 两人刚想道别归家, 却被村长拦住,他还是想让纪舒愿教农户种菜,上一茬的菜售卖出的银两还算是可观,不仅是那些种菜的农户想继续种,没种的农户也想来分一杯羹。
纪舒愿这茬菜未成熟便到了生产的日子, 现在还真是没心力,他还未出声,丁红梅便提前说了:“村长,您瞧瞧愿哥儿这模样,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村长轻嗐一声:“我自然是知晓的,也不用愿哥儿太操心,毕竟已经种过一茬,只偶尔来瞧上一眼就是。”
村长说着,又提及分成的事儿:“这回分成取四成如何?”
上回分了三成,且费了不少心思,这回若是如村长所说,不用费太多心思就能拿四成,听着当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我觉着可行。”纪舒愿应了,丁红梅听到后拧眉望着他,“愿哥儿,你别胡闹,老大肯定也不让你这般做的。”
“无妨,娘,方才村长不是也说过嘛,不会让我太操心,若是有事儿的话,让夫君来就是,他都知晓要如何做的。”
总归是银子,能拿便拿了,且他的身子也并非丁红梅所想的那样娇弱,纪舒愿揽住她的手臂,朝她笑着。
“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丁红梅叹一口气,最终也是应了,两人回到家中时,项祝已经归来,他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正思索着。
若是夜间将这躺椅来当床榻的话,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夫君在做什么?”纪舒愿走到项祝身侧,手掌贴在他额头上,项祝睁开眼眸,握住他的手腕攥紧掌心,朝他笑了笑,“没想什么,租赁好地了?”
“租赁了旁侧的两块地,恰好与咱家的地合在一块儿,种菜也更便利些。”纪舒愿说着,与他一同坐下,项祝单手揽住他的腰,下巴贴在他肩膀上。
纪舒愿沉默半晌后,才出声向项祝说道:“我有事儿要跟夫君商议一番。”
“何事?”项祝握住他的手,轻轻捏着。
“我说了夫君可别气。”纪舒愿特意提前说了句,项祝闻言瞬间变得严肃,他坐直身子,直勾勾瞧着他,叹出一口气,“说吧,我保证不气。”
纪舒愿朝他笑着:“村长说让我再教农户种菜,我应了。”
“什么?”项祝拧眉拉住他的手,手掌搭在他肚子上,“你当真不重视自个儿的身子,怎能如此劳累?”
“不劳累,就怕往后夫君得更劳累些。”纪舒愿朝他呲牙一笑,向他说着,“我跟村长讲过了,到时就由夫君前往,我在家中教夫君就是。”
项祝勉强能接受:“莫不是给了什么好处?”
他当真聪明,纪舒愿眯着眼睛朝他笑:“村长说了,这茬菜售卖出去后会分给咱四成。”
“农户们能愿意?”四成可不是个小数目,纪舒愿平白无故拿走四成,还并未每日都去,既不操心又不管事儿,农户们肯定不会愿意的。
“他们愿意,若是没我,别说分到手六成,他们种的菜只能够自个儿吃的,哪儿还能赚取银两。”纪舒愿并不是大言不惭,他说的是实话。
纪舒愿怕是掉进铜板眼儿了,项祝捏他手指的劲儿重了点:“下回给你点银子,是不是能把自个儿卖了啊。”
“那得瞧是多少银子。”纪舒愿躺在项祝身上,朝他伸出五只手指,“五十两,别说我了,我把肚子里的孩子都卖给你。”
瞧他这话说的,即便他不给银子,纪舒愿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如此说来,家中银两还不够,那我可得去狩几只野鹿来,如此才能把你买到手里。”项祝揉着他的脸,转头凑过去亲一口。
纪舒愿抿唇点头后,悠然开口:“的确如此,这阵子夫君都没狩到大猎物,应当是懈怠了。”
这可不是懈怠与否的事儿,毕竟狩猎之事本就是凭运气,若是碰不着,即便他准头再好,碰不着也是白搭。
项祝轻笑一声,从腰间取出钱袋,放在纪舒愿胸口,朝他努了努下巴:“瞧瞧。”
一感受到沉甸甸的时候,纪舒愿便对此有了猜测,他拿过钱袋,解开后瞧见里面的银两,转头瞧着项祝:“狩到了野鹿?”
项祝摇摇头:“狐狸罢了,不过稍微多了些,两只。”
他话音刚落,还未等纪舒愿惊诧,项巧儿突然从堂屋出来,步子响的很,她站定在两人面前,坐到椅子上,开始跟纪舒愿说:“大嫂,今儿我打到了一只狐狸!”
项祝刚告知过他,项巧儿这会儿说出来,纪舒愿自然知晓另一只是谁狩到的了,他睁大眼眸,瞧着项巧儿:“真是你狩到的?”
他语气显然是不信,项巧儿撇了撇嘴,叉着腰轻哼一声:“不信大嫂可以问大哥,他可是亲眼瞧见的。”
“对,我亲眼瞧见的,两只狐狸其中一只就是巧儿狩到的。”项祝解释一番,告知纪舒愿。
纪舒愿当即从钱袋里拿出银子:“如此说来其中的银两自是要给巧儿的,夫君把那只狐狸卖了多少银子?”
“不用给我,大嫂自个儿放着就是,就当我提前给侄儿送的满月礼了。”项巧儿一挥手,很是大方的告知他,不过她眼眸一直盯着纪舒愿,显然是有话要说。
“有话便说吧。”
纪舒愿话音刚落,便只见项巧儿擦掌磨拳,面容却有些不高兴:“大嫂前阵子不是说过的吗?若是我打到狐狸的话,便教我学弓箭。”
“啊?我说过吗?”纪舒愿瞧着她,好似真的忘了。
项巧儿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的确没有证据,当时说这话时,只有她跟大嫂两人在,她也没想过纪舒愿会赖账。
“大嫂,你……”
她说不出重话来,只能沉默望着地面,纪舒愿瞧她垂眸的模样,好似快要哭出来了,他连忙握住她的手:“我记着呢,记着呢,不过这会儿没空,我让你大哥教你。”
纪舒愿说着摸了摸肚子,项巧儿也知晓他这会儿没空,她转头瞧一眼项祝,并未思索太久,就看向纪舒愿:“那就等大嫂生完我这侄儿再来教我,我不着急的,真的。”
她说完顿时离开,只留纪舒愿与项祝两人在这大眼瞪小眼。
“她这是何意?嫌我教的不好?”项祝指着她离去的方向,眸光落在纪舒愿身上。
纪舒愿握住他的手指,手掌拍拍他的肩膀,显然在憋着笑:“夫君别这么气,听到巧儿这话,夫君应当想想她为何会如此才是。”
项祝放下手指,思索半晌后仿佛恍然大悟:“定是她只想与你一同出去玩,并不只是去学射箭。”
他还真是知晓如何想偏,纪舒愿摇摇头,坐回躺椅上:“夫君再想想。”
“不想了,总归她是想让你来教,那便由你来教就是,反正到时候娃娃都出生了,刚好也让他瞧瞧,提前学着。”项祝说道。
“刚出生就让学,夫君还真是不让孩子闲着,若是个姐儿呢,夫君也让她学吗?”纪舒愿眯着眼睛看他,眼眸中满是威胁,项祝笑了声,“自然让她学,不是你说的吗?学堂要上,那射箭拉弓自然也得学,多个手艺傍身也不是坏事。”
他还挺有觉悟,纪舒愿继续靠在他身上,等待着丁红梅煮好饭。
院里这片空地已经种上菜,地里也能锄地了,项祝将留下的那片菠菜拔掉,余下的南瓜和冬瓜也一同摘下,放在篮筐里。
丁红梅和项长栋在一旁儿锄地,项祝跟项巧儿则将南瓜冬瓜秧拔掉,有些薅不出来的,便用铁锹或者锄头,将它们的根茎铲断。
铲断的根茎拨到一旁,等它们被日头晒干以后,就能拉回家中,用来烧火也是个好用处。
秧苗下方的土被遮住,尽管已经许久未曾下过雨,但瞧着始终是松散的土,趁她们锄地松土的时候,纪舒愿独自走到刚租赁的地旁。
租赁时,农户们刚收了菜,这会儿地上还有不少秧苗,他蹲下来伸出手指捻着土,许是没施过肥的缘故,地里的土瞧着就知不是太肥沃,不过也并无大碍,到时候施点肥就好。
就是还得再费些力,将这秧苗除掉,他走回自家地里,拿过一个锄头,刚准备走就被项祝叫住:“做什么去?”
“啊,我去把那些秧苗锄断,无妨。”纪舒愿朝他摆摆手,还想走的时候项祝再次出声,“不行,你不知晓那秧苗爬的到处都是吗?万一绊倒了怎么办?巧儿去那边,你在这儿锄地就好。”
她说完,项巧儿立即应一声,大步往那块儿地走,纪舒愿根本来不及喊住她,她就已经开始锄秧苗了。
纪舒愿握着锄头,走到项祝身旁,慢慢给地松土,时不时抬眸看向项祝:“当真无妨,就算摔倒在地,这地里都是松软的土,也不会有事儿的。”
“诶,怎的说这不吉利的话,赶紧呸掉。”项祝面色严肃的很,纪舒愿“哦”一声,侧过头呸了三声,随后转头询问他,“这样好了吧。”
“尚可。”项祝这才总算松了拧起的眉,又向他说着,“别这么不在意,你这肚子也没几月了,就不能再老实会儿,别没事儿乱走,坐那好好歇着才更为要紧。”
“大夫说了,不能一直坐着躺着,得没事儿出来逛逛。”纪舒愿反驳。
“别说你那些歪理,大夫说让你出来走两步,到你耳朵里便是让你出来锄地了?”项祝拍拍他的胳膊,“放下锄头,不然下回来地里我得把躺椅给你搬过来。”
纪舒愿知晓他若是气愤的话,说不定还真会把躺椅搬过来,他拿着锄头走到一旁,坐在木桩上,拿过水壶喝过一口。
只是稍微松松土,且往后的菜是要移栽的,家中的地秧菜苗的话,貌似不够三块地来用,于是纪舒愿便让项祝把锄出来一块儿地,用来秧菜苗。
气温逐渐升高,并不需要再用布盖住,撒完菜籽后,就不用再管它们,让它们自个儿长就好。
菜苗长成也得许久,这几日也难得算是得了个空闲,纪舒愿吃过饭后便去沐浴,待他擦着发丝走出来时,便瞧见屋里多了个物件。
躺椅被项祝放在屋里,几乎占了一大半空地,他瞧着正单膝跪在躺椅上的项祝,有些疑惑:“夫君这是做什么呢?为何将躺椅搬到屋里?难不成是孩子夜半翻身吵到你了,你要与我分床榻睡?”
“自然不是。”先不说项祝听不到孩子在他肚子里的翻身声,即便听得到他也不会嫌吵闹,而关于这躺椅,他别有它用,“待会儿你便会知晓它有何用处。”
纪舒愿还是听不明白他的话,躺椅除了躺还能有什么用处,他抬脚碰了碰项祝的小腿:“夫君还是快些去沐浴吧,还有些热水,若是夫君再不去的话,说不准会被娘收回木桶中了。”
听到这话,他当即站起身,让纪舒愿先坐回床榻上,叮嘱他别睡着等他回来,随后才拿过里衣匆匆离去。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说纪舒愿原先是有些犯困的,可听到项祝的话,他老是多想,等他回来时,纪舒愿还真没睡着。
“这会儿能说了吧,夫君到底要做什么?”纪舒愿侧身躺着,掀起眼皮瞧着站在床边的项祝。
项祝并未吭声,而是朝纪舒愿伸出手。
纪舒愿伸手,顺着他的劲儿坐起来,下一秒便被抱着下了床,项祝将他放在躺椅上,让他躺好,随后单膝跪在躺椅上,躺椅还在摇晃着,纪舒愿仰头瞧着项祝的模样,知晓了他方才是在做什么。
那分明是在提前预想着,纪舒愿耳根发烫,手臂环上项祝的脖子:“夫君什么时候想到的?”
项祝摩挲着他的下巴,闻言挑眉一笑:“你将躺椅带回来的那日。”
他竟然一瞧见躺椅就想到这档子事儿了,纪舒愿真不知该如何夸赞他,他抿唇不吭声,任凭项祝采撷成熟的果子。
果熟蒂落后,纪舒愿搂住项祝的肩膀,趴在他肩头:“我觉着这躺椅上应当放上些棉被,木板硌得我骨头疼。”
“那说明你太过瘦了,你瞧巧儿就从未喊过骨头疼,每日躺着就不想下来。”项祝手掌揉了下他的肩胛骨,确实有些瘦了,别说躺椅硌得他骨头疼,他这骨头都有点硌项祝手了。
“我也不瘦啊。”纪舒愿说着,松开一只手,摸上自个儿的腰,“腰比夫君粗一半。”
“难怪每日吃的也不少,身上就是不见长肉,看来是都被这娃娃给抢走了。”项祝说着,伸手碰了碰他的肚子,“别再抢了听到了吗?不然的话……”
他不然了半晌,最终憋出一句:“待你出生后我再收拾你。”
纪舒愿实在憋不住,趴在他肩头笑得几乎要搂不住,项祝也无奈地笑了。
那日送到铁匠那儿的长矛也制好,项祝带着它回来时,纪舒愿正在椅子上坐着,用那日丁睿送他的兔子木雕逗孩子。
听到推门的动静后,他转头望去,恰好瞧见项祝扛着长矛,项巧儿跟在他身后,显然对此很是惊诧。
瞧见他的视线后,项巧儿走到他身侧要,向他指了指这东西:“大嫂,大哥说这东西是你画出来让铁匠做的?大嫂怎会想到让铁匠做这个。”
长矛是狩野猪的武器,自然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银子,纪舒愿走过去看一眼,正如他所画出来的那样,而且铁片打造的不厚,拿着也不算太沉,到时候投野猪的时候,也能更轻松些。
“狩猎啊。”纪舒愿查看一番过后,对这长矛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待我生下孩子后,便跟夫君一同去树林深处,将那日的野狼捕了,还让它上回吓我们。”
项巧儿没想到纪舒愿是为了复仇才会让铁匠打出这个,虽说瞧着长矛的头确实有些锋利,可野狼凶猛的很,她觉着这东西有些不行。
“大嫂是在说笑吧?”项巧儿不确定地询问出声,纪舒愿听闻朝项祝抬了抬下巴,“夫君,看来巧儿不信,罢了,那便不等到我生下孩子了,不如我们这会儿就上山一趟。”
先不说纪舒愿这会儿不能上山,即便能上山,这时辰猎物都不出门,若是动作稍微慢些的话,他们便会成为野兽的猎物了,夜间的野兽可是凶猛的很。
“明日我便让巧儿瞧瞧,你就别想着这时候上山了,若是被娘听到了,还得说你一顿。”项祝把长矛放在一旁,又取下弓箭放好,坐在纪舒愿身侧,接过茶盏后一口气喝完。
纪舒愿瘫坐在椅子上,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夫君知晓如何去用吗?”
“这有何不知晓,直接拿着戳过去就是,难不成还要搭在箭上射出去不成。”项祝看他一眼。
纪舒愿朝他摇摇手指:“自然不是,这东西得投过去,将它当成一个石子,砸到野兽身上就能将它刺中。”
听着挺疼的,项巧儿轻嘶一声,搓了搓胳膊,又走过去挡住纪舒愿的肚子:“侄儿别听,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纪舒愿怔愣一秒后才出声:“这怎么就不是好话了,我这是提前教娃娃狩猎呢,待他出生后,必定比你准头都好。”
话音刚落,项巧儿手掌心就被踢了下,她瞬间撤回手,惊诧地望着纪舒愿的肚子:“准头当真比我好,一脚正中我的手掌心。”
她这话不仅将两人逗笑,连坐在婴儿车里的幼儿也发出咯咯的笑声来。
虽说项巧儿想让纪舒愿教她弓箭,可这会儿地里没事儿做,项祝便趁这时辰去教她,纪舒愿也在一旁瞧着,也算是被他教的,虽然项巧儿瞧着有些不愿意,但项祝倒是挺乐在其中。
他把弓箭递给项巧儿,把上回教纪舒愿所用的木枝递过去:“用木枝当作箭,先瞄准射出去我瞧瞧。”
“用木枝啊,我还以为直接可能用箭呢。”项巧儿低声嘟囔着,接过木枝搭在弓弦上,闭上一只眼睛,瞄准那片木板的中心。
项祝瞧她一眼:“你大嫂当时学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个木枝,你若是不怕伤了自个儿我倒是能让你用箭。”
听到这话,项巧儿立即朝他摇摇头:“罢了罢了,既然当时大嫂也是如此学会的,我也能行。”
她说完,继续瞄准着木板的中心点,半晌后才把木枝往后拉,待她觉着差不多的时候,松开手。
木枝尖撞在木板边缘,又掉落在地上,虽说差点脱靶,但也不算没打中。
“不错。”项祝只说出两个字,斜睨坐在一旁的纪舒愿一眼,纪舒愿想要鼓掌的动作一顿,项祝这眼神儿,加上唇角的笑,显然是在嘲笑他当时的脱靶。
纪舒愿装看不见,也没说他当时脱靶的事儿,夸赞着项巧儿:“当真不错,第一回就打中了,我可不是乱夸,第一回用弓箭就能打中,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毕竟这东西比弹弓难学不少呢。”
“是呢,毕竟有些人第一回射都有可能脱靶,你这是还算可行的。”项祝说完,腰间就被手指杵了下,他转过头,恰好瞧见纪舒愿正瞪着他。
他扯起一个笑,又伸手捂住唇,向纪舒愿示意,他不会再乱说话。
正如他所说,项祝确实没再说他脱靶的事儿,不过这回纪舒愿也算是瞧见项巧儿为何不想让他教了。
在项巧儿第三回脱靶的时候,项祝沉着脸把木枝捡回来,冷淡出声:“我方才说错了,你别学了,回去绣香囊才更好。”
“我不,大哥分明说我不错的,这才过了一刻钟不到。”项巧儿眸光朝纪舒愿看过来,眼中满是求救,纪舒愿也明了她的意思,走到项祝身侧拍拍他的肩膀,“让我来教会儿,夫君这会儿定是口干了,回家喝口水吧。”
第133章 双生
待项祝离去, 项巧儿抱着弓箭蹲下,仰头看着纪舒愿:“大嫂,我是不是真学不会啊。”
瞧着她属实担忧, 纪舒愿轻叹一声,手掌贴在她头上揉了揉:“怎会, 我当时第一箭就脱靶了,且你以前刚开始学弹弓时,不是也打不准嘛。”
“大嫂, 后半句其实能不说的。”项巧儿抬眸瞧他一眼,听到他话中的前半句, 顿时有了信心。
她站起身回到方才位置上, 朝纪舒愿摆了摆手:“大嫂你往后挪挪,别让木枝碰到你了。”
她说完,纪舒愿立即后退两步,站在离她稍微远些的地儿,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项巧儿的侧身,瞧着动作是有些不对,她胳膊没抬起来, 导致即便瞄准木板,木枝也会坠落在地。
她射出木枝又捡回来, 刚搭在弓弦上, 纪舒愿便走过去,抬起她的手肘:“胳膊伸直,往后拉,弓弦拉到眼睛旁。”
纪舒愿教完后转身离远些,项巧儿也等他站稳才松开木枝, 木枝撞在木板上,虽说只碰到了个边,但项巧儿觉着下一回肯定能打中木板上画的圈。
眼瞧她的动作稍微好点,纪舒愿就在一旁看着,在她垂下胳膊时出声提醒一句,待项祝喝完茶水归来时,项巧儿已经能打中木板,虽说离中间的黑点还差得远,但比方才可是好了太多。
“你教她了?”项祝走到纪舒愿身侧,把水壶递到他手里。
纪舒愿接过,向他点头:“她原本学的不错的,你方才性子是急了些,话也说得太重了,难怪她不想让你教她呢。”
“我若是说话不重,她这会儿就要丢掉不学了。”项祝朝他挑挑眉,“我这叫策略,若是我说她不行,她必定会向我们证明自个儿,如此一来,她学的必定比方才快多了。”
打压式教育,虽说有用,但若是项巧儿真的不学了,岂不是适得其反了。
纪舒愿伸出手指戳戳他的手臂:“往后孩子要交由我来管,若是用你这法子来管,他得多难受。”
“也没这么严重吧,你瞧巧儿不是也长得挺好的嘛。”项祝并未觉着事儿有多严重,纪舒愿紧紧盯着他的眼眸,直到项祝摆手,“罢了罢了,不让我管便不管。”
项巧儿已经能打中第二个圈,不过也累得够呛,弓身不轻,她还是个女子,拿着确实有些重。
“好了,先回屋歇会儿吧,也不急于这一时。”纪舒愿朝项巧儿喊着,她闻言也转过身,先把地上的木枝捡起来,走到两人身侧后看项祝一眼。
项祝也瞧着她:“你大嫂说的是,往后日子长着呢,家中又不指望你狩猎赚银子,慢慢学就是。”
他突然如此,项巧儿还有些不习惯,她侧目瞧向纪舒愿,便看到他正挑眉笑着,她就知晓,一定是大嫂说了什么,大哥才会如此。
她也回应一句,点头后三人一同回了家。
院里的菜跟地里的几乎同时种下,并不需要每日过去,根据院里的菜便能知晓地里菜苗的模样,但丁红梅跟项长栋确实待不住,经常去地里瞧。
项巧儿则时不时去集上寻周敬,或周敬来寻他,纪舒愿闲来无事,便在家中写写画画。
虽不知孩子性别,可小动物之类的花样都能穿,纪舒愿拿过纸张,画出些简笔画来,想着到时让娘绣到衣裳上。
他画好一只猫的模样,手指碰了碰画,朝项祝抬了抬眼:“夫君觉着如何?”
纪舒愿画出来的自然都好看,项祝探头瞧过一眼:“猫?”
“对,是不是很像。”纪舒愿越瞧越满意,甚至想要拿出丁红梅的针线盒,去自个儿绣一下试试。
项祝挡住他的手:“你可别扎着手了,待娘回来让她来绣。”
“无妨,我没打算直接绣在衣裳上,只是找块旧布试试罢了。”纪舒愿翻着毛线筐,想从中找出块废布,还未等他找到,项祝就叫住他,“别找了,既然你想绣着试试,总不能浪费了,我去屋里拿件衣裳,你绣到我衣裳上,也不用拆了。”
若是画上去的话,纪舒愿还会有些自信,可这是绣上去的,总归得有些绣工才好,虽说还没绣,可光是想便知晓一定不好看,若是绣在项祝衣裳上,被旁人瞧见了岂不笑话。
“不了吧,若是被别人瞧见,肯定会说夫君夫郎竟连绣个花样都绣不好。”纪舒愿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臂,并不想让他去屋里拿衣裳。
项祝倒没觉着有什么,绣的不好看也无妨,他又不会嫌弃纪舒愿。
“绣出来又不是给他们瞧的,我自个儿喜欢就好,关他们何事。”项祝挣了挣手让他松开,起身回到屋里,不久便拿着一件外衫出来。
他坐下后,翻着衣衫,最终点到胸口的位置:“就绣在这儿如何,刚好系上腰带后能瞧的清楚,若是旁人询问我这花样在哪儿买的,我便说是我夫郎自个儿画的,哪儿都买不着。”
这话的确是实话,可听在耳朵里总觉着有些不好,纪舒愿握住他的衣衫:“可别这样说,万一他们要来咱家要花样怎么办?”
“那我该如何说?”项祝见他接过,便知晓他是应了替他绣花样的事儿。
他坐在一侧,瞧着纪舒愿的模样,等待着他出声,纪舒愿也看他一眼:“你便说是高价得来的,这样他们便不会来要了。”
说是这样说,纪舒愿觉着肯定没人会要的,他到时绣出来的肯定与画出的花样两模两样,能看就不错了,肯定不到能被人要花样的程度。
“舒愿说得是,那我到时候便这样说。”项祝点着头,纪舒愿也不再管他。纪舒愿低下头,拿过线穿进针眼,把纸张缝到衣裳上,比着花样开始绣,纸张遇水则破,待往后绣好之后,直接将衣裳放进水中浸泡一番,把纸泡烂洗掉便得了花样。
纪舒愿觉着自个儿脑子真是机灵,想着便忍不住笑出声来,项祝也坐在一旁瞧着他,时不时去喂会儿鸡。
家里养的鸡这会儿已经稳定每日下两颗蛋,除了平日的吃食外,余下的都放到竹筐里,等着纪舒愿生完孩子后,用来给他补身子。
项祝收了鸡蛋放回屋里,待他再次回来时,纪舒愿已经绣了一半,虽说是照着纸张绣的,可瞧着的确手生。
看到项祝正瞧着,纪舒愿立即伸出袖子,想把未绣好的花样遮挡住:“夫君待会儿再瞧,等我绣完自会给夫君看的。”
也不急于一时,项祝应一声,左右闲来无事,干脆去灶房将木棍拿出来,用斧头劈成两半。
项祝在院里劈柴,纪舒愿绣着花样,一时之间,气氛很是融洽。
待项祝将木柴劈完,抱进灶房后,纪舒愿才总算绣好,他先仔细瞧过一遍,随后向项祝摆了摆手:“夫君,我绣好了。”
项祝洗过手,走到他身侧时,他还在用手捂着,纪舒愿抬眸瞧他一眼:“即便是难看,夫君也不能说我。”
“那是自然,即便你只绣两针,在我这儿也是极好的。”本就知晓他绣工不好,项祝怎会嫌它难看,而且这是纪舒愿亲手绣的,即便他绣个一他也很是高兴。
瞧他的模样不像诓骗人的,纪舒愿信了他的话,沉沉叹出一口气把手松开:“夫君瞧一眼罢。”
他松开手后,仰头瞧着项祝的模样。
纪舒愿想着,若是从项祝面上瞧出点嫌弃的意味,他往后就不会给他绣东西了,他紧紧盯着项祝的面容,他并未有嫌弃的模样,反而是有些喜色。
他转过头来,询问着纪舒愿:“舒愿当真没学过绣工吗?”
原主从小只下地干过活,绣工与学堂都没学过,纪舒愿也未曾学过,不过他瞧见过丁红梅绣出的花样,虽不懂针法,但画技还在,他哪怕胡乱绣,也与画相差无几。
“从未学过。”纪舒愿摇摇头。
“我觉着你比娘绣的都好。”项祝这样说着,纪舒愿听闻笑了声,即便他能绣出画的花样,绣工跟娘比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项祝还真会哄他。
“若是娘给你绣这花样,定是比我好了不知多少。”纪舒愿向他说着。
“此言差矣。”项祝摇摇头,“即便娘绣的再好也不是你绣的,你愿意给我绣,就已经是最好了,绣成什么模样都无妨。”
这好似是情话,纪舒愿垂眸红了耳根,半晌后推了推项祝的肩膀:“知晓了,夫君去把衣裳洗洗吧,把底下的纸张泡破,再将它取出来。”
他这是羞了,项祝笑着应了声,拿着衣裳走到井边,把衣裳泡进去,用手搓了搓,不久后便将纸泡烂,随后换水再洗一遍,把衣裳上浮着的纸屑洗去后,搭在竹架子上晾晒着。
“好了。”项祝把手擦拭干净,坐到躺椅上,拍拍侧边的地儿,纪舒愿走过去,侧身躺在项祝胸口,“沉吗?”
“不沉,两个你我都能撑得起来,你以为自个儿很重?”项祝揽着他的腰,手掌贴在他肚子上,想到过些日子便是乞巧节,“这孩子还能在你肚子里过个乞巧。”
虽说算不出准确日子,但知晓纪舒愿有孕时,刚过了上元节不久,到乞巧节不过才六月余。
“别说过乞巧了,我觉着还能再过个中秋。”纪舒愿阖上双眸,手掌搭在项祝手上。
两人就这般躺着,等到脚步声落到耳边,低语传来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项巧儿跟项祝正低声说着话,桌面上还放着一袋糕点。
“大嫂你醒了,这是周郎赠予的糕点,你尝尝,可好吃了。”项巧儿说着把糕点拆开,拿出一块儿放在纪舒愿嘴边,并未给他出声的机会。
项祝从她手里接过糕点,轻斥一声:“别转移话题,若是让你大嫂知晓,他肯定也如我一般。”
刚睡醒,纪舒愿脑子还迷糊着,他抬眸瞧一眼项祝:“何事我会如夫君一般?”
“不过就是我收了周郎买的糕点,大哥才会如此。”项巧儿拿过一块糕点,放到自个儿嘴里,纪舒愿刚想说只是糕点,吃便吃了罢。
可还未出声,项祝便再次开口:“不止吧,你手腕上的镯子我可从未瞧见过。”
项巧儿顿时不吭声,显然是被项祝说中了,这镯子肯定是周敬赠予的,凭纪舒愿多年看剧的经验,这东西定是传家宝之类的物件。
果不其然,他刚在脑中猜测完毕,便听到项巧儿出声:“我跟他说了,只是暂替他保管。”
她语气虚的很,明显不止如此,纪舒愿倒觉着没什么,在他看来,两人总归要成亲的,三个月的时辰也已经过了一半了。
“即便是周敬赠予的又如何,两人已经订亲了,送些东西也无妨。”纪舒愿看着项祝,向他说着。
纪舒愿显然站在她这边儿,项巧儿有了人撑腰,连忙出声反驳:“就是就是,若是往后成不了亲,我大不了还他。”
“这是还不还的事儿吗?本就不该让你同他相见,若是你如妙儿一般……”项祝越说越气,最后一甩袖子,回屋阖上了门。
院里也没了声音,项巧儿抬眸瞧着纪舒愿:“大嫂,我当真不该收吗?”
“我们都知晓周敬是怎样的人,你大哥也是怕你被诓骗,毕竟还未成亲,这东西本应当结亲后再给的,收便收了罢,总不能再还回去,让你大哥自个儿在屋里待会儿。”纪舒愿继续躺下,阖上眼皮打了个哈欠。
待他再次醒来后,项巧儿已经不在院里,身上搭了件衣裳,项祝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脸幽怨地瞧着他。
“夫君为何这般看我。”纪舒愿起身坐到椅子上,刚要去拿茶杯却被项祝挡住,他抬眸瞧项祝一眼,很是疑惑。
项祝脸色始终幽怨:“方才为何不去屋里找我,我在屋里等你如此之久,一到院里你竟睡着了,且身上没盖衣裳,还真不怕冻着。”
“夫君不是正在气头上嘛,我也有些惧怕。”纪舒愿朝他摊摊手,面上的笑容压根没藏。
项祝伸手捏两下纪舒愿的脸颊:“你当真是故意为之。”
“夫君又不是真的在气,而是怕巧儿会被诓骗,巧儿也不是小娃娃了,这事儿她早就知晓了,且不过是给了个镯子,咱家又不是买不起。”纪舒愿向他说了一通。
听到纪舒愿这段话前,项祝就已经不气了,他把茶杯递过去,倒好的水恰好是温热的,纪舒愿喝完后,抬眸看一眼项祝,始终忍不住笑。
既然他想笑,项祝也不阻拦他,他无奈叹出一口气,帮自个儿也倒了杯茶水。
院里的菜苗长出来时,地里的也长得差不多了,即便这几日刚下过雨,但地里的土并未浇湿透,待将菜苗种到地里后,始终得如浇水。
几人一同分工,各自有各自的事儿,纪舒愿蹲着会挤到肚子,于是他便拿过铁锹去刨坑。
项祝跟在他身后,把菜苗塞进刨好的坑里,不时询问一番:“累了吗?累了就把铁锹给我,你去那边儿坐会儿。”
“不累。”家里人都在忙活着,纪舒愿可不想自个儿在那儿坐着,他朝项祝摇摇头,继续刨着坑。
不过他还是得顾着孩子,实在累的慌时,就坐到一旁歇歇,他跟项祝一块儿坐着,接过水壶喝过一口,随后靠在项祝身上。
“这会儿温度还高着,并不需要棚子,待冬日种菜时,我们再搭个棚子,到时候便能种些春夏季的菜,高价售卖给食铺。”纪舒愿向项祝说着他往后的打算。
项祝听到后也应了声:“这样的话,往后那些食铺岂不是都要来找我们买菜。”
往日的菜只能放在地窖里,冬日不好存放,如此一来,只能吃着当季的菜,若是他们种出春夏季的菜,肯定都会哄抢,食铺做出来售卖的菜式肯定也更贵。
“当然,到时咱就不再愁卖不出去了。”纪舒愿轻笑一声,又想项祝说着,“不过到时候,咱家最先要买的应当是马车,不然光是用架车拉过去,就得废不少时辰。”
“这倒也是。”项祝说着又掏出一口气,“这马匹可贵得很呐,咱得攒不少银子呢。”
往日攒的银子,这回租赁地用了不少,若是想买马匹的话,就得多狩猎了。
“待我生了孩子,必定──”
“狩到两只野猪!”项祝替他说出来,即便被纪舒愿捶了下胸口,始终撑在木桩上笑个不停。
天色逐渐变暗,不仅项家,旁人家也都是种菜的,他们瞧见纪舒愿的肚子,不由得询问几句:“你家这夫郎肚子瞧着不似往常那般呢,好似大了些。”
自打上回知晓有孕之后,纪舒愿就没去过医馆,若是要喝安胎药,也都是由项祝取了带回家中,进行熬制。
听到他们的话,丁红梅当即转过头来,的确如此,纪舒愿这肚子确实比往常这个月份大了不少,那几人并不是善意提醒,而是觉着这孩子有可能是结亲前便有了,才会如此。
丁红梅没听出他们话中的含义,纪舒愿不仅听得明白,连他们面上的笑也看得清楚,他朝他们笑了笑:“怪我这些日子贪吃,才让孩子长得快了些,娘别担忧,我身子无碍的。”
“还是得去瞧瞧,我看着也的确是比往常这个月份大了些。”丁红梅说完便拉着纪舒愿的手往家走,项祝跟在他们身后,直到抵达家中时,他才询问丁红梅,“娘,确实比平日这个月份大吗?”
他不知丁红梅是否在诓骗那几人,便出声询问道,没想到她竟真的点了头:“的确是有些,愿哥儿身子并未有所不适,应当只是长得快些罢了,不过还是得带着愿哥儿去一趟医馆,我才好放心。”
别说丁红梅了,纪舒愿听到这话他自个儿也开始慌了,如若不是长太快了的话,那又会是何事?
他握住项祝的手,一路上都没吭声,面色凝重的很,手指也变得冰凉。
“别怕,哪儿能有什么事儿啊,肯定是你所说的那样,这阵子吃太多罢了。”项祝搓着他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
纪舒愿点头,但还是笑不出来。
本就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接受这孩子,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儿,他真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纪舒愿眼眶湿润,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两人抵达医馆时,大夫正给旁人瞧病,看到他们后,学徒先将他们带到一旁,询问了几句:“不知两人身子有何不适?”
项祝将方才的事儿告知学徒,学徒惊诧一瞬,仔细瞧了眼,也不好轻举妄动,还是得等大夫来瞧。
大夫瞧完病后走过来,听到两人的话后,让纪舒愿躺在床榻上,他手指把着纪舒愿的脉象,沉吟半刻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瞧着大夫拧眉的模样,纪舒愿眼眸中的泪更甚,项祝站在一旁也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拉着大夫询问究竟如何。
“并无大碍。”半晌后,大夫总算出声,纪舒愿抬起衣袖擦拭掉眼泪,项祝也松了口气,“那为何肚子会比往常大些呢。”
“双生胎自是大了些的。”大夫此话一出,纪舒愿顿时怔住,眨着通红的眼眶望向项祝,又瞧一眼大夫,“果真吗?双生胎?”
“老夫行医多年,若是连双生胎都真不出来,怕是该关门大吉了。”大夫轻哼一声,又瞧他们一眼,“你们竟如此不重视,往常旁人恨不得不久便来一趟,这双生胎两月便能瞧出来,你们硬生生拖到这时。”
大夫这可就误会他们了,这孩子他们可重视的很,不过是纪舒愿不喜喝汤药,这才少来了几趟,谁能想到竟有双生子。
难怪夜里如此闹腾,说不准他俩是在肚子里打闹呢。
“我们往后定多来几趟,不知大夫,我们这会儿要如何去做?”即便高兴的厉害,但还是不能忘了询问要注意的事儿。
大夫闻言只是摆摆手:“无妨,让这夫郎自个儿注意些就是,最好别太操劳。”
他定是在脉象中摸到什么了,纪舒愿抬眸瞧大夫一眼,下床后朝他点点头:“多谢大夫。”
既然大夫都如此说了,项祝想抓安胎药的话便压了下去,他抓着纪舒愿的手,走进巷子,给他买了好些吃食,一同拎着走回家中。
丁红梅还在着急,瞧见两人回来时,她匆匆走过去,向他们询问道:“如何?身子无恙吧?”
“无碍。”项祝笑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丁红梅气得打他一下,“你还笑,我方才心都要跳出来了。”
“唉,娘怎么动起手来了,可得给你孙儿们做个样子。”项祝唇角的笑意加深,话中提醒着丁红梅。
丁红梅刚想说她这样子如何,还未出声便反应过来,项祝当初所说的是“孙儿们”,如此来看,便不是一子,她满面诧然地望过去:“不是一子?双生胎?”
整个村里都找不着一个双生胎,往后村里人必定都会觉着项家有福气。
第134章 心事
“大夫亲自说的。”项祝握着纪舒愿的手, 让他坐在椅子上,纪舒愿刚坐下手便被丁红梅握住,他转头瞧一眼, 丁红梅也顺势坐到他身侧,一脸喜色。
“真想买些鞭炮去放。”
放鞭炮为庆贺, 但还是别太张扬为好,纪舒愿也回握住丁红梅的手:“娘,这事儿咱家自个儿知晓就好, 别告知旁人了。”
“我知晓,我方才不过说说罢了。”丁红梅与他说了半晌, 随后拿过方才两人采买的吃食走进灶房。
今儿买的吃食都是纪舒愿爱吃的, 除了味道稍微有些淡外,旁的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会儿不止丁红梅,连项祝也要盯着他不让他吃味道重的吃食。
趁丁红梅煮饭时, 纪舒愿与项祝便再次回到地里,正是种菜的日子,一路上瞧见的人可不少,许是说他肚子大的那些人又往外传了话, 这会儿从旁侧走过的人,都纷纷瞧他一眼。
纪舒愿有些烦, 他停下步子, 刚想把走过的人叫住,还未说出却被项祝拉住手:“他们并未出声,若是你先动手,说不定会被倒打一耙。”
他这话说的真情实感,就像他好似经历过一样, 纪舒愿望着他的眼睛,将他的手握住:“知道了,我不跟他们计较就是。”
已经知晓他腹中有双生子,项祝自然不会再让他去干活,即便是刨坑也不行,纪舒愿百无聊赖地坐在木桩上,与时不时往他身上瞧的项巧儿对视一眼。
“瞧什么呢?”纪舒愿回望过去,项巧儿眸光落在他肚子上,又看了眼项祝,“大嫂,你肚子里当真有两个侄儿?”
“大夫都瞧过了,自然是真的,”纪舒愿也不敢相信,但大夫自个儿都说了,他行医多年,总不可能连几个胎儿都瞧不出来。
项巧儿眼眸惊诧一番,伸出手想去摸,可又瞧见手上满是泥土,她撤回了手,眸光继续盯着他的肚子:“当时也没摸到两个侄儿踢我啊。”
“别说你了,我也没感觉到,这俩娃娃大概是一替一下,你一脚我一掌的。”纪舒愿想到这场景有些想笑,听到他的描述,项巧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在这边儿说说笑笑,项祝听到后朝项巧儿摆了摆手:“别闹了,快过来种菜,快些种好,过几日有雨呢。”
项巧儿应了声,继续跟项祝一块儿刨坑,三块地合起来差不多有一亩地,往日家里人都去种地,也得两日才能种完,虽说这回地多了些,但丁红梅也不用再哄着孩子,待吃过饭后,她便将孩子放进婴儿车里,由纪舒愿看着,她也去地里种菜了。
正如项祝所说,过几日果真有雨。
幸亏那日他们种菜时并未往地里浇太多水,只是稍微让土压实些,纪舒愿坐在躺椅上,踢了踢正站着往院里瞧的项祝。
“夫君,过几日等天晴了你得去收银子呢。”纪舒愿所说的是去找农户的事儿,项祝自然知晓的,虽然他说了这事儿,可并未说过有几家农户。
他走到纪舒愿身侧:“你可别说会有十多家农户,你当真是想银子想疯了。”
“这事儿也与我无关。”纪舒愿朝他摊摊手,“村长都说给我四成银子了,我便没再吭声,他当时也没说究竟要教几家农户。”
他倒是无妨,可就苦了项祝,他当时可是提前说过的,得项祝多操心些,纪舒愿握住他的手放在脸上,眨巴着眼睛望向他:“即便整个村里的人都过来,夫君也能教会的,若是教不会,那便是他们脑袋不灵光。”
这有什么教不教得会的,项祝有些无奈地揉两下他的脑袋:“知晓了,你就老实在家中待着就是,我回来后会告知你那些菜的长势如何。”
“夫君竟然连我还未说出口的话都知晓,当真是已经对我了如指掌。”纪舒愿揽上项祝的脖子,笑着凑过去,亲亲他的脖颈,又一口咬上他的锁骨。
“又要咬出来个痕迹?”这回他咬下的动作并未太重,稍微的刺痛也是项祝能忍受的,他拍拍纪舒愿的脊背,手指摩挲着他耳尖。
他弯着眼眸挑眉,搂着项祝脖颈的手臂收紧,半晌后才松口:“乞巧那日要吃些什么?”
“巧果、巧酥、巧巧饭。”项祝说。
别说吃了,纪舒愿连听都没听说过,他坐直身子,望向项祝:“好吃吗?”
“与往日的吃食相差无几,不过是个说头罢了。”项祝向他解释道,“你若是想吃,到时让娘给你做点尝尝。”
纪舒愿还真想尝尝,他点头随后看向项祝:“夫君,我是否跟你讲过,我看到的古籍是在我外祖父家中瞧见的。”
项祝点头:“说过。”
“我当时还瞧见古籍中有一段话,就是关于乞巧节的,上面这样写着,乞巧之日,要互相赠予对方喜爱的物件或吃食,如此才能让对方知晓自个儿的喜爱。”纪舒愿说着,抬眸望向项祝。
他眼眸中明显带着询问,项祝轻笑一声:“怕不是你有喜爱的物件或吃食,这才如此说的吧,我可从未听过还有些事儿。”
虽说不是纪舒愿编造的,但他确实有这个意思,被项祝猜测出来后,他当即开口:
“我想吃辣……”
下一秒,嘴唇被堵住,微凉的唇贴上来,一瞬间便让纪舒愿呼吸不过来,哪儿还有空说吃食的事儿。
纪舒愿睁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瞧着项祝,他眼眸中满是笑意,紧接着,纪舒愿视线便被他的手掌遮住,吻从嘴唇到耳侧,纪舒愿根本招架不住,偏过头去,可还是被捏着下巴捉回来。
幸亏他还有些理智,并未敞开门对他做些旁的事,只是稍微亲了亲,便放开他,独自坐回椅子上,纪舒愿呼出一口气,垂眸瞧过去,眯着眼睛笑。
“夫君,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项祝看他一眼,显然幸灾乐祸的模样,若是让他帮,说不准会故意做些事儿,他摇摇头:“罢了,别累着舒愿了,我还是让它自个儿消下去。”
“这怎能行?前些日子咱们可说过这事儿,那些有了外室的男子可都是因为夫郎不善解人意,我才不会那样。”项祝从躺椅上坐起来,走到项祝面前,二话不说便往他腿上坐。
果然不出项祝所料,他确实在故意做些旁的事儿,但也不能太过分,只能过过手瘾罢了。
虽然已经说过让项祝操心农户的事儿,但纪舒愿始终有些不放心,待天不再下雨后,他便跟着项祝一同来到村长家中。
两人抵达时,院里已经站了挺多人,仔细一瞧,还有不少熟人,除了前几日刚说过他肚子有些大的碎嘴子外,还有纪忠清在。
“来了。”村长走到两人面前,纪舒愿还未点头,手指便被项祝捏了捏,他拧眉看向村长,“怎的这么多人,村长那日虽没说人数,可如此之多,我们怕是没空闲来管,这样他们还愿意掏出四成银子给我们吗?”
项祝说话的声音不算小,站在一侧的那些人是未曾跟纪舒愿一块儿种过菜的,听到项祝这话,他们当即不乐意了。
“不管还要让我们给四成银子,这不是明抢吗?”
一人说话,浑水摸鱼的人便纷纷出声,纪舒愿不吭声,只是在一旁瞧着,项祝所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还是得提前说明才是,如此一说他们便不乐意了,若是没说的话,谁知往后会不会赖账。
“诸位稍安勿躁。”村长说着,将上一茬随着纪舒愿一块儿种地的农户叫出来,让她把当时拿到手多少银子都讲出来,“若不是项家夫郎,你们这菜地便只能种些自个儿吃的,怎能售卖出去赚银子,我觉着四成并不算多。”
他说完,用眸光示意上一茬的农户出声:“就是说呢,也不是非要让你们一块儿来种地,恰好这会儿项家老大也嫌人多,若是你们不想种的话,便推门离去,没人拦着你们。”
原本还觉着四成有些多了,但听到方才那人的话,有些人当即不再闹了,也不想错失了这赚银子的事儿。
“四成也不算多,你们瞧这项家夫郎本就大着肚子,还来瞧咱们,当真是累得慌,四成不多。”
纪舒愿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农户都是些墙头草,一听有不同的话便顺着说,丝毫没有一点主见。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出声说着,仿佛方才说四成多的人不是他们,不过纪舒愿还是得提前告知他们:“各位,你们也瞧见了,我这身子是不能每日过来的,我得提前告知你们一声,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由我夫君过来瞧,若是生虫之类的,他自然会回家告知我,我会教他如何去做的。”
防止又有上一茬的事儿,这回纪舒愿特意提前跟他们讲过,除虫水之类的要额外付银子,并不包含在这四成中,且得交些定金,不然他们跑了的话他找谁去。
“找我啊,我可盯着他们呢,若是敢跑,我便将他们的地收回抵给你。”村长拍拍胸脯,瞧他这模样纪舒愿还真不太好意思再多说了。
项祝瞧他一脸为难,便接过他的话,不过并不是对着村长出声,而是看向院里的那些农户:“各位可听着了?”
众人噤声片刻,随后纷纷点头应声。
“既然如此便来签字画押吧。”村长应当是提前说过的,听到项祝这话后,他们并未太惊诧,依次排着队站到石桌前。
村长从屋里拿出纸张,上面早就写好了分成与需提前给的银两,甚至连方才纪舒愿说的除虫水的事儿都写上了。
纪舒愿仔细看过后才点了头,这时村长才让那些农户过来,依次签字画押给定金。
方才听到纪舒愿和项祝的话后,的确有些农户离去,但即便如此,人还是不少的,签字画押过后,日头已经高升,纪舒愿不想再来一趟,即便已经快到午时,两人还是带着农户们去了地里。
锄地留沟渠项祝都会,纪舒愿便坐在一旁,等着他教完两人一同回家。
有人影站定在身侧,纪舒愿不用瞧便知晓是纪忠清,他侧过头来,望着纪忠清扬了扬唇:“兄长也来了,方才人太多了,我竟没瞧见你。”
人再多也不过才十人左右,他怎会瞧不见,纪忠清看他一眼,虽在出声讲话,但并未看他:“你当真会种菜?那男子所说赚了银子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与那男子并不是熟识,他并不需要为我辩解。”纪舒愿看纪忠清一眼,“兄长是不信我吧,也无妨,我以前确实什么都不敢做,不然岂不是都要被兄长抢去功劳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时抢过你的功劳?”纪忠清这回算是瞧他了,眼神里满是愤懑。
纪舒愿轻叹一声:“别气嘛兄长,你仔细想想呢,往常在家中时,我做的好事儿不都会被母亲当成是你做的吗?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忘了,兄长当真是记性不好。”
他如此一说,纪忠清便想起来了,可他分明也没做什么,都是母亲自个儿认为的,他只是没否认罢了。
只是如此,这样一想,纪忠清便不再心虚了:“我可没同母亲讲过,那些事儿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母亲想错了。”
他还把锅甩到向丽敏头上了,虽说两人都不是好人,但至少向丽敏算是个好母亲,纪舒愿摇摇头,并未多说,但瞧见他这动作,纪忠清便多想了不少。
“兄长也是来学种地的吗?方才我没瞧见你,莫不是刚来,真是太不巧了,我已经教完了,若是兄长要学的话,这会儿得去询问一番旁人了,已经到了午时,我们也该回家吃午饭了。”项祝搂着纪舒愿的腰,朝纪忠清说过一番话,并未等他回应,便转身离去。
待走过拐角,不再瞧见纪忠清时,项祝才松开揽着他腰的手,转而握住他的手掌:“别跟他单独在一块儿,也不怕出什么事儿。”
“出不了事儿,遍地都是人,他就算想动手也不敢。”纪舒愿虽说对他不太在意,但脑子里倒满是他被村外人欺辱的模样,纪舒愿笑了声,“他胆子小着呢,也就是个窝里横。”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别说是人了。
“总之,不能跟他单独相处,若是他靠近你的话,你就叫我一声。”项祝捏着他的指尖,“知晓了吗?”
纪舒愿冲他点点头:“知晓了,要是有人过来我就叫,破喉咙──”
还未瞧过如此断句的,项祝纠正他:“嗯,不用叫破喉咙,你稍微出声我就能听到。”
他当真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纪舒愿瞧着他一本正经地纠正,憋笑点头:“我知晓了破喉咙。”
这下项祝总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将他称为破喉咙,他轻笑一声:“怎么不给自个儿取个名,不如你叫喉咙,我叫破,如何?”
果真是男子思维,都如此了还要在前面,他无奈耸耸肩:“罢了,喉咙就喉咙吧,这会儿喉咙有些饿了。”
“那就快些走,娘肯定已经做好饭了。”即便这样说,两人也并未走太快,毕竟纪舒愿身子重,得慢些走才是。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即便是躺在躺椅上都有些发汗,纪舒愿拿过一张蒲扇,边扇风边阖上眼睛,从项祝这儿瞧,也不知是否睡着了。
他把被褥搭在竹竿上晾晒着,走到纪舒愿面前坐下,从他手中接过蒲扇,手里一空,纪舒愿猛地睁开眼眸,瞧见项祝后松了口气,继续阖上眼皮:“天热了之后真是容易犯困。”
这会儿的天即便睡在院里也不怕着凉,项祝帮他扇着风,闻着他身上的香料味儿,还是上回端午时买的安神香料,虽说气味不似之前那般重,但闻着还是挺让人昏昏欲睡,难怪他觉着犯困。
“你香囊里放艾叶了吗?”项祝没闻出艾叶的味儿,便直接开口询问着,听到他的问话,纪舒愿冲他摇摇头,“有些呛鼻子,我不想闻。”
“那你就得当心点蚊子,没有艾叶,它们可就不怕了。”方才躺了这么会儿,都没蚊子咬他,可当项祝话音落下时,手背上便飞来一只蚊子。
他盯着蚊子,又抬眸望一眼项祝,低声呢喃:“夫君嘴真灵。”
纪舒愿抬手,轻缓凑过去,啪地一声把蚊子打死,项祝瞧一眼他的动作,沉默半晌后握住他的手:“你对自个儿下手还挺重。”
手背上一片通红,可见纪舒愿方才的手劲儿不小,他倒没觉着有什么,毕竟动作不快的话,就会容易让它跑了。
项祝帮他揉着手,纪舒愿正笑着,突然瞧见他脸侧趴着一只蚊子,他朝项祝伸出一只手指:“嘘——夫君,你脸上有一只蚊子。”
他说着,未等项祝反应,便伸手去打,项祝下意识闭上眼睛,幸亏纪舒愿并未打算直接打过去,而是轻缓地贴上去。
看到纪舒愿得意的模样,项祝便知晓是打中了,下一刻,只见纪舒愿抬起手,很是骄傲的把蚊子的尸身递给他:“瞧,夫君拿着留个念想吧。”
他捏着往项祝手上丢,随后又躺在躺椅上偷笑,项祝无奈摇摇头,也跟他挤到一起,让纪舒愿躺在他身上。
项巧儿这会儿刚从外面回来,瞧见两人的模样啧啧两声:“大哥大嫂当真是不嫌热。”
确实有些热,纪舒愿拍拍项祝的手臂:“快些扇风。”
“得嘞。”项祝应一声,拿过蒲扇就开始扇风,项巧儿叹出一口气,坐下后给自个儿倒了杯凉茶。
趁这时辰,纪舒愿便询问她一声有关周敬的事儿:“你们相处的如何?”
距端午也过了月余,再加上两人早就认得,纪舒愿觉着若是相处好的话,这会儿应当瞧出他的品性了。
“尚可。”项巧儿虽然只是这样说,但瞧着表情,显然对周敬很是满意,“但明年二月他要参与春闱,我觉着还是往后再说结亲的事儿更好。”
这时女子若是结亲晚些,肯定会被人说,纪舒愿思索片刻后看向项祝:“夫君,我觉着干脆让他们这会儿结亲吧,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巧儿怎么想的。”项祝看向项巧儿,想让她自个儿说。
项巧儿对这不太在意,总归是早晚的事儿:“不如我去问问周郎?”
“你问他做什么,我想知晓你是怎么想的。”项祝眉间拧着,“怎么还没个主意了,还未结亲都这样,若是结了亲,岂不是任何事儿都得他做主。”
“但这也不是我想结便能结的,还未到三个月,爹娘愿不愿意还不知晓呢。”项巧儿摊摊手,眸光看向两人。
虽然并未明说,可她这话便轻易让人觉察到,她是愿意的。
“让你大哥去跟爹娘说。”纪舒愿用手肘撞了下项祝,项祝转头看一眼纪舒愿,随后向项巧儿点头,虽然有些无奈,“好,我去同爹娘讲。”
项巧儿立即点头,方才说无妨的仿佛另有其人,待到爹娘一同归来时,纪舒愿跟项巧儿纷纷转头瞧着项祝,两人眸光属实灼热,项祝叹一口气,开口向丁红梅和项长栋说着。
这阵子只有项巧儿去见了周敬,家里其他人并未瞧过,项祝方才说了挺多好话,最终丁红梅还是松了口,不过得让他再来一趟。
应当是要叮嘱些事儿,丁红梅说出这话便意味着愿意了,纪舒愿朝项巧儿挑眉一笑:“既然如此,你便同他说说,过几日再来一趟就是。”
“嗯。”项巧儿用力点着头,唇角几乎要翘到眼角去。
瞧见她如此高兴,纪舒愿也觉着很是欣慰,虽说不是亲妹妹,可毕竟已经相处如此久,他靠在项祝身上,在他身上蹭了蹭发烫的眼皮。
项祝感受到他的动作,侧过头去瞧,恰好看到他眼角还未蹭掉的泪,他动作一顿,伸手帮他擦去,低声说着:“太高兴了吧。”
“夫君怎的知晓?”纪舒愿瘪瘪嘴,额头撞在他肩膀上,又悄悄蹭了下眼角。
“别蹭了,再蹭眼角更红,待会儿便会被他们瞧出来了。”项祝提醒着他,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我也高兴她碰见了能托付之人。”
“夫君不是不信周敬吗?怎的突然这样说。”项祝前阵子还看周敬不顺眼呢,这回又这样说,变得还真是快。
项祝瞧他一眼:“我那是故意而为,若是我说我允了,巧儿这会儿说不准已经嫁过去了。”
项巧儿当初是说不会尽快结亲,可瞧她方才的模样,若是项祝表现的对周敬很满意,她还真直接去结亲了,根本不会再相处月余。
第135章 嫁妆
项巧儿今儿高兴得很, 晚饭都多吃了两碗,纪舒愿瞧着她还想盛汤时,伸手挡了下:“别吃那么多, 夜间你躺在床榻上不动,肚子会难受。”
“不会。”项巧儿虽是这样说, 但还是听了纪舒愿的话,放下添饭的汤勺,瘫回椅子上, 待吃过饭后,她并未直接回到屋里, 而是跟在纪舒愿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想同我一起沐浴?”纪舒愿手里拿着里衣, 转头瞧着项巧儿。
项巧儿看项祝一眼,朝纪舒愿摆摆手:“自然不是,我就是想问问大嫂……”
她说着还有些羞赧,半晌后才出声:“结亲要注意何事。”
上回项祝可是从她手中拿到的话本, 那话本里的东西可比媒人让自个儿瞧的尺度大多了,不过旁的事儿纪舒愿倒是可以跟她讲讲的。
“你先在这儿等我,我沐浴过后来告知你。”项巧儿应了声,没再继续跟着纪舒愿, 她走到桌前坐下,没敢往项祝身上瞧, 虽说他上回夺了她的话本, 也知晓她往日看了些什么,可真要让她说,她还是说不出口的。
项祝没听到方才两人的对话,他这会儿还是比较担忧纪舒愿,没管项巧儿偷瞄他的眼神, 项祝回到屋里拿了衣裳,推开沐浴屋的门走了进去。
项巧儿呆滞地望着他的背影,思索半晌后红了耳根,随即转过身去。
“诶,你怎的进来了?”纪舒愿刚脱完衣裳,还未进浴桶,便听着门被推开的声响,转头望过来时,刚巧与项祝对视。
项祝边解衣裳边用目光将他上下扫过一遍:“你这副样子,沐浴时自然得有人在一旁瞧着,地上都是水,我很是担忧。”
若是他不用那种眼神看纪舒愿的话,纪舒愿或许就会相信了。
“夫君别过来,我自个儿洗,一会儿就好。”纪舒愿伸出一只手试图阻止项祝的动作,他走上台子,跨进浴桶中,一转头腰就被揽住,“诶!巧儿还在外面呢。”
他压低声音提醒着项祝,项祝应一句,挤进浴桶中让纪舒愿坐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紧绷的身子,项祝轻笑一声:“我也没说要做旁的事,放松些,洗一会儿咱就出去。”
即便这样说,纪舒愿还是不敢乱动,这沐浴屋就是用木板搭建的,一点都不隔音,若是被项巧儿听着了其他声音,他可就真没脸见人了。
幸亏项祝没诓他,他确实没动他,等沐浴过后,他帮他擦过身子,又给他穿好衣裳,让纪舒愿先出去,他在屋里收拾。
纪舒愿披了件外袍,走出沐浴屋时项巧儿还在背对着门口,他走到桌前坐下,问道:“怎的背对着门坐?”
为何背对着坐,纪舒愿应当知晓才是,项巧儿闻言瞧纪舒愿一眼,看他身上并未有入不了眼的痕迹,她才松了口气:“我这不是怕瞧见不该看的事儿嘛。”
纪舒愿刚想说哪儿有不该瞧见的事儿,仔细一想,若不是今儿项巧儿在这,说不定真会有那事儿发生。
他干咳一声,开口向她说着结亲要做的事,那时他知晓的也不多,也没有人告知他,最多就是瞧了瞧媒人给来的话本罢了。
不过这会儿他懂得可多了,等到项祝从沐浴屋走出来时,两人才堪堪说完,项巧儿满脸通红,瞧见项祝后匆匆走回屋。
项祝一脸茫然:“她这是不想瞧见我?”
“哪儿能啊,她这是羞了。”纪舒愿把茶水喝完,空茶盏放在桌面上。
他起身走到躺椅上躺下,仰头望着天空:“今儿天不错,满天星星。”
白日日头大,但夜间隐约有些风,即便纪舒愿多穿了件衣衫,也没多热,但当项祝躺在他身侧时,他就感觉到热了。
“夫君往旁边躺点,我热。”
项祝翻过身,一把抱住纪舒愿将他往怀里揽:“睡着了就不热了。”
“我就是躺一会儿,你还真打算在这儿睡啊。”纪舒愿推搡两下他的肩膀,没推动,“不怕喂蚊子?”
“就是躺一会儿?我还以为你打算在这儿睡呢。”项祝松开他,坐起身后弯腰将他抱起来,纪舒愿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抱的紧紧的,“夫君可别松手。”
“我怎会松手。”项祝笑笑,抱着他稳步往屋里走,纪舒愿躺在床榻上,刚想翻身就被按下去,“诶,夫君。”
“嘘──小声些,别让人听见了。”项祝捂住他的嘴,凑到他耳边喘息着,纪舒愿耳尖被他的呼吸扫过,痒意让他想躲,但项祝手劲儿太大。
他闭上眼睛,项祝的呼吸声更加放大,纪舒愿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分明往常的喘息并未如此,可他确实对项祝的喘息来了感觉,他抿唇咬牙不吭声,下一瞬得到一声轻笑。
纪舒愿猛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瞧见项祝眼中的狡黠,他拧眉凶斥项祝一句:“夫君!你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项祝绷直嘴角,看着像是假情假意,纪舒愿抬脚踢他小腿一下,按着他的肩膀翻身将他压下去。
纪舒愿俯视着项祝,看着他正挑眉的模样,一掌按在他眼睛上:“别看我,闭上眼睛。”
“你自个儿来?好,我不看。”纪舒愿能感受到项祝的睫毛蹭到掌心,应当是在闭眼,他抬眸扫过一圈,落在侧边的系带上,松手时项祝始终未睁眼,感受到手腕被攥住,又被捆绑,他这才睁开眼睛。
纪舒愿脱衣裳脱到一半,突然看到他睁眼,一时之间不知该挡哪儿:“我还未脱完呢。”
“我看着你就脱不下去了?”项祝笑笑,朝他呲了呲牙,“来,我用嘴帮你脱。”
用牙咬着往下拉?好主意,纪舒愿把衣裳扒到肩上,凑近项祝嘴边,满目期待:“来呀来呀。”
项祝掀起眼皮瞧他一眼,低下头张口,纪舒愿正侧目瞧着,下一刻肩膀突然一痛,他还未后撤,便瞧见项祝双手猛地用劲儿,系带散开了。
他方才是怕系得太紧,伤到项祝,没想到竟然被他这么容易便挣脱了,纪舒愿还未出声,又被项祝压下来。
“夫君不是说好让我自个儿来吗?”纪舒愿手掌推在他肩膀,项祝攥住他的手腕压在头顶,随即摇摇头,“你太慢了,还是我来为好。”
慢了总比快了好,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话,他刚想说自个儿能快些,还未曾开口,方才的系带便被绑在手腕,项祝下手可比他重多了,甚至打了个死结,即便用牙咬都咬不开……
翌日项巧儿去了集上同周敬讲过来家中的事儿,未到午时,周敬便拎着礼品来了项家,他家中算不上多富,可瞧着也是费了心思的,许是项巧儿跟他讲过项长栋腰伤的事儿,他这回特意带了些敷腰上的草药。
其他的就是些吃食之类的。
纪舒愿闻言瞧项巧儿一眼,果不其然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她当即移开视线,眼神乱瞟,显然心虚的很。
丁红梅和项长栋自然也知晓这事儿是谁告知周敬的,倒也不是坏事儿,也能说明周敬会听从项巧儿的。
除了这事儿以外,丁红梅还有旁的话要询问他,她没打算避着项巧儿,直接出声询问他家中良田几何,有无铺子之类的,就算家中不富,也不能因读书而穷到揭不开锅。
所幸他家也不是没地,还有个卖吃食的摊子,虽说生意算不上多好,但供他读书的银子都是如此挣来的,周敬偶尔也会给旁人抄录书籍,也算是取得银两的来源,且家中他为独子,母亲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两。
“家父早在我年幼时便病逝。”周敬说完后,心里一直在打鼓,旁的人家若是听说家中双亲不全,便会多考虑一会儿,他不知项巧儿爹娘会如何想。
丁红梅和项长栋对视一眼,似乎在思索着,纪舒愿瞧见周敬垂眸的模样,觉着他定是在担忧。
“伯母果真是辛苦,独自一人将你养大,不过你这会儿中举,也是真的争气,她定觉着高兴。”
原本不知如何开口,听到纪舒愿这话,丁红梅顿时出声:“愿哥儿所说极是……”
他们又多问了两句周敬往后的打算,虽然得等到春闱出成绩,但周敬也有些自个儿的想法,若是未考中,他便接手娘亲的摊子,考中再去会试,并不是那种没有退路的人。
丁红梅和项长栋本就对周敬满意,询问的话不过是想听听他往后的想法,若是考不中就一蹶不振的话,自然不能让项巧儿嫁过去。
纪舒愿走到项巧儿身侧,凑过去询问道:“如何?这下放心了吧。”
“嗯。”项巧儿点头,“我自然知晓周郎肯定能应付过来,且我早就知晓他家中的情况,我不在意。”
纪舒愿看她一眼:“你不在意归你不在意,爹娘肯定得多问一嘴,若是你嫁过去连饭都吃不上,他们比你更难受。”
“怎会吃不上饭,若是没饭吃了,我回来就是,大嫂往常说的管我饭不是诓我的吧?”这还是纪舒愿刚进门没多久的事儿,没想到她还记得。
纪舒愿揉两下她的头:“自然是真的,当初你还说要嫁到离咱家近点的地儿吗?这集上可不近。”
“也不远,即便走路也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我一日能来好几趟。”项巧儿拍拍腿,“我腿脚好着呢,往后我每日都回来。”
年轻肯定腿脚好,但她都嫁过去了,若是每日都回来的话,周家说不定不乐意呢,虽说他见过周敬他娘,人温柔得很,可若是听到旁人瞎说,说不准真的会有所怨念。
“到时家中你得帮着,可不能再像现在这般随意了。”纪舒愿向她讲着,她这会儿未嫁出去,在家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但待她过门后,要考虑的事儿可就多了,“到时我给你几个菜方子,你跟周敬的娘一块儿出摊子售卖吃食也好。”
“啊?如此麻烦?我不想结亲了。”项巧儿眨眨眼眸,嘴唇下垂,仿佛从未想过这种事儿。
没想到他说的话竟让项巧儿不想结亲了,纪舒愿瞬间有些慌张:“别啊,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让你不结亲的。”
他是真的有些慌了,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是因他毁了这桩婚事,岂不是罪过。
“夫君,你劝劝巧儿啊。”身侧的项祝分明听到了,却一直在偷笑,根本没打算帮他哄项巧儿。
瞧着他真的在焦急,项祝这才走过来:“好了,别吓你大嫂了,又不是让你一直出摊,若是你想歇便歇着,不过方才你大嫂所说的有些话还是对的,确实得帮着点家里,毕竟你们两人也是个小家,也得有些银子傍身不是。”
“大哥说的是,可想着还是好麻烦,结亲后就得想赚银子的事儿,若是能一直不结亲便好了。”项巧儿叹口气,靠在纪舒愿肩膀上,脸颊蹭了蹭他的肩头。
项祝轻嗐一声:“瞎说什么,总不能一辈子在家待着。”
项巧儿明显还有想说的话,许是想到什么,她停下即将出口的话,并未吭声,纪舒愿拍拍她的手:“结亲不过是为了能跟周敬待在一块儿,不用每日偷摸去罢了,旁的事儿都不算事儿,家中缺银子便来寻你大哥,让他多去打几只猎物卖了银子给你。”
“当真?”项巧儿说完偷瞄纪舒愿一眼,“旁人家的大嫂可不会这般,他们恨不得自家妹妹嫁妆都不拿呢。”
“你这是又从哪儿听到的闲言碎语?”虽说确实有可能发生这事儿,但人家应当不会说出来,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项巧儿凑近他,认真说着:“这可不是什么闲言碎语,是旁家刚定亲的姐儿同我说的,她那日悄然听到了她娘与嫂子讲话,她嫂子说不能给她太多嫁妆,要留给侄儿。”
“你侄儿还未出生呢,他能用银子的时辰还早着呢,这会儿要你的嫁妆也无用。”纪舒愿可没想着要她的嫁妆,“且你的嫁妆都是娘收着的,我到时也给你再添一份,不是还说想要躺椅吗?待你出嫁时,我去找外祖父再给你做一个。”
“这样说的话,银子都会给我吗?”说起银子,项巧儿倒是没觉着不想结亲了,她抬眸瞧着纪舒愿,向他询问着。
礼金和嫁妆自然都是让她自个儿拿着的,丁红梅也不会对她的礼金有想法,纪舒愿点头:“自然都会给你。”
她站直身子,笑着跟纪舒愿讨论着有关嫁妆和礼金的事儿,甚至开始觉着结亲是件好事儿了。
话也没问太多,不久后丁红梅便叫着项巧儿去了灶房,不仅在煮饭,也跟她说了些其他的事儿,纪舒愿则坐在椅子上听着三名男子坐一块儿唠嗑。
他们说的话纪舒愿没兴趣,听了会儿便觉着有些无趣,他走到灶房旁,刚过去就被丁红梅瞧见:“在这儿站着做什么?赶紧去坐着去。”
“坐的我屁股痛,还是站会儿,娘跟巧儿说什么呢,我也想听听。”纪舒愿撑着门框,笑着瞧两人。
项巧儿把椅子搬过来,放在纪舒愿身侧让他坐,纪舒愿坐在灶房门口,听着她们讲话,两人也说他不能听的话,就是说了些摊子的事儿。
“大嫂说要给我个方子让我卖吃食。”项巧儿向丁红梅说着。
纪舒愿脑子里菜方多的是,且周敬家只有摊子,给她些小吃方子便够了,听到这话后,丁红梅转头望过来:“愿哥儿要给她什么方子,巧儿可不如妙儿手艺好,做吃食的味道也不如她。”
小吃自然比往常拿着做的菜方便的多,也容易的多,纪舒愿示意丁红梅放心:“肯定比教给妙儿的简单的多,稍微一学便能学会。”
纪舒愿想的是让她做些炸串之类的,这种只需要炸熟就好,最重要的便是干料,他往常可对这干料有过研究,他做的干料肯定都没尝过。
他说完后,项巧儿当即点头:“听大嫂如此说,我这会儿就有些想吃了。”
“若是想吃的话,过阵子我给你做一回尝尝,你到时候再想想要不要售卖这个,若是觉着不好吃,咱就再换一样。”若是炸串不行,炒面炒粉之类的纪舒愿都会,都能教给她。
项巧儿应了声,继续烧着火。
她刚往里填了点木柴,纪舒愿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扭头去看,瞧见周敬走过来,朝他点了点头:“大嫂。”
纪舒愿回他一声,紧接着便瞧见他走进灶房,拍拍项巧儿的胳膊,让她站起身,自个儿坐到椅子上,把烧火的活儿揽到手里。
“诶,怎能让你烧火呢。”丁红梅虽是这样说,瞧着她的面容显然是高兴的,周敬闻言轻笑一声,“无妨的伯母,我在家也烧火的。”
他家中就母亲与他二人,总不能让母亲煮饭又烧火,所以他烧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于是丁红梅便不再说什么,项巧儿搬出一个椅子,跟纪舒愿坐在一块儿,瞧着灶房里的两人煮饭。
今儿倒没喝酒,待吃过饭后,纪舒愿有些犯困,他跟项祝一同回屋睡觉,项巧儿则跟着周敬一同出门逛了逛。
纪舒愿打了声哈欠,侧身瞧项祝一眼:“娘说明日去集上算算结亲的日子,我能去吗?”
“不嫌累的慌啊,我跟你在家里歇着,让爹娘一同去就是。”地里的菜已经种完,这几日项祝又去狩猎了,每日都拿长矛属实有些累得慌,他这几日便只带了弓箭,虽说没打到大猎物,但狩猎也能赚点银子。
“待你回来都几时了,那会儿爹娘说不准都回来了。”纪舒愿阖上眼皮,迷迷糊糊说着。
“那我明日便不去狩猎了,在家陪你。”项祝往他身上靠。
纪舒愿推开他肩膀:“不好,你若不去狩猎,便赚不到银子了。”
果然还是银子更为重要,项祝无奈,握住他的手放在掌心:“想要银子就在家等我,不然明日狩猎所得的银子我便不给你了,我自个儿买酒喝。”
“少说瞎话了,你根本没有酒瘾。”纪舒愿笑着,掀起眼皮瞧他一眼,“热啊。”
“不热。”项祝又往他身上挤了挤,“快些睡,又不困了?”
“困。”纪舒愿阖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了。
翌日项祝真打算不去狩猎,谁知纪舒愿竟比他醒的还早,鸡刚叫他便推了两下项祝肩膀,轻声叫着:“夫君,起来去狩猎。”
夏日天色亮的早,即便拉了床帘,也能瞧见透进来的光,项祝眯了眯眼睛,侧目瞧纪舒愿一眼,又将他搂进怀里:“昨儿不是说了嘛,今儿不去狩猎,在家中陪你待着。”
“不行,你得去狩猎赚银子。”眼瞧推搡不管用,纪舒愿直接伸腿,轻轻踹了下他的小腿,“快些,起来。”
项祝装听不见,继续搂紧了纪舒愿,在他收紧胳膊时,一阵猛力踹上大腿,他顺着力往侧边滚,“扑通”一声掉下床。
床榻不算高,掉下去也不疼,项祝趴在床沿上笑个不停,瞌睡也笑没了:“你若是踹的位置再往上些,我可就真得隐疾了。”
“那不叫隐疾,那叫伤了根本。”纪舒愿侧躺着,还有空闲纠正他。
项祝无奈摇头,站起来拍了拍衣裳,边披上衣衫边向纪舒愿叮嘱着:“你可不能悄摸跟着爹娘去,我可是跟他们讲过的,他们也不愿意让你一块儿去。”
“我知晓了,夫君快些走吧。”纪舒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他,侧过身背对着他,面朝着墙壁继续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醒来时,项祝已经上了山,屋外也能听到丁红梅与项巧儿的讲话声,纪舒愿匆匆起身,走到院子时,瞧见项巧儿正逗着孩子玩。
听到开门的动静,项巧儿抬起头,还有些不可思议:“大嫂今儿醒的挺早,是我们太吵了吗?”
“没有,昨儿睡得早罢了。”纪舒愿伸了伸懒腰,打了声哈欠,“我去洗漱。”
纪舒愿边洗漱边想着要如何让丁红梅带上他,他也不是闲得慌,就是想出去逛逛,上回去集上还是上回,他每日走到最远的地儿就是地里,当真是无趣。
走到集上只要一个时辰不到,他可是练过腹肌的人,而且他心里有几个给孩子取的名字,虽说还未出生,但他想提前算算,正好一同算了。
想到这儿,纪舒愿倒是知晓要如何跟丁红梅讲了。
洗漱完后,他走到灶房,站定在丁红梅身侧,在她赶自己离开前出声:“娘,你今儿得带着我一同去集上,我外祖父告知过我,生产前得给孩子算算,这样才能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