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如意楼

    老板娘带着他左拐右拐,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一个宽阔的大街上。


    陈淮安心想,他幸好没把腌笋坛子背着,不然这不得给他累得够呛。


    “到了。”等走到一处酒楼面前,老板娘停下步子说道。


    陈淮安抬起头,看着酒楼的牌匾‘天香楼’三个大字挂在上面,十分醒目。


    陈淮安纳闷儿,不是说带他去如意酒楼,这怎么给他带天香楼来了?


    “老板娘,咱是不是走错路了?”陈淮安出声提醒她。


    老板娘笑笑:“没走错,看看你背后。”


    陈淮安转过身,发现他背后也是一个酒楼,正挂着‘如意楼’三字。


    这如意楼竟然就开在天香楼对面?


    难怪他一开始没注意到如意楼,这还没到晌午,天香楼陆陆续续有不少客人进去,而对面和它形成鲜明对比,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老板娘没等他多观察,带着他走进如意楼。


    店里的小二在一旁打盹,老板娘喊了一嗓子,惊醒了他。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小二马上打起精神,挂上笑脸上来招呼。


    老板娘摆摆手:“你们掌柜的在不在?你给他说我们是来给他送腌笋的。”


    陈淮安站在后面,环顾四周,店里十几张方桌和条凳澄净整齐,柜台后一个老先生在拨弄键盘,看样子应该是账房。


    柜台左边有扇小门,应该是通往后厨,小二一听他们说的话,立刻请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上一壶茶,便从这扇小门跑去。


    不多久,一个身穿半旧细布短褐的中年汉子,掀开门帘从后面走出来,他身前围着一深色围裙,上面溅着油点,两袖挽至肘间,手里正端着一盘菜。


    他把菜放在陈淮安面前,呼出一口气:“两位久等了。”


    “陈掌柜,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陈兄弟。”老板娘站起身迎接,指了指陈淮安:“人我给你带到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谈,我摊子上还有事,我先走了。”


    陈淮安点点头,给老板娘道谢,掌柜还让小二送她出门。


    这边两人招呼起来,不过陈淮安从刚才这人出来,他就感觉很面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兄弟,原来是你?”掌柜的一见到陈淮安喜笑颜开,似乎十分惊喜。


    陈淮安一头雾水:“掌柜的见过我?”


    “您是贵人多忘事,前阵子我去买野味,不是还照顾过你们的生意?”怕他想不起来,掌柜的又补充道:“买的两只兔子,还是你家夫郎给我过的称。”


    陈淮安听他这么一说想起来,他说的应该是他第一次跟着陶十七去摆摊的时候。


    “看我这记性,让您见笑了。”陈淮安状似懊悔的道歉。


    掌柜的名叫陈贵,他大方一笑:“小事,说起来咱都姓陈,还是本家呢,别见外。”


    陈贵是生意人,说话做事周到圆滑,陈淮安也顺势热络起来。


    “您这是?”陈淮安看着桌上的这盘菜,看外观像腌笋烧兔,一股浓香弥漫在大堂,看起来十分可口。


    “这是我新研制的''山野双珍'',用的正是陈兄弟你的腌笋,尝尝?”陈贵邀请陈淮安坐下,递给他一双干净的筷子。


    陈淮安没客气,接过筷子,他知道这是要开始跟他谈生意的意思。


    腌笋被切成片,侵满汤汁,兔肉切块沾染酱色,陈淮安先尝了一块兔肉,入口辛香,兔肉的腥膻被彻底除去,腌笋的咸鲜裹入肉中。


    他接着又尝了一片竹笋,咸鲜被彻底激发,还裹挟着肉香,但脆嫩口感被保留,一口下去,清爽解腻。


    “掌柜的好手艺!”陈淮安眯起眼睛,十分惊喜。


    陈贵看陈淮安赞赏有加,开怀一笑,但随即拉平嘴角,冷静下来:“想必陈兄弟也看出来了,我这店里生意冷淡,若不是偶然发现你这腌笋,我这店都快开不下去了。”


    陈贵说着叹了口气:“我尝试着用腌笋做了几道菜,谁知楼里仅剩的几位客人都啧啧称赞,最近来的也很勤,真是多亏了你!”


    陈淮安谦虚摇头:“掌柜的客气,这也是因为你的厨艺精湛,我这不过是锦上添花。”


    陈淮安说的是心里话,他的腌笋味道再好,也当不了主菜,能留下客人,还是掌柜的自己手艺了得。


    “既然能留下客人,掌柜的为何还叹气?”陈淮安看掌柜的依然愁眉不展,好像并没有解决关键问题。


    "哎,这老客能留下,但新客却难拉,对面的天香楼比我开得早,这生意也比我好上几倍,我当时心高气傲,想着凭借我的手艺,定能和对面比个高低,谁知......”陈贵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并不掩藏自己的困境,他喜欢直接了当的沟通。


    陈淮安瞬间明白,一家无人光顾的酒楼和一家客似云来的酒楼,在没有尝过两家味道的前提下,当然会选择后者。


    “不说这些了,陈兄弟你的腌笋带了多少?”陈贵摇头,不愿再谈,转而问到腌笋。


    陈淮安坦言:“给馄饨摊老板娘留了十斤,现下还有四十斤,您需要多少?”


    陈贵沉思片刻,他店里的老顾客就那么些,四十斤太多,肯定用不完,他开口说道:“那陈兄弟,你给我来二十斤吧。”


    陈淮安一听有点失望,本以为遇上大主顾,能一口气卖完,这要是只卖出去一半,他还得想办法把剩下的一半卖出去,挺浪费时间的。


    陈淮安眼睫微眨,深色的瞳仁儿一转:“掌柜的,这样吧,我给您出个主意,保证能让您的酒楼火起来。”


    陈贵一听,惊讶中带着狐疑:“陈兄弟还懂这些?”


    陈淮安明白,这是别人不信任他,毕竟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外行:“这离晌午也不远了,您今儿中午就用我这个方法试一下,若是效果好,咱接下来再接着谈?”


    如此甚好,这对他来说不亏,陈贵爽快答应:“陈兄弟是个敞亮人,不过你说的方法是?”


    陈淮安也不拐弯,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这做生意就得站在顾客的角度想事情,买东西讲究货比三家,这吃饭也一样,更别说这对面还有一家难以撼动的竞争对手。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让这些客人,愿意进来尝试呢?


    这当然是优惠力度足够大,大到他们愿意放弃口味安全区。


    临近晌午,向来安静的如意楼突然热闹起来,过往行人都忍不住瞥几眼。


    “都来看,都来瞧咯!‘山野双珍’新品推出,今日消费,全场打折!”店小二拿着一个铜锣在门口敲起来。


    过往的行人都被他的吆喝声吸引,驻足观看,但并没有多少选择去消费。


    陈贵看向一旁抱臂而站的陈淮安,为难的说道:“陈兄弟,这好像不太理想......”


    陈淮安胸有成竹:“不急,你让人在门口支个桌子,再现做两份‘山野双珍’放在上面,让他们免费品尝,同时给他们说这菜品每日限量一百份,先到先尝。”


    物以稀为贵,越是限量,越能勾起人们的争抢。


    陈贵没有多疑,而是全部照做。


    果然免费的东西确实能吸引路人的品尝,更别说这味道飘香四溢,很有说服力。


    有两三个客人上前品尝,吃完都赞不绝口,加上小二在一旁‘饥饿营销’,这几人马上踏入店门,点了菜,程掌柜赶忙上去迎接。


    接着陈淮安在一旁帮忙吆喝起来:“前十位顾客,全场消费全免,现在还有七个名额,先到先得!”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客人,听到有免费的午餐,全都蜂拥而至,白吃白不吃:“我来!我来!”


    等到第十位进店,人群稍微冷落下来,纷纷问道:“是不是满了?”


    陈淮安拿过小二的铜锣敲响,吸引大家的目光:“大家稍安勿躁,今日前一百位消费的顾客,全部八折,今日到店的顾客不拘人数,只要在柜台登记姓名,以后来如意楼吃饭,全部九折!”


    众人一听,又热络起来,全部涌进如意楼,不多时,十几张桌子全部坐满,一些家境优渥的商人公子,被这热闹景象吸引,也选择进店尝试,楼上包间也渐渐被填满。


    陈贵一会儿充当小二儿,一会儿充当厨子,忙的脚不沾地,但肉眼可见的开心。


    陈淮安也没闲着,帮忙点起菜来,这菜单还是他制定的‘套餐’,有野味套餐、家常套餐,还有自选套餐等,每种套餐都比单点便宜。


    这样不仅可以提升点菜速度,也避免有些菜品卖的不好,而浪费原材料。


    等到忙完,已经是下午,陈贵满面通红,已是一头大汗:“陈兄弟!你真是我的贵人!以后你制作的腌笋都往我这儿送!”


    如意楼里腌笋不仅只制作一道‘山野双珍’,有些炒菜和蒸菜也用腌笋做的原料,中途,腌笋不够,陈贵还找人,把他那四十斤腌笋全部抬过来,买下。


    陈淮安心里稍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总算没有白忙活:“行,合作愉快。”


    陈贵把腌笋的一两二钱递给陈淮安,陈淮安接过。


    谁知陈贵又把陈淮安拉到内屋,又塞给他一袋银子:“陈兄弟,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这里是三两银子,不多,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陈淮安呆愣片刻,他给人出主意,不是奔着好处来的,但是别人给了,这也算他应得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贵看他收下,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陈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陈淮安看他迟疑的模样,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请讲。”


    陈贵挠挠头:“你这腌笋以后可否只卖给我一家?”


    毕竟他这主打菜就是腌笋烧兔,若是别家买了陈淮安的腌菜,跟风模仿,那他的优势就会减少。


    “现在市面上的腌笋大多二十五文一斤,你的腌笋味道独特,卖三十文是应该的,但下一茬儿的笋会大减价,你最多卖到二十文。”


    陈贵说道这儿,脑内疯狂计算成本,一咬牙说道:“若是你答应以后只卖给如意楼,你这腌菜,以后我都高于市场价三文的价格收,你看怎么样?”


    陈淮安不意外,因为让这酒楼主打菜和他腌笋挂上勾,才是他的本来目的。


    陈贵的提议正中陈淮安下怀。


    不过这陈贵也是个真诚的人,没有压他价,所以他很爽快:“行,以后我就是您的独家供货商,不过老板娘是我的贵人,她那里若是还想收我的腌菜,我还是会继续提供,掌柜的可否介意?”


    陈贵一想,这馄饨摊离他酒楼比较远,而且吃食不一样,面对的顾客也不一样,不能跟他构成竞争关系。


    “那行,但仅此一家,且只能作为馄饨摊的佐菜,不能单独售卖,产生异常采购行为。”


    陈淮安知道此举是为了防止其他酒楼通过馄饨摊大量收购腌笋,所以他同意:“没问题。”


    两人相谈甚欢,等谈好所以合作细节,又过了一个时辰。


    陈淮安背着空荡荡的背篓,走出如意楼,阳光透过云层晒化他嘴角笑容,他伸了个懒腰,第一次感觉钱袋子沉甸甸的。


    他数了数,一共六两多,他的赌债总算能还清了。


    这千金坊是不是就在这附近来着?他凭着原主的记忆,寻着路前行。


    十七的抵押契书,也该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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