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室友赵子奇陡然转过来的大脸。
“蒋哥蒋哥!”赵子奇声音拔高,“你是不是刚从游泳馆回来?测试结束了?”
“嗯。”
蒋知贺应了一声,随手将背包甩到椅子上。
赵子奇就说:“哇。”
蒋知贺懒得理会,准备去冲个澡。
赵子奇又问:“你们测试的时候是不是出了一点小状况?你那个朋友没事吧?”
蒋知贺看了他一眼,应声:“没事。”
赵子奇又说:“哇。”
蒋知贺脱了t恤,径直往浴室里走。
赵子奇继续问:“那个,你朋友是不是纪学长下水救的?”
蒋知贺脚步一顿,几秒钟后,还是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赵子奇继续说:“哇。”
“……”蒋知贺额角一跳,忍无可忍地吐出两个字,“有病?”
赵子奇立马屁颠屁颠地举着手机跑过来:“没有没有!蒋哥你看学校论坛了吗?今天有个帖子,说了你们测试时发生的事!”
听到这话的蒋知贺并不意外。
九月份开学的时候,他和辛嘉树是一起过来报到的,那时候就上过论坛的帖子了,后来时不时会被偷拍了挂上去。
他对这种帖子毫无兴趣,想也知道里面会议论些什么。
蒋知贺只关心一点:“帖子里有照片?”
赵子奇忙不迭地点头:“有的有的,拍了你和你朋友的,还有你朋友和纪学长的。”
说话间,他已经把手机举到蒋知贺面前。
蒋知贺掀眸看了一眼。
屏幕上停着的那张照片里,是当时在泳池旁边,浑身湿透的辛嘉树身上披着毛巾,而他蹲在辛嘉树面前,在给他按摩小腿。
偷拍的人大概有些心虚,没敢拍正面,两个人都是侧面,被玻璃窗外涌进来的日光勾勒着,到处一片灿金,看着还挺有美感。
配图的文字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俩是一个高中的,应该算是竹马吧?竹马好啊竹马妙,写作竹马读作老婆,偷偷磕一口嘿嘿嘿。】
蒋知贺没什么表情地看着。
好多女孩都爱这么说,跟辛嘉树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对这种话早就脱敏了。
某种程度上,这些话也不能算完全说错。
因为以他们两家的关系,但凡他们俩之中有一个是女孩,估计早就被家长定了娃娃亲。
下一张照片是意外发生前还在水里游泳的辛嘉树,雪白的背影跃动在粼粼波光中,画面有些模糊,看不清脸,但拍得还不错。
下面的评论是:【请把这个世界还给异性恋好吗?求小哥哥联系方式!他肯定没有女朋友,有的话才不会让他一个人来游泳馆。】
蒋知贺挑了挑眉,心想,求到了也没用,性别错误。
再下一张照片是意外发生时,辛嘉树被人带着游向岸边的一幕,占据画面主体的是一个湿透的白色背影,看不见辛嘉树。
配文是:【我承认竹马很香,但是对不起这次我站天降,那可是纪学长啊!!!】
……天降又是什么黑话?
蒋知贺蹙了蹙眉,没看懂。
但是平心而论,纪柯救援的姿势不算特别标准。
换作是他,能更快地带辛嘉树上来。
看到这里,蒋知贺没耐心了,伸手草草往下一滑,后面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没什么拍得特别露骨的照片,他就懒得管了,走进浴室洗澡。
本来随着他看帖子的动作,赵子奇刚有话要问,结果话还没出口,人就已经走掉了,浴室门咣当一声被甩上。
被潦草滑动过的帖子,刚好停留在一条匿名用户发表的尖锐评论上:【他日子过得挺拮据的,手头特别缺钱,估计家里条件很差吧,要是想当冤大头的话,尽管上。】
这话说的就是蒋知贺那个长得特别牛逼的朋友。
停在原地的赵子奇张了张嘴,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到底还是没敢再去敲门问。
自从上回撞见辛嘉树从他们寝室出去开始,他就一直对这个同学充满了好奇。
本来上周末可以借打球的机会认识一下,结果最后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不光球没约成,蒋少爷还是黑着脸回来的。
蒋少爷一黑脸,他们寝室的气温瞬间骤降好几度。
一晚上,赵子奇和其他室友都做小伏低安静如鸡,连个屁都不敢擅自放,更别提问东问西了。
坦白说,赵子奇一直对蒋知贺这个人挺好奇的,连带着,对能跟坏脾气蒋少爷做朋友的辛嘉树也很好奇。
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赵子奇其实都没敢把自己当做蒋少爷的朋友,他最多也就是个狗腿子。
已经开学一个多月,寝室四个人朝夕相处,按理说对彼此的家庭状况多少该有点了解,平时闲聊或接家里电话,多少能听出点什么来。
可蒋知贺是个例外。
赵子奇和其他室友一直没听过蒋知贺提起自己的家境,也从来没听他和父母通过电话,唯一一次和家里人联系,对方是他的哥哥。
本来赵子奇他们差点以为蒋少爷的父母是不在了,蠢蠢欲动地想问,幸好在那通跟哥哥的电话里听到蒋少爷提了一嘴父母,才避免了问出那种大逆不道的问题。
有一回,他们聊起父母做什么,蒋知贺起初直接没理会,后来大概是被问烦了,随口说了声是做海员的。
海大所在的这座城市就沿海,有不少港口,赵子奇是本地人,对海员这个职业不算很陌生,据说都是长期漂泊在外,和家人聚少离多。
这样一想,蒋少爷跟家里人联系得少,倒是很合理。
但有一点又很不合理:蒋少爷这个气场和性格,哪里像是普通家庭里养出来的?
他们三个私下里八卦的时候,不仅上网偷偷搜过蒋知贺的名字,甚至还把什么富豪排行榜上姓蒋的适龄老总都翻了一遍,不过没一个籍贯能跟蒋知贺对得上的。
一番搜寻未果,再结合蒋少爷那种霸道独裁的个性、莫名其妙就能让人自觉当狗的威慑力,还有能干翻格斗社社长的超硬拳头……
三个室友凑在一起,最终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他们那天一定是听错了,蒋少爷的父母,绝对不是海员。
可能是海盗。
……
咳,总而言之,他们一致认为蒋少爷的出身肯定不普通。
那能跟他一起长大的竹马辛嘉树,至少也是门当户对,不可能像帖子里说的那样生活困难。
想到这里,对着浴室门板欲言又止的赵子奇成功地说服了自己,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有一说一,蒋少爷的竹马,那也是少爷!
赵子奇很有狗腿子的自觉。
他想了想,选中那层格格不入的匿名回帖,点击回复,噼里啪啦打起了字。
【哪来的酸鸡,酸味儿快溢出屏幕了,收收味吧你!】
叮咚一声,寝室里响起一道消息提示音。
辛嘉树早就回到寝室,安安分分地坐在床上看书休息,忽然听见对面的床铺里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低骂。
闻声,辛嘉树探出脑袋看过去:“你怎么了?周越。”
周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没你的事。”
辛嘉树哦了一声,但没收回目光。
周越被他看得更烦躁:“你看什么?”
辛嘉树就认真地说:“看你的脸好黑。”
其实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周越听完这句话,脸更黑了。
辛嘉树不是很懂,可周越不理他了,猛地拉上床帘。
他就也缩回探出的脑袋,没再追问。
辛嘉树记得许光跟自己说过,他和周越的性格不太合得来。
或许是真的合不来。
辛嘉树低下头,继续看书。
写满专业知识的书页在指尖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窗外的树叶也片片凋落,铺满了小径。
海澄市漫长潮热的夏天结束了,空气里弥漫开清冽的秋意。
对辛嘉树来说,这是一个被许多第一次标记的,格外特别的秋天。
首先,他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笔奖学金。
辛嘉树的高考分数很高,所以有入学奖学金,如约收到这笔钱时,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又立刻拿出小本子,仔仔细细地重新计算了一遍未来四年的开支,确认只要保持全班第一的成绩,他就能用后续的奖学金覆盖掉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不需要向父亲妥协。
高考完填报志愿的时候,辛嘉树最想去的其实是一所北方的大学,那里有全国第一的测绘专业。
但父亲辛维舟坚决反对他一个人跑那么远,觉得南北方的差异太大,生活会不适应,强硬地要求他报考和家乡同在南方的海澄大学。
对于大学的选择,辛嘉树其实也犹豫过,因为他知道蒋知贺肯定会去海大念通信。
如果他执意选择去北方,这四年就会天南海北,只有假期才能见到知贺了。
所以在志愿截止提交的最后期限,他和辛维舟各退了一步,填了海大的测绘。
只是临开学时,他才知道,父亲并没有真正让步,早就联系过学校,确认过他的分数足以换到任何院系。
辛维舟想让他转入信院,跟知贺在一个学院,最好是住同一个宿舍。
因为在父亲眼中,从小到大,他们俩一直形影不离,如果不是有知贺在,单凭他一个人,肯定照顾不好自己,也很容易被人欺负。
辛嘉树当然不这么觉得,所以父子间的冷战再一次爆发,连同被断掉的生活费一起持续到了今天。
不过,现在他顺利拿到了奖学金,足够养活自己。
也许这场冷战,不仅会从夏天持续到秋天,还会到下一个冬天,下下个春天。
辛嘉树并不害怕。他想,这大概就是长大。
其次,长大的辛嘉树开始认真追求第一个喜欢的人。
辛嘉树之前做了小组泳池测试的志愿者,后来,在蒋知贺的帮助下,他几乎成了通信小组的编外成员,出现在每一次小组会议和测试实践上。
他数学功底扎实,蒋知贺因而顺理成章地把一些复杂数据的处理交给了他。
“这叫跨系融合,开拓视野,老纪你别那么狭隘。”
辛嘉树第一次出现在小组讨论的教室里时,蒋知贺对着蓦然看过来的纪柯这么说。
而纪柯在听到这句话后,目光在辛嘉树身上停留片刻,竟真的没再说什么。
他默许了辛嘉树的每一次出现,没有赶人走。
虽然除了学术上的问题,也从来没有跟辛嘉树额外说过话,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建立感情关系的打算。
不过,做了一段时间的编外成员之后,有一天,辛嘉树绑定交学费的那张银行卡里,突然收到一笔钱,汇款方是海澄大学的财务办。
……他明明已经收到过奖学金了。
辛嘉树一头雾水,下了课就直奔学校财务办公室,告诉老师他们转错账了。
老师却笑着摇摇头说没转错,这笔钱是学校发给他的补贴。
辛嘉树更困惑了:“我没有申请贫困生补助。”
老师解释说:“不是贫困补助,是研究生助教补贴。纪柯带着新生做的那个项目,是他导师一个大项目的一部分。你协助处理了不少复杂数据,按规定,应该发放津贴,这笔钱由学校代发。”
那天在办公室里,辛嘉树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师的意思。
他不是很了解研究生的这些规定,但是,他觉得既然贫困生补助需要自己申请,助教补贴应该也是需要申请的吧?
可他并没有申请过。
辛嘉树就问老师:“是纪学长帮我申请的吗?”
老师点了点头。
在那一刻,窗外金黄的落叶,就像蝴蝶一样飘下来。
辛嘉树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想,纪学长是个很好的人。
而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他遇到的很好的人,也不只有纪学长。
自从那次周越黑脸之后,辛嘉树就很少再跟他有交流了。
平时相处得比较多的,变成许光和另一个室友,会和他们一起去教室和食堂。
辛嘉树觉得,他的室友许光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比如上一次,虽然许光没有答应他一块去游泳,但是会体贴地提醒他去游泳时要保护好自己。
比如这一次,虽然许光他们也不会分析老师布置的那个案例,但在辛嘉树蹙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时候,他会细心地凑过来安慰。
许光说:“那个……嘉树,有些事你别放在心上,过去了就好了。”
怎么能过去呢?
辛嘉树当即摇摇头:“不能过去,要解决才行。”
许光愣了愣,随即表情振奋起来,问他:“你说得对!那嘉树,你打算怎么解决?”
辛嘉树以最快速度解决了午饭,语气很认真地说:“我打算去找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问一下,他们肯定有类似的经验,等我学会了,再教你们,我先回寝室拿书了。”
许光说:“好主意!那你先去找……”
等等,不对啊。
他和辛嘉树在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他是在说学校论坛里,最近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关于辛嘉树的议论。
许光呆呆地看着辛嘉树匆匆离开的背影,话音戛然而止。
嘉树好像还不知道那些帖子。
也是,嘉树平时不是忙着上课,就是去信院当志愿者,哪有空逛论坛看八卦。
可能正是因为他经常往信院那边跑,还总围着纪柯转,所以论坛里有了一些流言,说他是gay,在追纪学长。
本来吧,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大多数学生也就是吃瓜看个热闹。
还有不少学生趁乱做白日梦,说些“纪学长的心已经许给了通信,但我的心还是空的,嘉树同学不如看看我”之类的胡话。
关键是,有个匿名用户说得特别难听,难听得许光全程是眯着眼睛看的。
总之核心思想就是:辛嘉树根本不是喜欢纪学长,他就是想靠自己的脸傍个冤大头,没想到撞铁板上了,不管怎么倒贴对面都不理他。
许光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在心里怒骂放屁。
什么叫倒贴,纪学长主动帮嘉树申请了补助,嘉树收到补助后,还请他们几个室友吃了饭呢。
哪怕只是看在这顿饭的份上,许光都忍不了这种毫无根据的造谣诋毁。
嘉树不知道也好,省得影响心情。
许光这样想着,上网搜索了一下应该怎么跟这种恶臭网友吵架。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切回了论坛页面。
接着,许光咬了咬牙,一边在心里默念我是臭直男我是臭直男,一边打字回复。
【兄弟我懂你,但我真的不支持你这种行为。】
匿名用户很快扣了一个问号过来。
许光就继续回复。
【虽然我也暗恋嘉树同学,但你这种得不到就毁掉的嘴脸实在太难看惹,你注定没机会嘟~】
辛嘉树回寝室拿专业书的时候,推开门,正好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摔东西的脆响。
他脚步顿住,探头往里看。
又看见一张好黑的脸。
辛嘉树想了两秒,轻手轻脚地拿起书桌上的专业书。
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寝室,一溜烟地跑去找人问问题了。
这次他什么也没问周越。
好吧,现在他也觉得周越脾气有点坏,跟他合不来了。
这一刻,还是解开难题比较重要。
宿舍走廊上回荡着年轻男生轻盈急促的脚步声,尽头敞开的窗子里映出湛蓝沁凉的天穹。
海澄市迎来了浓郁烂漫的深秋。
最后,是这个特别的秋天里,或许最特别的一件事。
辛嘉树的生日快要到了。
换而言之,蒋知贺的生日也快要到了。
他们俩是前后脚生日,只相差一天。
蒋知贺大一天,是12月13号,辛嘉树小一天,是12月14号。
因为生日挨得太近,几乎跟同一天过没什么两样,很难有那种这一次帮你庆祝,下一次帮我庆祝的仪式感。
小时候,他们俩还会煞有介事地给对方准备礼物,后来一年又一年过去,两个人渐渐都开始偷懒。
放学路上在小摊里顺手买的一根棉花糖可以当礼物,课余时间跟劳动委员学着折的一只纸蜻蜓也可以当礼物。
久而久之,这个每年都得过的生日,便简化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无论辛嘉树和蒋知贺各自生日那天会怎么度过,总之13号晚上的时候,他们俩必定会分享同一个蛋糕。
当这个蛋糕从13号的深夜吃到14号的凌晨,烛光摇曳中,他们俩也就一起跨越了年岁,共同长大了一岁。
不过,这份无需准备礼物的偷懒只是对他们俩而言的,家里人倒是不会偷懒。
即使生日那天没法陪伴度过,辛嘉树的爸爸和蒋知贺的爸妈,都会提前给他们俩准备好生日礼物。
而所有这些礼物里,辛嘉树最喜欢的,向来都是蒋知贺的哥哥送的礼物。
因为那时候哥哥也在上学,不用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几乎每一年都是亲手把礼物交到他们俩手里。
但今年不太一样,辛嘉树和蒋知贺去了外地上大学,哥哥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不再是以前那个有空天天带小孩的中学生。
如果今年生日时没法收到哥哥亲手递来的礼物,辛嘉树完全能理解。
所以,在生日前两天,当辛嘉树依然从风尘仆仆赶来的哥哥手里接过了礼物时,那份惊喜和开心便格外浓烈。
哥哥没有进学校,约他们在学校附近的餐厅一起吃饭,语气里带着歉意。
“本来是想等13号那天再来的,但那天实在有个重要的会推不掉,只能提前过来帮你们庆祝了。”
一旁的蒋知贺接过另一个礼物盒子,随口问:“今年送的什么?”
哥哥说:“一人一只腕表,同款的,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辛嘉树就拆开看了,精致的缎面内衬上,设计简约大方的腕表闪烁着昂贵的光芒。
辛嘉树当然很喜欢,无论盒子里装着什么,他都会喜欢。
他认真地说:“喜欢,谢谢哥哥!”
哥哥笑着应声:“小树,提前祝你19岁生日快乐。”
闻言,坐在对面的蒋知贺看了自家亲哥一眼。
哥哥注意到了,脸上笑容更深,语带调侃道:“你自己都不叫小树了,还不让我叫?怎么比小时候还霸道。”
蒋知贺面无表情地说:“我哪里不让你叫了?”
辛嘉树也客观地说:“知贺是没有说不让叫。”
哥哥就颔首道:“小树说得对。”
“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奶油布丁,尝尝看这家餐厅做的怎么样,小树。”
“小树觉得海大好不好?生活还习惯吗?”
“小树……小树……小树。”
蒋知贺:“……”
听得有点心烦的蒋知贺磨了磨后槽牙,没再搭腔,干脆扭头看向餐厅窗外。
在深秋的街景映入眼帘之前,他先看见身边人颊边灿烂的梨涡,像被勺子敲动的奶油布丁。
辛嘉树笑得很好看。
眼睛亮晶晶的,衬得身后高悬的秋日,都变得模糊起来。
一切好像都是金色的,餐厅的橱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映出周边客人如梦似幻的脸庞。
这一幕也化作了定格的照片,出现在校园论坛上一则新帖的主楼。
这个标题叫“测院xjs在校外傍大款,内有实锤照片”的帖子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以极快的速度变成hot帖,牢牢钉在了论坛首页。
它刺眼地悬挂在顶端,成了每个点进论坛的学生,避无可避的第一眼焦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