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今日这身格外好看!”
又是一年春宴,沈清棠仔细为姬昭禾整理着繁琐的暗紫衣袍,指尖抚过金纹,由衷夸赞道。
“是吗?”姬昭禾垂眸看着这身华贵却略显沉郁的衣袍,她倒觉得有点老气。
时间过得真快,她分明觉得自己刚穿进来不久,谁料转眼竟满一年了。
想到上次春宴发生的事,姬昭禾不禁好奇,忽然问道:“去年春宴,你是怎么爬上我床的?”
沈清棠的手指顿了顿,“本想躲个清静,谁承想竟被人着了道。”
“那扶九呢?没跟在你身旁?”姬昭禾微扬起下颌,方便他动作,随口问道。
“妻主,”沈清棠理顺最后一道褶皱,收回手,抬眼迎上她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奈:“若母皇想,即使我身边再多侍从也无济于事。”
“也是。”姬昭禾深以为然,身子一软瘫坐回椅子上,穿这衣服真麻烦,站得她腿都麻了。
她顺势将沈清棠揽入怀中,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双臂环住那细腰,想到当时的情景,姬昭禾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盯了人两秒,“那时你在想什么?”
沈清棠神色闪烁,手撑着姬昭禾的肩膀,微微侧过脸,企图躲避她的视线,“没想什么。”
他总不能说,当时觉得的妻主很笨吧……这样说今晚定会很惨。
姬昭禾见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在骗自己,好在她是个心怀宽广的大女人,不计较这些,话锋一转,计较起另一件事来:“那成婚当晚,你为什么要拿着刀企图自尽?”
要不是今日春宴,她都快忘了这事。
沈清棠心脏怦怦直跳,努力装作镇静自若的样子,“我……”
“是不想与本殿成婚?”姬昭禾先他一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不是的!”沈清棠慌乱否认,“我……棠儿……棠儿以为妻主不肯与我同房,才故意那般做,好让妻主一气之下……”剩下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沈清棠猛地俯下身,将泛红的脸颊埋进姬昭禾颈窝,不敢看她。
他怎么会不想与妻主成婚……
“一气之下干什么?打你?”姬昭禾存了心要逗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指尖在其腰侧微动。
沈清棠身子一颤,攥起拳头在她肩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声音闷闷地从她颈侧传来:“妻主明明知道。”
分明三殿下在床榻间可不似现在这般纯良!
姬昭禾理直气壮道:“你不说我哪里知道?”
她一副要翻沈清棠闷声不吭的旧账的样子,让沈清棠急得险些掉泪。
“殿下,时辰将至,该启程赴宴了。”江德明的声音恰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室内刚升起来的那点旖旎。
“好了,”姬昭禾这才将人从膝上放下,见他分外可怜的模样,大发慈悲地摆了摆手:“今天先不跟你算账了,回头再算。”
沈清棠紧绷的心眩稍松,妻主一向健忘,这个“回头”怕是不会有了。
“妻主,母皇召您回京,究竟所为何事?”
宫道上,一辆规制不低,装饰雅致的马车压过青石板,缓慢前行着,车内熏着淡淡的梨香,一名年轻男子端坐于侧席,脊背直如修竹,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宽大的锦缎袖口垂落,露出半截纤细白皙的手腕。
他的眼神专注地落在身旁之人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身旁之人着一身藏蓝窄袖骑装,懒散地支着下颌,闭目养神,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只能听见清浅呼吸声。
女子小幅度地动了动唇,只是道:“不该问的别问。”
男子敛眉,丝毫未觉不妥,“妻主教训的是。”
马车稳稳停至宫门前,早有公公在此等待着,车门被宫侍拉开,男子扶着车门框探身而出,脚尖轻点脚踏,细心地攥着双侧衣摆,缓慢下车。
春日微风拂过那如玉的脸上,鬓边发丝微扬,那双极具风情的凤眼微眯,淡淡的露出一丝笑容,立在身旁的公公不禁屏息,生怕扰了这幅美人画。
“二殿下安。”
姬景枫点点头,脚步微顿,侧身看向马车,声音柔和:“妻主,快些下车吧。”
他话音刚落,马车便剧烈的震动起来,车内女子身形矫健地跳下车,站稳后打了个哈欠,并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毫无礼仪可言。
公公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眼睛扫向女子腰间的软刀,“向小将军,陛下有令,不可携带兵器入宫。”
“兵器?”向寒苏原地蹦了几下,眼睛四处扫视了下自己身上之物,后表情无辜的看向公公,“齐公公,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齐公公微笑道:“如此甚好,燕统领一直想与向小将军切磋切磋武艺,今日怕是无法如愿了。”
向寒苏浑身一激灵,瞌睡都快要被吓醒了,连忙将腰间软刀抽出,交给了身旁的宫侍。
她可不想好好休个假,被燕统领这个武痴追着打。
进宫后,两人分道扬镳,姬景枫要先回凤君宫里,而向寒苏要去养心殿复命。
临走前,向寒苏又拉回姬景枫的胳膊,以手挡唇在姬景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得到其肯定的答复,才松开他,欢快地朝养心殿走去。
今年春宴与往年大不相同,由重武轻文转为重文轻武,皆因镇北将军前几日赴京——有她在,这头筹必定非她莫属。
镇北将军常年镇守边关重地,前些年又迎娶了二皇子姬景枫,深得陛下倚重,一时风头正盛,在同龄人中更是佼佼者。
姬昭禾与沈清棠到时,周遭的喧哗声戛然而止,人群此起彼伏的纷纷下跪,齐声道:“三殿下安。”
这次姬昭禾没直接开口,而是默不作声得穿过人群,晾了她们一会儿,待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才动了动唇:“免礼。”
原来当装货那么爽,姬昭禾绷紧嘴唇,在心底默默窃喜。
这次春宴女男同席,因此落座后,姬昭禾便察觉到不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以及落在沈清棠身上的。
她偏头看了眼沈清棠的脸,心中满意更甚。
“妻主,”沈清棠察觉到姬昭禾的目光,低声喊道,“好像有人一直盯着妻主看。”
“我知道啊!”姬昭禾混不在意,自己这长相,那些小郎君看迷了眼也情有可原,“也有不少女娘在看你呢。”
沈清棠咬了下唇瓣,见女人没有听懂话中含意,便独自探究起来,他手指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借饮水之时扫视全场。
三皇女落座后,席间又恢复至方才的热闹场景。文官们在一起文邹邹地遣词造句,时而拍手称妙,时而摇头争辩;武将们围在一处划拳饮酒,笑声震天。
殿外回廊下,郎君们倚栏赏花嬉笑,团扇半掩,仔细看就会发现个个都在偷瞧不远处身姿卓越的女娘们,场面热闹非凡,沈清棠缓缓收回视线,放下茶盏那刻,脊背骤然一紧。
他僵硬地抬起头,直直撞进对面女子含笑的眸中,女子被一众武将簇拥着,闲散地靠至椅上,方才他竟未察觉到!
不过几个瞬息,女子就将目光移至他身旁的姬昭禾身上。
沈清棠垂在案下的手指轻轻拽了拽姬昭禾的衣袖,姬昭禾不明所以,屈尊降贵地从桂花糕里抬起头,拿过手帕擦了擦指尖。
沈清棠顶着那如芒在背的视线,俯身凑到姬昭禾耳边,抖着声,一副寻求保护的语气:“妻主,有女娘一直盯着我看。”
果然如他所料,姬昭禾挺直了身,终于不再无所事事地发呆,连声音都冷了几分,问:“谁?”
沈清棠一噎,他从未见过此人,怎知此人是谁?
他摇摇头,“不认识。”
姬昭禾心中微叹,那自己更不认识了,不过她还是依言用自己略微近视的眼睛扫了一圈席间的人。
很好,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沈清棠有些焦急,见姬昭禾的目光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看对面之人,恨不得直接伸手去指。
这时,陛下、凤君和太女一同驾临,姬昭禾站起身,微微颔首作揖,跟着众人一起行礼,只不过声音跟蚊子般细小。
姬昭禾:羞耻JPG.
待三人入座后,姬昭懿略显惊奇地瞟了姬昭禾一眼。
往日自家妹妹都是拖到最后一刻才到,怎得今日来的这般早?
姬钰也格外惊讶,落座后的第一句话便是:“玥儿,今日怎来得这般早?”
在场的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姬昭禾。
姬昭禾扯了扯嘴角,内心疯狂尖叫,但表面不显,“今天醒的早。”
她这话极尽敷衍,好在姬钰习以为常,有慈母滤镜,眼神中还带了几分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
凤君的视线一如既往地在沈清棠和薛羽安身上来回扫,只不过今天又多了一人──已嫁去的姬景枫。
他在心底长叹口气,这嫁进来的肚子没个动静,嫁出去的也没个动静。
二殿下虽身份尊贵,但若迟迟怀不上身孕,向小将军是有理由纳侧君入府的。
方才这孩子进宫请安,言语间全是对自己的想念,他也不好提起这事。
这向小将军自幼在边关长大,来京都的时日寥寥可数,二人不知何时看对了眼,使得向小将军突然求娶姬景枫。
幸而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也算得上一桩佳话。
凤君瞧了眼坐如松的沈清棠和姬景枫以及浑身上下没骨头似的姬昭禾和向小将军。
这两对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42章 春宴(2)“姬玥——”……
春宴首项比试的是射艺。只见不远处湖中泊有数艘小船,船上各架一圆环,环心悬着薄如蝉翼的素绢,此法极其考验射者功力。待宫侍宣读完比赛规则,参赛的女子们一一肃立于临湖水榭栏前等待。
邹二娘子邹思燕调侃道:“有向小将军在,估计也没我们什么事了。”
这话引来其余几人的连连点头,向寒苏连忙道:“不敢不敢,诸位实力皆与我不相上下。”
几句奉承话说完
,比试也要开始了。
此次比试共六人,三轮定胜负。
只见其余五人皆屏息凝神,目光紧锁环心素绢,反复调试身位。唯有向寒苏抱臂而立,连弓都未取出。
直至宫侍高喝“准备就绪”,她才慢条斯理地从身后抽出一支箭。
号令一下,弦响箭飞,六只圆环中心,仅余两片素绢飘荡——四人射中。
第二轮,中者三人,分别是邹统领嫡女邹思燕,钱太尉独女钱瑛以及向寒苏。
待第三轮开始时,忽而一阵春风拂过湖面,圆环轻晃,五片素绢安然无恙地飘荡在空中。电光火石间,唯见一箭破空而至,疾速精准地洞穿第六环素绢。
那只箭并未落下,而是跨越湖面,深深钉入远处的树干上,箭羽震颤间,入木三分。
霎时间,周遭惊呼四起,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惊叹。
姬钰拍手称赞:“我朝果真人才辈出,像小将军这百步穿杨的本领,可不输你母亲。”
向寒苏侧身朝首位的方向微微颔首,谦虚道:“圣上谬赞。”
邹思燕也接着奉承道:“向小将军果然少年天才,名不虚传!”
此话一出,周围的赞叹声愈加强烈,而向寒苏只是双臂环抱,泰然自若地立在哪,端得一副正人君子之姿。
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目光深处,落在三殿下身上。
姬昭禾盯了向寒苏小半天,也没想起这一号人物。
刚才沈清棠说这人一直在看他,但这人身份分明是自己的……嗯……哥妻?
她甚至都不知道二殿下这号人物出现过,还是刚才从凤君的话中才得知此人。
眼看剧情偏离得越来越远,姬昭禾不免叹气,随便吧,爱咋咋地。
她抿了口茶,视线又瞥向向寒苏身上,不巧,两人目光撞上。
四目相对间,向寒苏扯起一丝微笑。
向寒苏顺利得到魁首,姬钰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却见其摇摇头,“陛下容臣好好想想。”
姬昭禾心底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刚才向寒苏笑得变态又猥琐,该不会是
莫非这本小说不仅有骨科,还有……百合?作者涉猎太广泛了吧!
武试第二项为马上蹴鞠,众人随姬钰一道移驾马场。
马场上烟尘微扬,蹄声如雷。
因为上一场比试,参赛的人都显得心不在焉,谁人不知向小将军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这一场比试更是毫无悬念。
一声令下,彩鞠迅速在马蹄间隙,手杖下跳跃,一骑蓝色劲装地向寒苏看准了空隙,飞速截下对手的横传之鞠,策马急转,欲将鞠投入己方阵营。
看台发出激烈的喝彩声,正待众人目不转睛地等待向小将军轻松赢下一局时,却见那那马上之人不知为何,前蹄陡然一个趔趄。
“嘶──”
马声撕破喧嚣,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方才还矫健如鹰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马鞍上狠狠摔下,引得尘土飞扬。
“吁──”马场上的参赛的女子们连忙收紧缰绳,迅速跳下马朝向寒苏那处跑去。
“快传太医──”
“妻主!”
“向小将军!”
一时间,慌乱四起,呼喊声,脚步声,马匹嘶鸣声轰然爆发,反应迅速的宫侍连忙冲过去将向寒苏扶起,只听见她虚弱地吐出一句话:“听闻三殿下医术高超,求殿下救我……”
说罢,她两眼一翻,昏倒在侍卫怀中。
“人已经没事了。”姬昭禾收回针,淡淡道。
屋内姬钰,姬昭懿,姬景枫等人皆松一口气,当时场面乱成一锅粥,向寒苏最后那句话不少人都听见了,无奈之下,姬钰只好让姬昭禾跟过来救治,毕竟向寒苏身份非比寻常,再加上上一场比试姬钰还答应了允向寒苏一要求。
姬景枫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床旁,脸色苍白,鬓间透着细细薄汗,“多谢皇妹救助。”随后他望向其余几人,哑着声说:“母皇,皇姐,你们先回去吧,后面的比试还要继续,这里有我跟皇妹照看着,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
姬昭禾:“……”
不是,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在这儿看着了?
那么多太医在,偏指名道姓让她去治,这向小将军究竟是何居心?!
待屋内之人通通离去,殿门被宫侍轻轻合上,姬景枫才从床上坐起,朝姬昭禾致以歉意的眼神,又看了眼床榻上的向寒苏,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宫殿。
殿门刚关,只听见身后一道气吞山河般地喊声:“姬玥──”
好久没被人这样喊,姬昭禾有些恍惚,一想到这声音是从背后发出,她毛骨悚然地往前走了几步,见鬼似地转过身,看向方才还虚弱无比瞬间又生龙活虎地向寒苏。
她确定自己的医术没问题,现在这人脑震荡肩锁关节脱位,再加上全身多处韧带拉伤,不可能发出这么铿锵有力的声音。
这人还直接喊原主的字,想必从前有过交集,并且关系极好。
春宴上或许看的不是沈清棠,而是自己。
四目相对间眼神还如此变态。
不、会、吧!
难不成真有百合情节??
向寒苏见她这幅神情,撇了撇嘴:“姬玥,发什么愣呢?又在哪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姬昭禾回过神,瞧她这副熟稔的模样,更加不敢吭声了。
原主真的是女男通吃?
向寒苏见姬昭禾没反应,直接跳下床,张开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几下,随后狐疑地围着姬昭禾转了一圈,口中喃喃自语:“难不成没穿过来?那她哪来的医术?”
姬昭禾捕捉到了她的话,大脑疯狂运转,向小将军向
她一把拽下自己面前向寒苏欲蠢蠢欲动的手,犹豫地说出了心底的猜测:“向寒苏?”
“Bingo──答对了!”向寒苏跳上床,拱进被窝里,疯狂输出:“没人跟你说过我的名吗?墨迹半天才猜出来,怎么?在这里纸醉金迷的,脑子也退化了?”
见她一如既往地毒舌,姬昭禾没来得及疑惑,条件反射地回怼过去:“拜托,这里的人各个都叫你向小将军,向小将军的,我会知道你姓甚名谁,再说了,”姬昭禾凑过去捏了捏床上人的脸,“你这长相,分明不是向寒苏,又黑又丑。”
“又黑又丑?”向寒苏发出尖锐的惊叫,她迅速捞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坚实的手臂凑到姬昭禾面前,“看清楚!我这叫健康的小麦色,不是你这种细狗能比的!!”
“好好好,小麦色小麦色。”姬昭禾敷衍道。
向寒苏气得半死,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张脸哪里丑了??这分明是女尊国最受欢迎的脸好吧!”
说起女尊,姬昭禾陡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你怎么穿过来了?”
向寒苏放下手,盘着腿坐在床上,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说:“我三年前就穿过来了!”
“那么早?”姬昭禾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是跟自己一块穿过来的,可是
“这本小说不是你熬夜看完第二天推给我的吗?我是第二天晚上穿进来的,你怎么可能比我早穿三年?咱俩就隔了一天而已。”
向寒苏摊手:“我也想知道。话说你穿来那天做实验偷看小说?我要举报──唔,这里又……没人……”
姬昭禾松开捂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闭嘴。”
“你知不知道这里的皇宫不隔音?你喊得再大声点不出片刻她们就全知道了!”
“好吧。”向寒苏讪讪闭嘴,临末又补了句:“看来你没少听墙角啊,连隔不隔音都知道。”
姬昭禾:“”她今晚定要跟沈清棠好好理论理论,这世间分明还有比她更无耻之人!
姬昭禾:“小说我没看完,剩下的情节我都不知道,抽空你给我捋捋。”
向寒苏:
“遵命,三殿下~”
她这贱兮兮的语气让姬昭禾生出一堆无名火,于是开始算账:“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摔下马的?就为了试探我是不是穿过来了?春宴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猥琐地看着我,真嫌命不够长,要是我没穿进来,原主直接给你拖下去斩了。”
向寒苏试图澄清:“我那叫爱的眼神!”
姬昭禾轻嗤,“用你这爱的眼神看你家小夫郎吧,我可没有那种爱好。”
向寒苏手放在心口处,佯装悲伤:“哎!果然是感情淡了!有了男人就忘了姐妹,穿进来乐不思蜀地连对我都不耐烦了。”
姬昭禾微笑:“如果你能变白的话。”
“都说了这是健康的小麦色!!!你就是嫉妒!!!”
第43章 原著娶了你家这个小寡夫
两人没聊太久,姬昭禾不放心沈清棠一个人,起身欲走。
向寒苏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行为,颇为震撼,“不是,你还真只要男人不要姐妹啊?!姬玥你怎么开始见色忘友起来了?!”
姬昭禾嘴角抽动了一下,“在这儿不安全,等春宴结束你抽空来我府上好好聊。”
作为一个合格的结婚搭子,她现在要去陪夫郎了。
“借口,统统都是借口!”这皇宫哪不安全了?她看就是姬昭禾想自己家小夫郎了,离一会儿都不行。
见昔日断情绝爱的好友竟沦陷至深,向寒苏心痛大喊:“你可别忘了!他可是男主——”
姬昭禾脚步不带一点犹豫地跨出门槛,像是丝毫不介意向寒苏的话一样,留向寒苏在床上独自郁闷,“这是装听不见呢,还是不愿面对事实呢?”她还没来得及说书中结局呢!姬玥难道不想知道后面情节吗?!
殿外的姬景枫见姬昭禾出来,微微颔首。
姬昭禾点点头,并未多言。
向寒苏还说她重色轻友,明明自己穿进来就娶上姬景枫然后去边关逍遥自在走上人生巅峰了。
姬昭禾来到席上时,十几名女子正在案前提笔作诗,她默不作声地穿过人群,朝姬钰凤君俯首作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妻主,向小将军没事吧?”沈清棠问。
走前向寒苏那句提醒在姬昭禾脑中挥之不去,想到此,她凉凉地斜沈清棠一眼:“关心她作甚?”
沈清棠一噎,识相地闭上了嘴。
瞧妻主这语气,莫不是此前与向小将军有过节?
一炷香后,比试之人纷纷停笔,将宣纸交与宫侍,待姬钰与文官们一一浏览过,才开始挨个讲起此诗之意。
去年穿进来时姬昭禾溜走了,这次确实实打实待了一天,姬昭禾强撑着眼皮听文试的人在哪念自己的酸诗,哈欠差点打出来,积攒了一眼眶的泪要掉不掉。
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殿里跟向寒苏拌嘴。
姬昭禾瞟了一眼仔细听诗的沈清棠,心中微微不满。
这小没良心的,自己好心回来,结果沈清棠第一句竟是问别人如何如何。
这次春宴没出什么幺蛾子,风平浪静地度过,回府后姬昭禾进屋边走边脱着衣裳,一把将衣裳扔在了地上,最后身上仅剩一件里衣后一头栽进床里,如一滩死鱼。
沈清棠跟在后面边走边弯腰去捡,直至走到床边,他弯腰捡起最后一件衣裳,把怀里的一团递给扶九。
“妻主。”沈清棠轻声唤道。
出了宫坐在马车上妻主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回到家更甚。
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哼声,身体却纹丝未动。
沈清棠蹲下身,轻轻将姬昭禾的鞋袜脱掉,然后将扶九打好的热水端至床旁,面巾放入热水中完全浸透,再将其拧干,朝床上的人柔声道:“妻主转过身,棠儿给您擦擦脸。”
过了几十秒,床上的人终于缓慢挪动了下,翻了个身,仰面朝上,身体缓缓移至床边。
这一套动作全程是闭着眼进行的,待毛巾上的热度慢慢散至温热,沈清棠仔细地拿着面巾,在姬昭禾脸上擦拭。
温暖柔软的布料贴在脸上,氤氲的热气裹挟着困意,几乎要将姬昭禾拖入梦乡。
但姬昭禾此刻还不想睡过去,她强撑着意识,嘴里发出细弱的声音:“棠棠。”
沈清棠连忙将耳朵凑过去,“棠儿在。”
“我警告你”姬昭禾的声音断断续续,“以后再敢看别的女人一眼,本殿就把你锁在床”
话还没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
沈清棠扬起嘴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姬昭禾沉睡的面庞,眸底带着深深的迷恋,怕人还没完全睡着,用气音悄悄问:“妻主喜欢上棠儿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寂静。
姬昭禾前一日说的“抽空来府上”,向寒苏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地登门入府,连个登门礼都没带,进了府跟进自己家似的自在,甚至还点评了起来——
“这海棠树确实好看,但也不能整个府里都是海棠树啊!玥啊,你这审美太过单一!”
“不是我说,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瞧你堂内这摆设,跟个暴发户似的,毫无雅致可言!我走前帮你分担分担。”
“你这府里下人的衣服也太阴沉了吧!不要光顾着买你自己的衣服,这些下人的衣服也要好好设计啊!到时间带出去多有面!”
“不是我说”
“还有这儿”
“”
要不是周围跟着的侍从太多,有失颜面,姬昭禾恨不得跳起来打爆她的狗头。
姬昭禾的嘴也不是白长的,亲密地说:“苏苏,你是不是在边关待久了让黄沙糊了眼?平日里把那点破铜烂铁当宝贝疙瘩捧着,如今回了京都,金镶玉嵌的倒不识货了?”
“哈?”向寒苏被她阴阳的语气给恶心到了,“姬玥你从哪学的这话?”
她家好姐妹被鬼魂附体了吗?怎么竟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一路斗嘴到书房,关上门退散下人后,姬昭禾才收回了方才懒散的模样。
她抽出书架上其中一本书,朝最里面凸出的木格上按了下,最里面的书墙如电梯门般缓缓打开,“进来吧。”
“果然是有钱任性,在这里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机关。”向寒苏惊叹道。
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得姬昭禾差点没绷住嘴角,“很常见的好吧?古装剧里全是这种机关。”
向寒苏摇摇头:“那不一样。”这暗门太过丝滑静音了。
姬昭禾在书案上拿出一张画卷,扔到向寒苏怀里,“开始讲吧。”
向寒苏打开画卷,眸底怔然。
这是一副极为精细的国家地图,精细到连大大小小的河流,甚至小破村庄都有,上面的字迹和笔画,明显是姬玥亲手所画。既然她都能将其画出来了,想必已经在心里背下了此图。
向寒苏咂舌,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们医学生的脑子,就是好使。”
姬昭禾示意其坐下,沉吟道:“若我没猜错,此书关键在于沈司空叛变投入到女主阵营。”
向寒苏点头,“你猜得没错,不过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你,沈司空那不叫叛变,毕竟这本书中,你们姬氏之人才是反派。”
她继续道:“你对沈清棠宠爱非常这个法子确实没错,他很重要,是沈司空投入女主阵营的导火索,可是玥啊”向寒苏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即便没有沈司空,也会有其他人。”
“魏渺主要靠的,还是她背后的私兵。”
“魏渺在封地养兵自重,陛下和太女为何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她们知道,魏渺背后的士兵实力太强了。”
“陛下召我进京,也是为了这事。如今我手下的兵马全在京都不远处守着,若有异动,可迅速赶到。”
姬昭禾微叹:“是我想得太浅显了。”
向寒苏摇头:
“并非你想得浅显,主要是大家看小说就图一个爽,哪会想到自己穿进来,原著里魏渺本应在两年后发兵围攻皇城,但现在嘛”她挠了挠脑门,“还真不太好说。”
姬昭禾看向寒苏的神情略微微妙,视线在她的双开门肩上久久不能移开,“没想到你一个搞学术的白斩鸡,竟然能上战场,会打仗?”
向寒苏神秘道:“弃医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好吧,”向寒苏承认,姬昭禾的眼神太不可思议,搞得她有点难以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我穿过来时,不仅脸变了身材变了,连武力值都变了!还记得我第一次上战场时,心里怕得要死,谁知道!!!”
“我不仅轻轻松松赢了!之后打架从来没输过,各种武器更是手拿把掐,我都怀疑是卡bug!又或者我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npc,所以有设定值?毕竟我看文时可没见跟我同名同姓的。”
姬昭禾:“狠狠羡慕住了。”她要是有这种死不了的设定,能在京都横着走,可惜了,她的结局太过炮灰。
想及此,姬昭禾眼含热泪,一把握住向寒苏的手臂,“姐妹,既然你死不了,就来保护我吧!”
向寒苏觉得自己幻听了,“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堂堂大将军,用来给你当保镖?!”
“你要什么我都有!”姬昭禾连忙补充道,另一只手紧跟着搭在了向寒苏另一只手臂上。
“姬玥,我真的怀疑你穿过来知道自己是三皇女时,高兴地都睡不着,连吃三大碗饭。”向寒苏身子往后一仰,不想看姬昭禾眼巴巴的眼神。
姬昭禾:“嘿嘿,倒没那么夸张。”高兴是真的,焦虑也是真的,毕竟现在有多潇洒,未来就有多惨不忍睹。
向寒苏扒拉开她的手,“这事回头再说,我还没给你讲完小说结局呢。”
“好吧——”姬昭禾拖着音调,“结局是什么?”
向寒苏摩挲着下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女主夺位成功,坐拥美男无数,娶了你家这个小寡夫,改革律法,走上人生巅峰。”
姬昭禾:“”
向寒苏挑眉:“说真的,你没看到后面是不知道,女帝跟她的小寡夫凤君的那段,可谓是活色生香。”
姬昭禾的脸更黑了。
第44章 原著(2)“纵使我明日就咽了气,躺……
姬昭禾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向寒苏,让她心底有些发怵。
姬玥穿成三皇女后,这气质也稍稍变了些,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威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跟陛下谈话。
向寒苏试图转移话题,提起另一件事:“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穿过来了?”
姬昭禾面无表情:“不好奇。”再好奇也没心情听了。
“不!”向寒苏摇了摇食指,“你好奇!”
向寒苏不等她拒绝,接着说道:“我穿过来时,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不是姬景枫的妻主,原著里要娶姬景枫的另有其人。我之所以后来趁人之危拿下他,是因为有一次进宫,我偶然看见了三皇女,她长得竟跟你一模一样,我当时还以为你也穿过来了!”
“于是我直接凑上去大喊‘姐妹你怎么也来了!’”
姬昭禾终于破功,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了她所说的场景,以及三皇女冷脸的表情,“她没把你胖揍一顿?”
向寒苏撇撇嘴,提高了音调:“她差点都要把我的项上人头给摘了!还好我当时刹住车,没直接抱上去,要不然今天你就没法看见我了!”
说到这儿,姬昭禾神情略微微妙,“你娶姬景枫,不会是因为我吧?”
向寒苏点头:“这还用问!不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谁?我好歹有个正当的身份接近你吧!刚巧姬景枫正在选妻主,我就使了点小手段,让其对我死心塌地。”
姬昭禾不在乎向寒苏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只忽而想到了另一件事。
“所以,”姬昭禾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云墨和柳叶都是你的人?”枉她还以为哪个傻子闲的没事想来设计她。
向寒苏扬眉,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心虚,全是被自己聪明才智折服的得意,“没想到啊,一点就通。”
“我向姬景枫打听了关于三皇女的一些信息,得知她的字竟跟你的名一模一样,就觉得你一定会穿过来!”
“然后我就拿姬景枫的钱创办了红袖阁,特意挑选了些符合你口味的小男人,果不其然,无论是你穿没穿过来,都喜欢这一口!”
姬昭禾:“”她要不要给向寒苏颁发个中国好闺蜜奖?
向寒苏继续道:“我等了好久,才传来你在江南行医的消息,原主哪会医术?不用想就知道你穿进来了!于是我就千方百计地暗示姬景枫进京看他爸,终于等来了陛下召见!”
向寒苏这一句一口“姬景枫”,搞得姬昭禾有些狐疑:“你当真是为了我才娶姬景枫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向寒苏肯定道:“当然!我怎么会像你一样,被这些小男人勾一勾就喜欢上了!”
姬昭禾:最好是。
“不说了!”向寒苏从椅子上坐起来,一把拉起姬昭禾,“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们俩喝酒去!”
姬昭禾:“去哪喝?”
向寒苏:“红袖阁!”
暮色四合,沈清棠倚在床边执卷,昏黄的烛光晕染在他低垂的眉睫上,在烛光的倒影间微微颤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扶九悄无声息地滑入光晕边缘,俯身低语:“主子,向小将军白日带着殿下去往红袖阁了!”
翻动书页的指尖倏然顿住。
怪不得到现在还没回来。
沈清棠缓缓将书卷搁在腿上,指腹抵上太阳穴,轻轻按压着,扶九看不清他是何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声息逐渐平缓,扶九俯身去看,沈清棠就着这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子时。
“主子,殿下回来了!”门外传来侍从的呼声,扶九疾步行至门口,示意其闭嘴,扭头一看,床榻上的人微微动了几下,从睡梦中惊醒。
书卷“啪嚓”一声,从柔软的被褥上滑落,掉至地面。
扶九被这动静猛地一窒,慌忙回到沈清棠身边,捡起书卷放置案边,“主子莫急,殿下喝了酒,走的较慢。”
沈清棠揉了揉眉心,吩咐道:“让厨房煮点醒酒汤送来。”
“是。”扶九刚应了声,转身就撞上了满身酒气的姬昭禾。他吓得半死,连忙行了个礼退下。
“殿下,今日怎喝得”沈清棠欲起身,脚还未从被中伸出,整个人被一道极重地力道压回了床榻里。
“嘶。”肩上一阵刺痛,激的他忍不住抖瑟了下,他抬了抬手臂,想要环住女人的肩,迷愣地喊着姬昭禾:“殿下。”
姬昭禾眸底恢复了几丝清醒,却仍压在他身上不起开,一字一顿道:“小、寡、夫。”
“什么?”沈清棠没听清,复问。
姬昭禾缓缓从他颈窝间抬起头来,醉眼迷蒙,眸底翻涌着深不见底地暗潮,唇边噙着一抹轻佻的弧度,吐息间带着酒气,字字清晰地砸在沈清棠耳畔:
“小寡夫。”
沈清棠一愣,这回他听清了。
方才的温存旖旎瞬间冻结成冰,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紧,钝痛蔓延全身,他难以置信地抬眼,声音抖地不成样子:“殿下是在喊谁?”
“喊你啊。”姬昭禾答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指尖在他微凉的肌肤上流转。
沈清棠脑中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殿下是把他错认成了旁人?还是这声称呼,是存了休弃之心?
无论是哪种可能,他都无法接受。
他慌乱地想要从姬昭禾身下挣脱开,指尖无措地抵着她的肩头,却纹丝未动。
“
沈清棠。”身前醉酒的女人蓦然连名带姓地喊他。
她抬手,不轻不重地拍打着他的脸颊,力道带了几分狎昵,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危险,“我知晓你与我成婚是被逼的,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她俯身逼近,眼睛锁定着他瞬间惨白的脸,灼热的气息裹挟着酒气与不容抗拒的威压。
“纵使我明日就咽了气,躺进棺材里,你也得跟着我陪葬。”
沈清棠泪水溢出,滑过冰凉的脸颊,他喉头哽咽:“殿下去哪棠儿自然也去哪,生死相随。”
他不懂今日姬昭禾为何这般说,也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殉葬之言又从何而起,只是本能的回答着。
他启唇想问些什么,女人却重重吻上他的唇,霸道地淹没了他的呜咽和疑问,唇舌攻城略地强势地侵入,翻搅,毫无温情可言。
沈清棠被迫承受着她的侵袭,窒息感与唇瓣传来的刺痛交织,让那惨白的脸上被迫染上了一丝脆弱的红晕,他只能徒劳地攥紧女人的衣袖,指尖用力到泛白,衣袖被他攥出深深的皱褶。
吻毕,他大口喘息着,抖着手去推姬昭禾。
姬昭禾终于侧开身,放开了他,看着他强忍着身体的反应,双腿打颤地下床,“棠儿伺候妻主洗漱。”
喝完醒酒汤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和衣而眠,姬昭禾沉默地看着缩在最里面背对着自己的沈清棠,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沈清棠没睡,但也不再强迫他转过身面对自己,轻声说:“明日皇姐邀我们一同去万福寺,同行的还有向小将军和二哥,你不要睡过头了。”
最里侧的兔子动了下,像是挣扎了良久,终于缓慢地转过身。
那双眼带着哭过后的殷红,艳丽非常,小声嘟囔着:“殿下刚才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直到现在,他的胸口依旧闷闷地喘不过气,脑海中全是那句“明日就咽了气”的话。
明日会发生什么吗?
今日向小将军找妻主,到底所为何事?
沈清棠抬眼,对上那双疲惫的眸子,“殿下,我们明日不去好不好?”
他的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姬昭禾今日的反常跟明日之事有关。
“不行。”姬昭禾斩钉截铁道。
随后她温热的手掌贴上沈清棠冰凉的脸颊,“乖,睡吧,明日早点起。”
沈清棠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想,但心底的悲伤犹如巨大的牢笼笼罩着他,他一点一点将自己塞入姬昭禾怀里,“妻主今晚能抱着我睡吗?”
往日里不需沈清棠恳求,姬昭禾便将人桎梏进自己怀中了,但今晚的气氛有些尴尬,上床后姬昭禾便没主动去将人揽回来。
这话一出口,后背便被一宽大的手掌贴上,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缓缓顺着他的脊线向下,无形的安抚着。
沈清棠在这温暖的抚触下,微不可察地松懈了几分。
待怀里的人睡着,姬昭禾眼底泛起一丝柔情,轻轻在其额头亲了一下,“怎么办,越来越舍不得你了。”
但有些事,她不得不去做。
只有铲除掉一切可能威胁自己生命的人,她才能安心的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否则她的心底始终悬着一柄未落的剑。
沈清棠,姬昭禾无声地念了下他的名字,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但我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呢?
若届时我们走向了两看生厌的地步,又该怎么办?这里的规束太多,我又无法放你离开。
姬昭禾有些害怕,她此时的真心在未来会不会像利剑一样斩杀掉沈清棠。
她并不是一个能轻易交付真心之人,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往后就很难改变。
但基因这种东西说不准,万一她那天移情别恋了,沈清棠又该如何自处?
第45章 计划怎么?为了国家大义突然冰释前嫌……
万福寺孤悬于京郊的一处峰顶,从皇宫走要小半个时日。
姬昭懿和向寒苏嫌坐马车太慢,直接扬鞭策马而去,姬景枫则与薛玉安同乘,跟着姬昭禾与沈清棠的马车沿着蜿蜒山路慢悠悠地走。
由于昨晚睡得太晚,今日又起得太早,导致姬昭禾上马车后直接枕着沈清棠的腿睡了过去,任凭马车多么颠簸都没醒过来。
沈清棠垂眸,凝视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女人,指尖轻柔地拂过她微蹙的眉间,动作轻缓,唯恐惊扰了她,指尖缓缓向下,描摹着细密的羽睫,最后在女人的薄唇上停住。
妻主
上山的路走得极慢,直至晌午,两辆马车才抵达万福寺。
万福寺不愧是由皇家出资建造,殿宇重重几乎看不到尽头,朱墙金瓦在晴空下熠熠生辉,立在高阁上钟声时不时响起,直敲进人的心脏,恢宏肃穆。
沈清棠姬景枫薛羽安三人皆戴着帷幕,随着络绎不绝的香客进入殿宇,姬昭禾没跟着他们,沿着道士的指引去找姬昭懿二人。
姬昭禾到时,向寒苏刚与姬昭懿讲完昨日的计划,口干舌燥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身边的姬昭懿略显不赞同地看向天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个路都歪歪扭扭的姬昭禾,“你当真要以身犯险?”
她承认这个计划安排得极为缜密,一旦成功不仅能扫清魏渺一党,还能收回封地,但若魏渺不上钩,姬昭禾所作所为完全没有意义。
姬昭禾点头,坐在姬昭懿对面,不自觉地跷起二郎腿开始晃,“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了,只有我‘死’了,才能引蛇出洞。”
魏渺或许还对她保持着一丝微弱的感情,认为自己在的话,或许王朝还有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样信任自己,但若自己“死”了,她就会按原计划进行,发动政变,并且可以在此时陛下沉浸在丧女之痛下,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自家妹妹这副胸有成足的模样让姬昭懿有些头疼,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自信认为自己死了魏渺就会出来,要“死”的话,这个主人公应该是自己才对,姬昭禾是死是活又产生不了多大威胁。
不过姬昭懿没直接打击两人,她指尖轻叩案首,转而问:“你们有几成把握?”
向寒苏本想说十成,想到姬昭懿是土著人,没看过小说,不了解魏渺性格,只好说:“七成。”
说罢,她朝姬昭禾挤了挤眼。
向寒苏:这是你姐,你赶紧劝。
姬昭禾:拜托,又不是我真正的姐,我会知道怎么劝?再说了,你让我劝我自己去送死吗?
向寒苏:是假死又不是真死!干嘛搞得一股英勇就义的样子!我才是前线战斗人员好吧!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挤眉瞪眼起来,姬昭懿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两人,开始好奇起来她俩是怎么冰释前嫌,玩到一起去的,现在还搞得像相处多年的生死之交。
“你们俩之前不是还不合,怎么?为了国家大义突然冰释前嫌?”
向寒苏暗自腹诽,这阴阳怪气的能力,不愧是姬玥亲姐。
姬昭禾险些嘴瓢,差点脱口而出反驳自己和向寒苏什么时候不合了,又猛然想到向寒苏昨日说的她和原主第一次见面的尴尬场景,只好闭上了嘴。
向寒苏灵机一动:“臣跟三殿下此前有些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况且三殿下还救了臣一命,臣实在感激,此后唯殿下马首是瞻!”
姬昭禾闭眼,心差点跳出胸腔,不敢去看姬昭懿的神情。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距离向寒苏摔马到现在不过两三日,纵使自己医术再好,也不可能让她短时间内活蹦乱跳,况且今日向寒苏还骑马了。
向寒苏没察觉到自己说得有何不对,见姬昭禾扶额不去看她,还有点不满。她在前线拼命找借口解释,姬玥倒好,当一个缩头乌龟去了。
姬昭懿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在向寒苏身上停留得最久,从上往下将人看了一遍
,对她说漏嘴这事也不再计较,姬昭懿胸腔微微震动,拍板敲定:“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吧,孤会配合的,切记此事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既然两人想玩,就随她们去,索性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万佛殿。
殿内光线幽深,巨大的佛像金身矗立于莲台上,眼眸低垂仿佛在悲悯地俯视着芸芸众生,空气中弥漫着香烟与长明灯油脂燃烧的味道,沉静而神圣。
沈清棠在蒲团前驻足,手持高香举过额头,深深三拜,神情无比虔诚,随后将香稳稳地插入前方青铜香炉中。
出了殿,姬景枫和薛羽安已在廊下等候着,他快步上前汇合,欲离开此处,薛羽安看向他身后的殿宇,眸底微微不解:“不去观音殿了吗?”
方才两人去送子观音殿时,沈清棠没跟着,而是来到了求平安的万佛殿。
沈清棠摇摇头,“不去了。”
薛羽安张口欲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三人跟随方才来传话的侍从沿着青石径,向寺庙更深处行去。
越往里走,香客的喧嚷声渐次消散,绕过几处放生池,眼前豁然出现一座相对僻静却更为庄严的殿宇。
引路侍从不再前行,示意三位主子自行进门。
薛羽安推开门,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实质般迎面而来,他下意识放慢呼吸,抬眼去瞧,姬昭懿在书案前支着头,扫视着案上摊开的书卷,目光沉静如水。不远处向寒苏席地而坐,正专注地擦拭着横于膝上的长剑,雪亮的锋刃格外晃眼。
薛羽安脚步钉在门槛内,一时竟不敢再向前挪动半分。
正当他进退维谷之际,姬昭懿后方的珠帘“哗啦”一声被人从里挑开,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浮现眼前,女子随意拈着手里的两三颗鲜红欲滴的樱桃,从后方走出,步履轻快,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殿内极具压迫的气氛,她的目光扫向门口的三人,发出微微的疑惑:“愣在哪干嘛?还不赶快进来吃饭。”
薛羽安这才迈出僵硬的脚,进入殿内,后方的两人也依言进入。
向寒苏随手将长剑往地上一撂,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姬景枫走近时,朝他一伸手,示意他拉自己起来。
姬景枫握上她的手,甫一用力,差点被向寒苏的手劲给拽到地上去,他身形微微摇晃,眼看就要向前扑倒,整个人被向寒苏那宽阔有力的肩膀顺势揽进怀里,姬景枫连忙挣脱开,下意识瞥向不远处的几人,见她们似乎未留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温声规劝道:“妻主,在外应克己复礼。”
无趣。
向寒苏在心底吐槽了下,懒得再浪费口舌,径直掠过姬景枫身侧,大步流星地走向饭桌前。
姬景枫僵在原地,唇线抿得发白,望着向寒苏离开的背影,眸底漾开一圈寂寥的涟漪。
万福寺的素面并非像普通寺庙里的素面,寡淡到难以下口,相反,万福寺素面的有名程度跟它本身相比不遑多让,四方香客千里迢迢而来,除却礼佛参拜,就是为了这一口素面。
面碗刚端上来,就勾得姬昭禾食欲大增——素面汤底澄澈,呈现出温润的琥珀金色泽,松茸片,牛肝菌,香菇等菌类沉浮其间,汤中点缀着笋片,菜心,云耳,色彩纷呈。
姬昭禾舀起一勺汤放入口中,汤液顺滑地滑入喉腔,咸鲜适中,当归的微辛和党参的甘润若有若无地萦绕其间,增加了汤底的层次。
或许是姬昭禾吃得太过“热烈”,引来了其余几人的围观,沈清棠轻咬唇瓣,手中的筷子拿起来又放下,不知该不该提醒。
妻主平日里吃饭也是这般不拘小节,豪爽非常,说是这样才能好好享受美食。
还不等沈清棠纠结出什么来,“砰”地一声轻响,对面的向寒苏放下碗,只见碗底如刚洗过般干净。
他默默缩回了想要提醒姬昭禾的手。
姬景枫早已见怪不怪,递给向寒苏一张手帕,问:“妻主,要再来一碗吗?”
向寒苏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那就再来一碗。”
姬昭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望向沉浸吃饭的两人,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久没看见过自家妹妹对食物这么感兴趣了,两个人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姬昭禾虽然吃得快,但有了向寒苏这一对比,竟显得有吃相来。
待她将素面吃完,向寒苏的第二碗也吃完了,向寒苏紧接着打了个饱嗝,伸了个懒腰。
有太女在,两人不好说些什么,吃完饭,姬昭懿提议去附近的山上打猎,让他们三人在寺庙里等着。
离开寺庙,姬昭禾走到马车前,前脚刚踏上脚踏,后脚就被人给拽了下来。
“都去打猎了,你怎么还坐马车?”
姬昭禾扯开向寒苏的手,“我不会骑马。”
向寒苏顺势邀请:“咱俩共乘一马。”
姬昭懿骑着马慢悠悠地晃到了两人面前,也发出邀请:“玥儿,跟我一起。”
姬昭禾左右扫视了一番,双手摊开置以向寒苏一纯真的微笑,脚下径直往姬昭懿身边去。
没办法,她还是更相信她家沉稳大姐的骑技。
第46章 假死不是说假死吗?!怎么搞得这么逼……
佛殿内,低沉浑厚的诵经声与清脆的木鱼声交织回荡了一个下午,随着最后一声悠长的佛号响起,沈清棠三人缓缓走出佛殿。
天色渐暗,凉风拂过发丝,消散了一下午的疲惫,扶九快步走到沈清棠身边,为其抚平衣摆上久跪而压出的几道褶皱。
沈清棠抬头望向越发深沉的暮色,想到昨日姬昭禾的话,眉间染上一丝忧虑。
晚风掠过树梢,三人沿着熟悉的青石径回到了暂时落脚的殿宇。
殿内已掌了灯,薛羽安在蒲团上坐下,目光落在沈清棠身上的浅黄色春衫上,轻轻“咦”了一声,打趣道:“清棠,我方才细瞧,才发觉你今日这身浅黄,配着领口的青玉花纹,与三殿下那身极其相称。”
他又想到之前的每次相见,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笑意更深,“说起来,我发现你和三殿下出门的衣裳颜色样式,总是相得益彰。”
沈清棠正欲在另一张蒲团上落座,闻言动作一顿。暖黄色的灯火映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晕开一层薄薄的红晕。他垂眸,指尖无意识抚了下衣袖上的绣纹,低声道:“都是三殿下安排的。”
他顿了顿,想到妻主挑选衣物时专注又挑剔的神情,唇边不自觉地弯起浅浅的弧度,软着声道:“妻主对出门的衣饰搭配格外上心,说这样穿是情侣装。”
薛羽安有些听不懂:“情侣装?”
沈清棠不知该如何解释,正当他思考之际,一旁安静的姬景枫终于开口:“就是只有妻夫二人才能穿的衣裳。”
沈清棠点点头,这样的说法也对,跟妻主说得差不多。
午时吃饭前的场景另外两人都有注意到,只是碍于二殿下身份,以及他平日里性格恬静,不喜与人交谈,两人也不好多问。
此时他一开口,倒令他们好奇起来,薛羽安大着胆说:“二殿下,向小将军幽默风趣,不拘小节,与她在一起定格外有趣。”
姬景枫长睫微微垂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翳,他沉默片刻,再抬眸时,那双惯常平静的眸底,涌起一丝难以掩饰的涩意,声音也低哑了几分:“妻主她,好似厌倦了我。”
此话一出,如冰珠坠地,刹那间冻住了殿内流转的空气。
薛羽安与一旁的沈清棠皆是一怔,薛羽安与姬景枫成婚时日相近,其中滋味,多少能感同身受,他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
地宽慰道:“日久生倦,乃世间常情殿下莫要因此郁郁寡欢。”
太女身份尊贵,纳妾是常有的事,只要带回来的那些男人翻不出什么浪花,安安生生地待在后院里,薛羽安一向不会多管。但向小将军身为皇子妻主,宗法在上,不能像寻常女子般纳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免会生出腻烦的心理。
沈清棠饮了口冷茶,踌躇片刻,温声提议道:“向小将军与三殿下的性子,倒有几分相似,皆是洒脱不羁,爱寻乐子的主。殿下若想重拾温情,不妨试着投其所好?”
他顿了顿,观察着姬景枫的反应,声音压得更低:“您可以适当委屈些心意,凡事多顺着她些,她想怎样寻乐,您便都陪着莫要扫了她的兴。再则,不妨主动些。”
薛羽安也跟着说:“向小将军心思透亮,您主动些,让她感受到您的用心和陪伴,总能捂热她心头那点疏淡。”
如何应对妻主日渐滋生的倦意,亦是门需琢磨的学问。二殿下金枝玉叶,放不下身段是常有的事,然若是得不到妻主怜惜,即使身份再贵重,也是无用的。
姬景枫自然懂这个道理,但是
“不是,停——!不是说假死吗?!怎么搞得这么逼真?!”姬昭禾死死攥紧缰绳,指尖用力地发白,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喊破了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向寒苏策马紧随其后,扯着嗓子喊道:“戏要做足才有人信啊——!不逼真些怎么行!”
姬昭禾仓惶回头,狂风灌得她几乎睁不开眼,试图看向身后紧追不舍的“刺客”,准备回头时,瞳孔骤然紧缩。
“不对!后面跟着的不是我们的人!”里面还混进了其他人!
“咻——”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自身后传来,一直护在姬昭禾身后的姬昭懿猛地勒转马头,从衣袖中放出几道暗箭。
“殿下小心——”向寒苏快速挡下一箭,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向寒苏手腕发麻,她身体借势半旋,目光扫向箭矢来处,然而,就在扭头的那一刹那,眼光余角捕捉到了另一道更加刁钻的来箭——
这一箭无声无息,快地只留下一道黑色残影,从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钻出,精准地瞄向因侧身暴露出半个后背的太女。
姬昭禾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地拉紧缰绳,瞬间扭转了两人的方位。
“姬玥!!!”
“玥儿!!!”
利箭入肉的闷响令人头皮发麻,姬昭懿目眦欲裂,眼睁睁地看着怀里人的胸口蔓延出一片刺眼的血迹。
向寒苏被一群人围攻,无法去往姬昭禾那处,只能时不时回过头去看。
姬昭禾姬昭禾吓晕了过去。
闭上眼的那刻,她模糊地想,这都生死攸关了,总该给她配一个系统了吧?
“玥儿,跟着妈妈还是爸爸?”
“姬玥,你是姬家的人!要是再跟你妈那边联系,我就断了你的生活费!”
“玥儿,不要来找妈妈了,妈妈怀孕了。”
“”
姬昭禾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巨大漩涡中,现代的记忆像碎片一样,在四处循环播放,无数纷乱的画面裹挟着她下坠,越挣扎越被困缚,几乎要在记忆的洪流中溺毙。
“姬玥,这本女尊文真的绝了!你一定要看!”向寒苏猛地拉开床帘,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朝对面激动安利。
姬昭禾勉强掀开一条眼缝,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唧声,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迅速把脑袋缩回被窝里,用被子死死捂住耳朵。
“卧槽!”向寒苏声调陡然拔高,瞬间从安利模式切换成末日求生,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翻下来,一边疯狂戳手机屏幕回复,一边在衣柜里找衣服,“要死了要死了,导师的消息现在才看到!都怪这破手机,不点开app就接受不到消息。”
姬昭禾困得要死,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不是看在两人从高中就混在一起,玩了那么多年的份上,她当初申请宿舍时绝对不会选双人间,这家伙精力过剩,动静堪比拆家,跟她住一起简直是慢性自杀!
等姬昭禾终于从被窝里挣扎起来,已经到中午了,她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梦游般飘进卫生间,挤牙膏,刷牙,冰凉的薄荷味牙膏在口腔弥漫,她稍稍清醒了点,习惯性地点开手机,点开早上向寒苏发过来的链接,下面还跟着一行贱兮兮的附加消息:
【ps:友情提示,里面有个大反派跟你名字一模一样(只是字一样哈),差点给我看串戏了哈哈哈哈哈】
【我真心建议你认真看,万一真穿书了呢(狗头jpg.)】
姬昭禾翻了个白眼,单手回复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然后面无表情地漱口,洗脸。
随便应付了几口面包,姬昭禾回到实验室,推开门,里面的学妹听到动静后立刻转过头:“学姐早!”
姬昭禾点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实验台,问:“怎么样了?”
学妹一边盯着显微镜下的细胞培养板,一边快速回应:“细胞状态还行,刚换完液,不过昨天传代的96孔板边缘孔好像有点污染迹象,我标记出来了,待会你看看?”
旁边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玥姐,PCR产物跑胶结果出来了,在电脑上,条带有点弥散,引物Tm值是不是得调一下?还是退火温度的问题?”她指了指旁边的电脑屏幕。
姬昭禾走到电脑前,点开凝胶电泳的图片,放大看了看,微微皱眉,“嗯,是有点拖尾,把昨天配体系的记录本给我看看,还有PCR仪的运行记录。”
从中午不间停地忙到快晚上,姬昭禾终于在吃饭的间隙得空点开手机,见一向聒噪的向寒苏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有些奇怪,索性点开她发的小说链接开始看起来。
学妹拿完外卖坐到她对面,“学姐看的什么小说?”
“嗯”姬昭禾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女尊文。”
“好看吗?我还没看过这种题材的呢!”学妹问。
姬昭禾一目十行地扫着手机,“等我看完再跟你说好看不好看。”
慢悠悠地吃完饭,小说已经看了三分之一,姬昭禾看得有些意兴阑珊,直接翻开目录跳到女主成婚的章节。
“沈清棠。”她无意识地念出男主的名字,“还怪好听的。”
第47章 头七他在给你处理后事呢哈哈哈哈哈哈……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略显陈旧的雕花大床上,细微尘埃在光影中舞动,光影交织的薄褥间,一名女子静静躺着,面色苍白如纸,几缕黑发被薄汗濡湿,黏在额角。
寂静中,一声微弱的呓语如同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沈清棠”
声音气若游丝,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带着某种执念,从她干涸的唇瓣间溢出。
“嘟囔什么呢?”
向寒苏正歪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手中握着一卷话本,听见声音后连忙起身,来到床边。
姬昭禾从混沌中挣扎出来,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视线茫然地扫过帐顶,床柱上的雕花,扫过屋内陈设轮廓,最后迟缓而虚焦的目光凝聚在姿态闲散地向寒苏身上。
“苏苏,”姬昭禾眼中蓄满泪水,头一次那么想哭,“我是不是要死了?”
向寒苏兀自做了一番嘴部活动,强忍着表情,说:“瞎说什么呢?”随后她扫了眼姬昭禾的胸口,问:“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姬昭禾感受了下,觉得身体犹如死木般僵硬无法活动,心里更加悲怆,恨不得大喊出声,可此刻只能干哑着嗓子,艰涩地说:“不太好,”然后用一副怀疑的表情看向向寒苏:
“是你给我拔箭的?”
“不然呢?”向寒苏反问。
得到这个答案,姬昭禾更加欲哭无泪,她现在一头撞死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不是不相信向寒苏的技术,就是向寒苏临床经验到底还是少。好吧她就是不相信向寒苏的技术,可她也不能直接点明。
她只能徒劳地问:“无菌吗?”
在古代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了,之前疫情那会儿还想着做酒精,结果后来把这件事忘了,哪承想这么快就轮到她了。
姬昭禾这副样子逗得向寒苏差点笑出声来,她极其敷衍地安慰道:“放心吧,肯定没事的,不信你现在下床看看,跑十公里都没问题。”
“我平常连两公里都跑不了,
你一下子妙手回春到十公里了。”姬昭禾懒懒得掀起眼皮,回敬她一个白眼,虚弱地说。
“对了,这是哪?沈清棠他们还在庙里吧?”
向寒苏回到桌边把椅子拉了过来,靠坐在椅子上,“这是太女京郊的一处小院,你已经睡了七天了。”
说到这儿,向寒苏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再看了眼表情无辜又略显震惊的姬昭禾,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捧腹大笑,笑声恨不得把屋顶都掀翻。
姬昭禾:“”这人又在抽什么风?
向寒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笑边断断续续地说:“说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说起来今天还是,噗哈哈哈哈哈哈,是你的头七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昭禾张了张嘴,脑子有点转不过圈,等终于意识到向寒苏说的什么意思时,激动地上半身“腾”地一下从床上起来。
向寒苏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头恨不得埋进地里,见她反应那么大,“你不是说哈哈哈哈哈你动不了吗。”
姬昭禾这才反应过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又活动了下手臂,除了有点酸和僵硬之外,并没有疼痛的感觉。
于是她瞥了眼向寒苏,背对过去将衣襟拉开。
胸口皮肤光洁细腻,没有预想中血肉模糊的伤口,缠绕的绷带,钻心的疼痛,皮肤上甚至连一丝微小的瑕疵都找不到,仿佛那支箭插进胸口只是她臆想出来的情节。
“这”姬昭禾紧盯着那片完好无损的皮肤,不可思议地上手摸了摸,确实没有伤口。
刚才的虚弱似乎都在这一刻被这诡异的发现冻结了,一股难言的惊喜涌上心头,姬昭禾终于能大喊出来:“苏苏,我也死不了!!!”
她的记忆不会错乱,她确实给姬昭懿挡了那一箭,可此刻却安然无恙地坐在这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跟向寒苏一样,因为设定死不了!
或者是还没到该死的时间。
向寒苏点点头,“但此事不能告诉其他人,在外你还是重伤卧床。”
姬昭禾:“皇姐没起疑吗?”
“太女哈哈哈哈哈哈哈,”向寒苏又开始笑了起来,满面红光地说:“太女现在估计在你头七宴上哭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向寒苏:“本来我还挺紧张的,想着这计划还是算了,救你要紧,谁知道你一点毛病都没,纯纯是吓晕了过去,还躺了七天!”
“”姬昭禾重新躺了回去,“沈清棠呢?他知不知道我是假死的?”
向寒苏:“他在给你处理后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至于沈清棠知不知道姬昭禾假死,向寒苏没做回答。
姬昭禾仰头望着帐顶,颇为担忧,不知道实情的沈清棠会不会伤心地哭瞎了眼。
三皇女府。
素白的帷幔层层叠叠,从高梁上垂落,灵堂内,遍地铺满了雪白纸钱,长明灯幽幽燃着,火苗微弱,供桌上精致的鲜果和糕点摆放得一丝不苟,袅袅香烟从香炉中升起,盘旋缭绕,带着檀木特有的,安抚人心的苦涩香气。
灵枢前,一道纤细的身影正静静跪坐着。
他穿着一身素白麻衣,宽大的衣袍衬得身形愈发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素银簪松松挽住,几缕青丝垂落在他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旁。
烛光在他身上跳跃,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他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像抓着一根虚无的稻草。
府内来看望的人皆已散去,只留下沈家人在堂外守着,默默看着堂内那道身影。
面对这死一般的寂静,沈思语忍不住提议道:“不如带棠儿回家休养段时日,散散心?”
沈司空尚未开口,沈父率先反驳道:“不可,这偌大的府邸,还需要有人来操持。”
他何尝不心痛自己孩子年幼丧妻,但有些规矩,是万不可逾越的。
这三皇女府有什么家产是需要操持的?沈思语在心底吐槽。
三皇女开府后,只从宫中带了几名老人,其余全是新人,府内陈设皆是宫中出钱建设,未动用三皇女一点儿私房钱,眼下三皇女成婚不久遇刺,沈清棠未诞下皇孙,还是有办法脱身的。
她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沈司空,“母亲,弟弟他真的不能再改嫁了吗?”
她沈家又不是小门小户,若真想让沈清棠改嫁,陛下心底再不愿意,表面上也是会答应的。
自家弟弟年纪轻轻,不能就这样成为遭人冷眼的寡夫啊!万一他想不开自尽了呢?
这三殿下也真是,好端端的,怎么跑去跟太女和向小将军打猎?这两人都有武艺傍身,能顾全性命,唯独三殿下,自小弱不禁风,还不知道带点暗卫。
就是可怜了自家弟弟哎!
沈司空摇摇头,淡淡道:“我们先回去,让清棠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
扶九送走了沈家人,回到灵堂前,低声道:“主子,人已走完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您这样熬着身体定撑不住!殿下在天有灵,知道的话一定会心疼的。”
沈清棠轻微地点了点头,膝盖和脚踝早已麻木地失去了知觉,准备起身时,针刺般的剧痛瞬间从下肢遍布全身,让他眼前骤然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主子。”扶九低呼一声,连忙扶住了他的手臂。
沈清棠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扶九身上,被搀扶着,才勉强站稳,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水,又像是踩着松软的云,每一步挪动都极其艰难。
桌上已摆好了几样清淡小菜和温热的羹汤,沈清棠被搀扶着坐下,木然地抬起眼,扫过那些精致的碗碟。
一旁的侍从微微叹息,府内吃饭用的碗碟都是三殿下精心挑选的,说这样吃起来才赏心悦目,此刻却成了扎在小主君心里的一把利箭。
看着小主君机械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偶尔夹起一点菜叶放入口中,咀嚼动作缓慢而艰难,仿佛那些食物时苦涩的药石,侍从们心底也不是滋味。
沈清棠勉强咽下了几口,喉间像是堵着棉絮,再难下咽,胃里沉甸甸的,没有一丝饥饿的感觉,只余被悲伤填满的饱胀感。
偏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烛台上的火苗偶尔跳动一下,映着沈清棠苍白如纸的侧脸,以及那碗几乎未动过的渐渐冷去的饭菜。
“五殿下,主君已经休息了,您不妨改日再来。”
“五殿下——五殿下——!”
侧厅的门被直直踹开,露出桌前静坐犹如玉雕般没有生息的沈清棠。
沈清棠擦净双手,撩开眼皮,不冷不淡地看向来者。
姬景恩眼角殷红,还残留着干涸的泪痕,他目光扫向满桌的精致菜肴,气急,手里的鞭子指向沈清棠:“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有心情吃饭!”
第48章 头七(2)“小寡夫,想我没?”……
“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有心情吃饭!”
话音刚落,姬景恩的鞭子狠狠扫过桌面,盛着清粥小菜的碗碟应声碎裂飞溅,其中有不少溅在了沈清棠那身素白麻服上,汤汁迅速在麻衣上洇开大片刺眼的污痕。
沈清棠只是缓缓抬眼,毫无波澜地看着姬景恩那张暴怒而扭
曲的脸,连一个字都吝于给予,仿佛眼前的人是一团无意义的空气。
他收回视线,拢了拢被汤汁浸透的衣摆,起身像无事发生一般,抬步就要绕过姬景恩,径直向门外走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姬景恩像是被那双漠视的眼睛刺痛,猛地伸手去抓沈清棠的手臂:“你站住!”
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触及那冰冷的素麻布料,骤然闪出两道黑影,两名侍卫挡在了沈清棠身后,动作迅捷地格开了姬景恩的手,将他与沈清棠隔开了一道屏障。
姬景恩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激得攥紧了鞭子,“我可是堂堂五皇子,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拦我?!”
沈清棠背对着他,面对他歇斯底里地嘶吼,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五殿下,妻主已逝,您还是早日放下执念吧。”
女人轻声道:“五殿下,三殿下已逝,您还是早日放下执念。”
话音落,那白色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回廊的阴影里,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姬景恩。
姬景恩手中的鞭子“哐当”一声脱力掉在地上,颓然跌坐在地面,双手深深插进自己凌乱的发髻,肩膀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他何尝不知自己执念过深,一直在幼时的记忆不肯出来,可他又如何能信,姬昭禾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姬昭禾跟向寒苏在床上对了半晌剧情,正打算躺床上歇一会,江德明突然撞开门帘,急促道:“殿下,五皇子去府里了!”
姬昭禾心一惊,赤着脚就要往床下跳,“他这时候来,准是找沈清棠麻烦的!”
“哎呦我的小祖宗!”向寒苏眼疾手快地捞住姬昭禾的胳膊,硬生生把人拽了回来,“那么着急干嘛,你现在又去不了。”
姬昭禾被她拽得一个趔趄,指挥道:“那你过去。”
“我?”向寒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的鼻子,挑眉说:“您也太抬举我了,我算哪根葱哪根蒜,敢与皇子对打?”
“谁让你去对打了,我是让你去支开他,不要让他没事找事。”
向寒苏往床边一斜,“我不去。”
姬昭禾深吸一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向寒苏慢悠悠吐出两个字:“凉、拌。”她瞥了一眼快急冒烟的姬昭禾,“我说姬昭禾,小男人之间的事你干嘛去管?你是不是对沈清棠太上心了?”
“万一姬景恩把他的脸也刮花了怎么办?到时间岂不是我的损失?”姬昭禾立刻有理有据地反驳。
她家小夫郎身娇体弱,哪能撑得住姬景恩的刁难?
向寒苏再次伸手,这次不是拽胳膊,而是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用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着她:“行行行,你非要去也不是不行。”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要趁夜黑风高的时候,穿上夜行衣,再蒙个面,偷偷默默溜进去。”
“怎么样,这办法是不是很好?”
夜间,沈清棠换上寝衣,衣料单薄,更衬得他身形伶仃。
扶九侍立一旁,看着沈清棠清减的侧影,终是忍不住低声道:“主子,今夜我留在这儿陪着您吧。”他声音里带着恳求,生怕主子一想不开,在夜间随已逝的三殿下而去。
沈清棠闻言转过身,摇了摇头,“不必了。今天你也累坏了,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他的声音极轻,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
扶九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再说什么,只深深看了沈清棠一眼,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沈清棠缓缓踱步至书案前,伸出手,指尖微颤,探向书案最深处,摸索片刻,抽出了一张被小心折叠起来的宣纸。
他将其缓缓展开,手指轻轻抚过字迹,嘴角牵起一丝极涩的弧度。
看了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将宣纸重新折好,放回原处。随后吹熄了床边的烛火,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留窗边月光打下的光晕。
沈清棠侧身躺在了里侧,习惯性地攥住锦被一角,放到鼻尖,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从那冰凉的被褥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只属于妻主的气息。
可那被褥间的气息早已随着时间缓慢消散。
无尽的思念如冰冷的潮水,快要将他淹没,沈清棠闭上眼,喉头哽咽,心中一片茫然。
思绪不由回到得知消息的那刻,震惊,慌乱,天旋地转,仿佛就在昨日,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枕面。
呼——
一阵微风拂过,紧接着,窗棂处传来极其细微的衣袂摩擦的窸窣声。
沈清棠心头警铃大作,猛地睁开泪眼,还未来得及起身,只觉身侧床榻猛地一沉,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环住了他的腰身。
“唔——”沈清棠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下意识想要失声尖叫,嘴巴张开的瞬间被一张大手死死捂住。
他发出短促的抽气声,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一道熟悉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嗓音,如同羽毛般搔刮着他敏感的耳廓,带着灼热的气息:
“小寡夫——”那声音刻意拉长了音调,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狎昵,“想我没?”
姬昭禾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语却骤然顿住,手掌清晰地感觉到一片温热黏腻的湿润,甚至能感受到怀里人压抑不住的细微的颤抖。
沈清棠哭了。
姬昭禾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一僵,身上那股带着几分调笑和掌控意味的气息瞬间被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所取代。
“姬景恩欺负你了?”
怀中的身体依旧在剧烈颤抖,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小兽的悲鸣,闷闷地透过她的手掌传来,震得她手心发麻。
沈清棠翻过身,却没有抬头看她,而是将自己整个人撞进了姬昭禾怀里,冰凉的脸颊紧紧贴着她温热的颈窝。
姬昭禾双手下意识微微张开,“你”她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本殿替你收拾他。”
话一出口,怀中人压抑到极致的哭声终于冲破紧咬的牙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她,只是道:“妻主,为何不提前告知棠儿这计划。”
“我”姬昭禾顿住。
她承认自己不告诉沈清棠,是带了几分玩弄的心态,想要看他无助的表情,想要看他在灵堂前脆弱的神态,却未曾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再见到他哭,竟会感到心疼。
“是我不好,”她低下头,唇瓣轻轻贴在他的额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不哭了,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提前告知你。”姬昭禾笨拙地拍抚这他剧烈起伏的背脊,声音更轻。
“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姬昭禾轻轻蹭着沈清棠柔软的发顶,感受着他身体剧烈地颤抖在怀抱中一点点平息。
姬昭禾难得主动解释:“我不是故意不来寻你,只是那一下伤得太重了,昏睡了整整七日,今天早上才醒来,醒来后就立刻来找你了。”
“你是不是也猜到了,我没死?”
虽然她过来后沈清棠反应剧烈,但不着片刻就接受了她回来的事实,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七日不见的思念。
沈清棠点点头,闷闷道:“母皇和父君得知消息时,有一瞬间的震惊,但没过多久,就变得如平常般,这些天并无过多伤心,只是命人给我送来了些名贵药材,太女也是面上来看了几眼。再加上妻主假死前一日说的那些话,我便猜出了这是妻主有意为之。”
“但是棠儿还是很难过,不知妻主到底如何,心里惴惴不安。”
姬昭禾连忙拍了拍他的背,默不作声地继续哄着,心里不免吐槽。
这母皇和父君,作戏作得也太假了吧!好歹哭个昏天暗地的,毕竟自己是最受宠的女儿呢。
还有姬昭懿,说好的配合呢?!这么容易就被沈清棠识穿了,那那些有脑子的大臣,岂不是也会轻易识穿,万一魏渺也知道了这是做局可怎么办?
真是一场巨大cosplay,跟过家家似的,玩呢?
想到这儿,姬昭禾忽而瞥了眼怀里抽噎的沈清棠,指尖触到他柔软的里衣,想说又不敢在此时开口。
踌躇片刻,她还是忍不住道:“说起来有点可惜,我还没见过白日里你披麻戴孝的样子,改日让我瞧瞧?”
第49章 谋划(修)本王等不了了
“说起来”姬昭禾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指尖卷起沈清棠一缕散落的乌发把玩,仿佛不经意地提起,“倒是有点可惜。”
沈清棠依偎在她怀里,尚未从失而复得的巨大情绪波动中完全平复,闻言微微抬起湿润的眼睫,带着一丝疑惑看向她。
姬昭禾低下头,对上他那双还泛着红的眼眸,嘴角微扬,故意拖长了调子:“我还没见过白日里你披麻戴孝的样子呢。”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垂,带着点恶劣的兴味,“改日让我好好瞧瞧?”
沈清棠眼中迷蒙水汽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刺痛。
他每日在那冰冷的灵堂前焚香祷告,盼妻主早日归来,盼妻主平安无恙,如今姬昭禾回来后第一件事,不是诉说思念,竟是想看他身着丧服,为“她”守孝时狼狈不堪,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眼中的光迅速黯淡下去,薄唇紧抿,原本因为温存染上些红晕的脸颊血色尽褪,耷拉着头,连控诉也这般默不作声小心翼翼。
姬昭禾敏锐地捕捉到他瞬间低落的情绪,火速将人往怀里又搂紧了几分,下巴蹭着他的发顶,转移话题,“再过几日就是花朝节了,街上定热闹非凡,我陪你出去逛逛?”
沈清棠被她搂着,身体却有些僵硬,他沉默了片刻,才闷闷开口:“妻主现在不能被外人瞧见。”
想到姬昭禾已死的身份,和府内外的众多耳目,他的心又揪紧了几分,重逢的喜悦下,是如履薄冰的恐惧。
“放心。”姬昭禾安抚道,带着一贯的自信,“我自有办法,保准谁也认不出。”
沈清棠轻轻“嗯”了一下,忽而抬头,眼神变得格外焦急,“妻主,让我看看你的伤。”
姬昭禾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一瞬,条件反射地立即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点小伤,早好了,现在黑灯瞎火的,明日再看也不迟。”
“我去掌灯。”沈清棠异常坚持,说着就要挣脱出她的怀抱,不亲眼确认她的伤势,他无法安心。
姬昭禾手臂一伸将人捞了回来,紧紧禁锢在怀中,她低下头,鼻尖轻蹭他的脸庞,温热的气息交融。
“清棠。”她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如同羽毛搔刮着心尖,“这么多天没见”温热的唇瓣轻轻贴上他敏感的耳廓,感受着怀中人瞬间的颤栗,与此同时,那只本捂着自己胸口的手,灵活地探进了他微敞的衣襟。
所有的坚持和疑虑,都在这一句暧昧的低语和那只作乱的手掌下瞬间击溃,融化成难以言喻的酥麻,沈清棠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低吟,理智的防线彻底崩塌,只能沉沦在她的怀中。
翌日清晨。
天光微熹,透过窗棂洒入室内,沈清棠悠悠转醒,身体的酸软提醒着昨夜的疯狂,他下意识向身侧探去,指尖触到一片冰冷的锦被。
睡意和温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撑起身子,看向身边空荡荡的位置。
昨夜的温言软语,抵死缠绵,仿佛是他的一场臆想,只有身上残留的痛意和红印,提示着女人来过。
他还没问妻主的计划是什么
无力感深深缠绕着他,沈清棠死死攥紧身下的锦被,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一股强烈的酸涩直冲眼眶。
姬昭禾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愿告诉他,仿佛他只是供她一时玩乐的趣儿,而不是能与她共患难的妻夫。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扶九端着温热的洗漱水走了进来,见沈清棠虽眼眶发红,但比起前些时日那种死气沉沉的苍白,此刻主子的脸颊竟透着一层淡淡的红晕,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眉宇间的沉郁也消散了不少。
扶九心头一松,以为主子终于熬过了最痛苦的时候,开始接受现实了,他放下水盆,声音也轻快了许多,“主子,您醒了?洗漱水已备好了。”
他走到床边,劝慰道:“主子想开了就好,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总要向前看的。”
沈清棠垂下头,睫毛剧烈颤抖,强忍着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委屈,哑着声道:“是。”
身为男子,他没有资格知道太多,只要不给妻主添乱便好。
魏王府,书房深处。
烛火摇曳,将魏渺的身影拉长,投在悬挂的舆图上。他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黑玉棋子,落在棋盘一处杀机四伏的交叉点上,发出清脆的“嗒”声。
一名身着劲装的暗卫统领单膝跪地,声音笃定道:“回禀王上,三皇女确实中箭身亡,那一箭是属下亲手所射,绝无偏差,箭头淬有剧毒,不着片刻就会毒发身亡,绝无生还可能。”
魏渺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上,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棋子,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片刻,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军师抬眼看向魏渺沉静的侧脸,略微不解:“王上为何不趁此机会,除掉太女?反而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杀三皇女?”
三皇女来王府小住时,一举一动确实废物无疑,通过种种试探,此人却怀有慈悲之心,与王上也相投甚好,怎么突然间,王上对三皇女产生了杀意?
魏王缓缓抬起眼眸,烛火映在她深不见底的瞳孔中,跳跃着冰冷的光:“废物?”她轻笑一声,带着讽刺,“三皇女这人看起来心无城府,毫无大志,实则精得很。”
“太女锋芒毕露,行事章法皆在明处,我们早已摸透。可三皇女她就像一团捉摸不定的迷雾,蛰伏暗处,用意难明。”
三皇女传言与现实性格大相径庭,并非是一件令人轻松的好事,再加上她那一身来路不明的医术,以及对太女的忠心耿耿,才是真正引人忌惮的存在。
“既然她处心积虑,想引本王入局,行这‘假死脱身’之计,”魏渺眼中寒光一闪,“那便让她假戏真做,与其费心揣摩她的后招,不如一劳永逸,直接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
军师心头微凛,定了定神,仍有疑虑:“王上既已看破此乃太女和三皇女联手布下的局,意在引蛇出洞,为何还要执意在今年秋猎动手?再隐忍谋划几年,待时机成熟,岂非更有把握?据探子来报,向小将军回京,带了一大批兵马在京郊候着,想必是陛下旨意。”
“向小将军”魏渺端起茶盏,缓缓抿了一口,目光深远,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想起昔日有趣的事来,“本王与她,倒是打过交道。此人秉性刚直,心怀赤诚,绝非那等与虎谋皮之辈。”
前两年,她在一处山脉中打猎,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向寒苏。那时向寒苏一身狼狈,发鬓散乱,衣袍沾染着泥污,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稚子,遇到她时,并未因窘迫而失态,反而以极其谦卑有礼的姿态请求庇护,那时她还不知其身份,只道是山中偶遇的落难母女,便命人将她们带回了营帐中。
营中休养数日,朝夕相对,她才得知其真正身份——竟是赫赫有名的向将军之女,向寒苏称出游时为救孩子而与随行护卫走散。
魏渺一时兴起,早就听闻向将军之女身怀怪力,是武道奇才,便与她切磋了几回武艺。几番切磋,两人的关系也近了些,向寒苏武艺高超,谈吐豪爽,短短时日,两人竟如相识多年的闺中密友,无话不谈。
正是在那推心置腹的深谈里,她才真切感受到向寒苏心底毫不掩饰的恨
意和厌恶,早年她的家族因皇室无端猜忌,才落在边关,她的母亲向将军更是在战场上被敌军射瞎一目,无法医治。而她娶二皇子,也并非本愿,不过是在权势下不得已的屈从罢了。
向寒苏痛斥皇室的奢靡无度,厌恶当今朝廷的腐败之势,更是直言那上位者德不配位。
也许是看到了她眼中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绝决,魏渺便将多年谋划向她合盘托出,向寒苏听后,非但没有惊惧魏渺的野心,反而拍手称赞,扬言若她日举事,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纵使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回忆完昔日往事,魏渺指尖轻叩冰冷的杯沿,带着几分了然和笃定:“凭本王对她的了解,若真到了兵戎相见那刻,她手中的剑,定会为本王而挥。”
“皇室养出的那些人不过是酒囊饭袋,真要论起真刀真枪的厮杀,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
“再等几年?再隐忍谋划几个春秋寒暑?结局早已注定,不过是让那些蛀虫再多蛀空几分江山罢了。本王为何要等?”
屋内烛火猛地一跳,映得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更添了几分森然,她收回方才微勾的唇角,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恨意,齿缝间迸出彻骨的阴寒,一字一顿道:
“况且,本王等不了了。”
第50章 灵堂妻主不就喜欢这样……
看完沈清棠,姬昭禾直接回了京郊小院,一直躺在床上看小人书,偶尔下床吃个饭,就又躺了回去,仿佛又回到了现代的咸鱼生活,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手机。
到了花朝节当天,江德明将命人连夜赶制的人皮面具拿了过来,“殿下,您试试。”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姬昭禾来了精神,翻身坐起,接过面具,对着铜镜仔细将面具贴合在脸上,指尖一点点抚平边缘。
镜中精致的面庞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所取代,眉眼寡淡,鼻梁扁塌,嘴唇薄厚适中,是那种混入人群中转眼就忘记的长相。
“怎么样?”她侧过头问江德明。
江德明眼中露出一丝惊叹,忙不迭点头:“若非亲眼见殿下戴上,便是贴着脸细瞧,也绝认不出半分殿下的影子,这简直判若两人!”
姬昭禾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会儿,确认无误后,才缓缓将人皮面具揭下,“手艺确实难得,就是有些不透气,不过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她将面具收好,吩咐道:“今晚我要去陪沈清棠过节,你便留在这里,不用跟着了。”
江德明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急道:“殿下,这不好吧?花朝节鱼龙混杂,万一出个好歹,奴也没法向陛下交代啊!”
姬昭禾瞥了他一眼,“你一个男人,跟着能有什么用?放心,有青雀跟着,还有暗卫在暗处盯着,出不了差错。”
“这好吧。”自从殿下娶了夫郎后,他的地位着实堪忧啊!
灵堂内,白幡低垂,扶九垂手侍立一旁,目光忧虑地锁在跪坐在蒲团上的沈清棠的身上,心中苦涩,他本以为主子前些天想开了,谁知那日安安静静吃过饭后,又接着回到灵堂前,一跪就是一整天,势必要为三皇女守孝。
今日是花朝节,他早上壮着胆子劝主子出去散散心,谁料主子不肯,依旧在灵堂前长跪不起,仿佛要将自己与那冰冷的牌位凝固。
夜色渐浓,灵堂更显得阴森。忽地,窗边传来一阵轻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扶九心头一跳,下意识就要上前查看。
“扶九,”跪坐在中央的沈清棠突然开口,“我有些饿了,你去准备些吃食过来。”他的视线依旧低垂,落在面前跳跃的烛火上,仿佛那轻微的异响从未发生。
扶九一怔,虽有疑虑,却不敢违逆,只得应声退下。
灵堂内只剩下沈清棠一人,他低垂着头,默默数着时间。
就在扶九脚步声彻底消失的刹那,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欺近,腰间骤然被一条铁箍般的手臂揽住,沈清棠身体发出轻轻的颤栗,不自觉地想要转身,寻求那熟悉的怀抱。
然而,脖颈却被一张大手猛地扼住,迫使他头颅后仰,无法回头,下一秒,带着掠夺气息的吻便凶狠地压了下来。
这个吻粗暴无比,不带一丝一毫怜惜,只有纯粹的征服与羞辱,唇瓣被毫不留情地咬破,一丝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但沈清棠没有抗拒,只是乖顺地接受着。
一吻毕,沈清棠眼神涣散,唇瓣红肿无比。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恶意调笑的陌生女声:
“小寡夫,在你妻主的灵位前偷情的感觉,如何?嗯?”
轰——
沈清棠胸腔剧烈跳动,脑袋嗡嗡作响,这声音不是妻主的!他猛地用尽全力扭过头,与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对上,只此一瞬,那扼在颈上的手再次发力,粗暴地将他的头扭回原位,迫使他只能面向前方,对准三皇女的灵位。
另一只手开始沿着他单薄的孝服向下探索,带着亵.渎的意味。
“放开我!”沈清棠疯狂挣扎扭动,试图挣脱她的桎梏,却动弹不得,他已经连着小半月没好好吃过饭,身子虚软无力,如同风中残烛,更别提挣脱出一个大女人的手掌心了。
女人似乎很享受他的徒劳挣扎,那陌生的声音再次贴着他通红的耳廓响起,带着浓重的戏谑:“挣扎什么?刚才跟我亲嘴的时候不是挺.爽的?”她故意拖长音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沈清棠心上。
“妻主死了那么久,一个人独守空房早就饥渴难耐了吧?小寡夫。”
“唔——”沈清棠羞愤欲绝,想要张口呼救,声音却被再次堵回喉咙,那带着血腥味的唇又一次蛮横地覆了上来。
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掼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女人沉重的身体随即压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一只手死死钳制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按住他两只手腕,牢牢地固定在头顶,冰冷的石砖硌得他腕骨生疼。
她一边粗暴地吸吮着他的唇瓣,一边含糊不清地在他唇间低语,“既然你那短命的妻主死了,不如跟了我?我的技术包你满意,一会儿就让你试试,保管让你再也想不起那个死人。”
那些刻意为之的羞辱字句扎进沈清棠的耳膜,刺得他心尖发颤,强撑的壁垒终于崩塌,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沈清棠身体彻底瘫软下来,将头偏向一侧,只留给眼前人一个脆弱颤抖的侧影,仿佛一株凋谢的海棠,任人揉捏。
姬昭禾准备这样干的时候,就已预想到他会哭,但没想到他会哭得这般小心翼翼,没有苦苦求饶,没有歇斯底里,只死死咬住下唇,如幼兽呜咽般,连宣泄委屈都带着一种隐忍。
她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原本刻意压着的音调也悄然褪去,恢复回原本的音色,指腹从他紧绷的下颌缓缓上移,轻轻摩挲着他被咬得红肿的唇瓣,低叹道,“既然都猜到是我了,怎么还委屈成这样?”
沈清棠的肩头几不可察地颤了下,浓密的睫毛上沾满了细碎泪珠,依旧固执地不肯看她,破碎的哭腔中艰难挤出几个字:“妻主不就喜欢这样”
“哦?”姬昭禾挑眉,俯身凑近,刻意放缓的嗓音与刚才的羞辱形成剧烈反差,带着一丝蛊惑:“那怎么突然不配合了?嗯?没力气了?还是不想陪我玩了?”
沈清棠泪眼朦胧,挣脱开被姬昭禾扼制住的双手,转而揽上她的脖子,“妻主”
“我在。”姬昭禾空出的手自然环上他的腰身。
沈清棠闷在她的颈窝,“妻主不要那样说自己,即便是玩笑,棠儿听了,也是会心痛的。”
方才的种种羞辱并未真正击溃他,而是那一声又一声的“死人”,精准地扎进了他的心。
姬昭禾低头看着怀中人通红的眼角,心底那点恶趣味彻底熄灭,被一种陌生的暖意覆盖,“好,以后不说了。”反正她今天也玩够了。
她低眸打量了一番他这身素白孝服,挑起一缕他的墨发,“换身衣服出去?”
沈清棠没有立刻回应,揽着她脖子的手也松了几分力道,偏过头去,俨然一副无声怄气的模样。
姬昭禾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拿出杀手锏,“生气了?还是不想去?那算了,我走了。”
“哎——!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她故作遗憾,作势要抽离怀抱。
“妻主——”果不其然,方才松开的双臂瞬间缠绕上来,将她重新拉低,沈清棠软软的唇瓣贴了上来,与此同时,手心覆盖住她的手背,牵引着她的手握上那脆弱的脖颈,温热的脉搏在她掌心下急促跳动。
沈清棠软着声道歉,“棠儿没有不愿意,妻主继续好不好?”
那温顺中带着一丝勾引的意味,瞬间点燃了姬昭禾刚压下去的火,烧得她眸色骤然转深,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心想,这次花朝节看来是注定去不了了。
扶九端着刚出炉的糕点一路向灵堂走去,想到方才的那声动静,脚步更快了些,几乎是小跑了起来,唯恐去迟一步,自家主子遭遇不测。
灵堂那两扇沉重的门扉虚掩着,昏黄的灯光从缝隙中渗出,在石砖上投下扭曲的光影,扶九的心一提,猛地推开虚掩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
只见自家主子原本如青竹般挺直的背影被压倒在地,一个身形高大的陌生女子压着他,更重要的是,主子的脸上似乎还淌着泪。
他刚准备呼救,却见那陌生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动静,但并未回头,只是抬手在自己耳廓与脸颊连接处摩挲了下,直接撕下一张面皮,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竟是三殿下!
“啪嗒”一声,手中的白瓷碟子从手中脱落,砸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扶九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这清脆又突兀的碎裂声瞬间打破了灵堂内的旖旎,地上纠缠的两人被声音狠狠一震,动作骤然僵住。
姬昭禾:“”坏事的来了。
麻烦作者改掉小说里每次主角情到浓时都会有人来打断的这个设定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