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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第 50 章 刚一踏进府门便见裴映雪……

    刚一踏进府门便见裴映雪面提着裙摆迎了上来。

    此时的裴映雪发髻有些散乱, 眼底带着乌青,一脸的倦意。

    也是等了整夜的。

    “总算是回来了”

    裴映雪紧张地看着秦芙蓉,见她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侯府一向消息灵通, 可昨夜除了她能猜出一些,侯府的一众侍卫竟是谁也不吐露分毫的。

    只有晨起采买归来的管事说百姓都在传,昨夜的宫中出了大事,这一夜的街道, 马蹄阵阵, 骇人的很。

    她一整夜都在惴惴不安,侯府的三个当家人俱是一夜未归, 府上没有主心骨不说, 竟是连个送消息的人都没有见到。

    她差去打探消息的人在半路就被撵了回来,说二爷叫她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可她怎么能不担心呢,好不容易想了个借口哄母亲睡下,自己熬了一夜都没敢合眼, 这天刚一亮她便守在府门处了, 盼望着秦芙蓉赶紧回来。

    深秋的早晨冷冽异常。

    秦芙蓉看着裴映雪一脸憔悴的模样,将春儿递到自己手上的暖炉又塞到了裴映雪手里。

    她握了握裴映的手, 触到一片冰凉,心头忽地发酸, “怎得亲自在门前等?晨寒露重的,小心身体才是。”

    柳儿适时又递过来一个暖炉, 秦芙蓉低垂着眉眼接过,不叫裴映雪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睛。

    这才是亲人吧,熬了一夜, 担心了自己一夜的亲人。

    裴映雪见她平安归来狠狠地松了口气,可是当她的眼神看到了秦芙蓉的裙摆和袖口的血迹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她猛的又攥住了秦芙蓉的手,眉心狠狠皱起,小声道:“可是出了事情?”

    夜里的消息虽未打探出许多,可晨起市井的传言早已如雨后春笋蔓延出来。

    秦芙蓉轻轻点头,又想到刚才遇到的“八百里加急”,她觉得当务之急并不是说宫变的事情,她直接开口道:“昨夜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疆北起了战事。”

    裴映雪被秦芙蓉突如其来的言语说得怔愣了一瞬,踉跄半步,头上的珠钗摇摇晃晃,半晌才难以置信道:“疆北,起了战事?”

    几个丫鬟亦是被吓得屏住呼吸,庭院里只剩秋风卷落叶地簌簌声。

    秦芙蓉点头,轻轻拍着她的手,边走边道:“是,我刚才回来时正好碰到的,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应该是真的了。”

    她晃了晃脑袋,想到裴穆安定会马上出征,时间耽误不得,立马吩咐一旁的红艳道:“红艳,你带人去二爷院里收拾行礼。”

    她眼睛看向一直跟在裴映雪身边等待她归来的春儿柳儿等人,“你们去准备些吃食给二爷路上带着,找容易储存的,要赶快。”

    几名丫鬟在听到战报的时候早就被吓住了,幸好都是听惯了指挥的,在秦芙蓉一声令下之后便自发的组了队伍抓紧时间退下了。

    秦芙蓉看着还在愣神的裴映雪,“走吧,我同你去向母亲解释。”

    裴映雪被她唤回了神智,半晌轻轻点头,轻声呢喃道:“是该同母亲说明,小弟这才归家几月,就又要上战场了咱们裴家的儿郎,总是逃不过这个宿命的”

    言罢裴映雪深深叹了口气,丝毫没有看到秦芙蓉同样纠结的面容。

    是啊,他要上战场了。

    昨日

    昨日那猝不及防的轻轻一吻,那些看似不经意却将她紧密环住的拥抱,那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的,坚实胸膛传来的炙热和心跳

    所有这一切,都像烙铁般在她心底留下了滚烫的印记,在回忆中反复灼烧。

    她还尚未确认的,还没提起勇气去面对的感情,此时,却要偃旗息鼓了

    战鼓骤响

    “八百里加急”,他就要走了。

    如此突然,甚至来不及告别。

    这一去,兴许就是死生不复相见

    秦芙蓉摸着自己酸涩的胸腔,那里忽然就生了一股莫名的冲动。

    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叫自己平复心情,踏着平缓的步子,同裴映雪相携而行,很快便来到老夫人院子。

    出乎意料的,老夫人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偏庭里只有仆从上菜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老夫人端坐在餐桌主位,手指缓缓捻动着佛珠。

    秦芙蓉随着裴映雪一同躬身问安,老夫人抬起眼皮,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她什么也没问,只摆了摆手,声音低沉:“坐吧。”

    秦芙蓉到了声“是”,同裴映雪一左一右坐在老夫人两侧。

    钟嬷嬷无声地递上温热的帕子,秦芙蓉擦净手,紧接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便放在了面前。

    秦芙蓉微微一怔,看向上首面无表情的老夫人,心头忽然一暖,这老太太,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分明是料到她在宫中一夜定是辛苦,虽什么没问,却早已吩咐人备下了参汤。

    她不再多言,低头将参汤一气饮尽,温热的汤水下肚,稍稍驱散了积攒一夜的寒意与疲惫。

    放下汤碗她才起身郑重道:“母亲,昨夜宫中的事情暂时平息,只是,只是儿媳回府时正好遇到了疆北军报,小叔怕是,马上就要出征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

    钟嬷嬷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视线同春桃交汇在一处,二人神色紧张地看向老夫人。

    却见老夫人只是缓缓放下了汤匙,拿起素绢帕子,极其缓慢地擦了擦唇角。

    她的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处,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声音不高,却叫人听了只觉沉重。

    “定北侯府,满门忠烈,保家卫国,理应如此。”

    理应如此

    裴映雪看着满头白发的母亲,想到战死的父亲和在战场上身中剧毒又苟活多年的兄长,没忍住红了眼眶。

    此时秦芙蓉看着老夫人这幅模样,说不佩服是假的,老夫人虽说年事已高,在有些事情上难免糊涂,但在这等大是大非,家国情怀面前,她骨子里那份属于侯府主母的刚烈与深明大义,从未改变过。

    老夫人目光扫过她,声音放轻了些:“坐下用膳吧。”

    话音未落,她又叮嘱道,“长嫂如母,穆安尚未娶妻,他的行装,还得劳烦你多费心。”

    “母亲放心,此乃儿媳分内之事。”

    秦芙蓉躬身应下,重新坐了下去。

    虽说腹中空空入夜,但一夜的紧张焦灼早已让她胃口尽失,勉强用了小半碗燕窝,便再也吃不下了。

    想到裴穆安兴许马上便要出发,她放下筷子,再次起身:“母亲,回府时儿媳已吩咐下人收拾二爷惯用的物件,军情紧急,小叔兴许片刻便要出发,我再去他院里仔细看看,确保万无一失。”

    老夫人微微颔首,未再多言,只是捻动佛珠的动作分明加快了些许。

    秦芙蓉与裴映雪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她留下安抚老太太,自己转身便离开了。

    待秦芙蓉的身影离开了偏厅,老夫人微阖的双眼缓缓睁开,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嘴中喃喃道:“若真是二郎也好”

    裴映雪一开始尚未反应过来,待半晌理解透母亲话中的意思便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在膳桌上,看着母亲迟疑道:“母亲,您,您也看出来了?”

    裴映雪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喘

    老夫人叹了口气,一旁钟嬷嬷扶着老夫人站了起来,她看着自己女儿无奈道:“母亲是老了,但眼睛还是好的,怎么能看不出来呢,每日二郎来我这,说是请安,可二郎那双眼睛,哪一次不是粘在她身上了?”

    裴映雪深吸口气,忙起身去扶住母亲另一侧,她看了眼母亲的脸色,小声解释道:“这,这跟芙蓉可没什么关系,是小弟一厢情愿的事情。”

    身为秦芙蓉的好友,这事情她是必须要为好友辩解的。

    老夫人微微颔首,“若她是那等蓄意勾引水性杨花之人,莫说侯府规矩容不得她,我第一个便不会轻饶了。”

    裴映雪听后心中稍安,却还是满腹不解,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母亲道:“那母亲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却是看着女儿摇摇头,“你不必担心,母亲是喜欢你嫂嫂的,不管以后她能成为我哪个儿媳,我觉得都不错。”

    这话给裴映雪整不会了

    她刚才脑海里思绪纷乱,甚至已经开始想劝解之词,却万万不曾料到,母亲竟比她所想更为

    豁达。

    对,就是豁达。

    不用旁人半分开解,母亲自己竟然接纳了二子娶嫂嫂这件事

    *

    秦芙蓉走在廊下,看着观景湖内早已枯萎的荷叶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簌簌的碎响,一片萧瑟。

    深秋的寒意叫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马上入冬了,北疆的冬日,定是极为寒冷的,这仗究竟会打到何时?

    若他此番一去

    她猛地晃了晃头,仿佛要将这纷乱的念头从脑中逐去。

    身后柳儿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将一件厚实的披风仔细为她系好。

    “夫人,天凉了,仔细身子。”

    秦芙蓉轻轻颔首,拢了拢披风,将那念头强行压下,加快脚步,朝着裴穆安的院落走去。

    她是第一次来裴穆安的院落。

    这院子的摆设无论是对于裴穆安定北将军的身份还是定北侯二爷的身份,都是过于简单了,不仅如此,它甚至透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冷清。

    院内全是练武需要的器械,石锁、箭靶、兵器架,角落里还有一截粗壮的木桩。

    往来仆从也皆是男丁。

    秦芙蓉一眼扫过便进了正厅,只见红艳正有条不紊的指挥人收拾着,见秦芙蓉过来,忙小跑着过去。

    秦芙蓉看红艳额头上已经忙出了细汗,递过帕子道:“叫他们收拾,你先去吃几口饭歇歇。”

    红艳点头称好,秦芙蓉示意柳儿去陪红艳用膳,自己则是转身去了一旁的厢房。

    她看向正收拾衣物的仆从问道:“北地苦寒,眼看就要入冬,最厚实的冬衣、皮毛大氅,还有御寒的棉靴,可都带齐了?”

    仆从忙躬身道:“回夫人的话,都已仔细收拾妥当了,请您放心。”

    秦芙蓉“嗯”了一声,摆摆手,叫他们继续收拾,自己转身去了旁边一间较为僻静的屋子。

    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一股子金属气息铺面而来。

    这是室内练功房,她看着墙上各色兵器,缓步走了进去,再往里,竟是一件玄色甲胄。

    那副玄色甲胄架在檀木支架上,胸甲处几道深刻的划痕似在无声诉说着昔日战场的凶险,甲胄上无一丝尘土,甲胄主人定在细心保养。

    秦芙蓉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到划痕时又忽地停住。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停下了动作。

    他也没有出声。

    他似在在克制,在隐忍,在即将分别的时刻,他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她没有回头,她闭着眼睛深吸口气,似要放任什么

    灼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在即将肌肤相贴的刹那,他的动作骤然停住。

    空气中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加快进度啦,会是大团圆结局,想看什么番外宝也可以说,我尽量满足,小作者很好说话的。

    第72章 第 72 章 她久久未有回应时……

    她久久未有回应

    时间流逝的太快, 战火已燃,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秦芙蓉知晓自己必须回答,她闭上了眼睛, 强迫自己开口, 她的声音极轻,却也叫他听的一清二楚。

    “疆北苦寒,此去万事小心。”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低垂的手掌握了又握, 始终未再前进一步。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鬓角的碎发,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隐忍。

    两人之间,只剩最后一丝距离

    最后好似是他妥协了, 放弃了, 他向后退了半步,温热骤然远离,深秋的寒意瞬间裹挟了她。

    秦芙蓉轻咬着唇,胸腔内蓬勃的汹涌的,不能言明的爱意在这一刻似要夺胸而出, 她猛地转过了身子, 第一次直接地毫无回避地迎上裴穆安的视线。

    他怔愣于她的眼神,她却突然踮起脚尖。

    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落在他微凉的唇上。

    太快了,快到他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份绵软, 她就已经离开。

    他只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新香气和柔软,那香气像是有毒般, 叫他想就此沉沦。

    秦芙蓉放下了自己踮起的脚尖,轻轻抿起唇瓣,眼睛直直地看着裴穆安。

    “我可不是个傻的, 你要是十年八年不回来,我才不会一直等你。”

    她红唇微撅,眉眼轻扬,努力做出俏皮的模样,眸子里却带着几分不舍的湿润。

    一句话,如同钥匙一般打开了裴穆安的心扉,叫他心中的巨石在瞬间落了地。

    他看着她,千言万语只换了来轻轻“嗯”的一声,这一个“嗯”字里,有承诺,有不舍,更有一定要活着回来的决心。

    战鼓崔征,离别就在此刻,时间耽误不得。

    秦芙蓉抽了抽鼻子,率先挪开了步子道:“你换甲胄吧,我去母亲院子等你。”

    说完秦芙蓉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不敢回头,怕落泪,也怕挽留。

    明明,他们可以慢慢培养更多的感情的,现在倒像是被催着捅破了窗户纸。

    秦芙蓉知晓,她确实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窗户纸已经捅破,边疆的战火不会给他们儿女情长的时间。

    这一去,生死难料。

    她不要什么海誓山盟天长地久,也没说会等他多长时间,情爱本是两个人的事情,随性也随缘。

    裴穆安摸着自己的胸腔,里头已经被她全部填满,从今往后,他亦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茫茫人世,终于有了只为他守候了。

    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会格外惜命。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甲胄上,这是陪伴了他多年的“老伙计”。

    甲胄上的每一道划痕,都是他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见证,都是他守护这片大好河山的证据。

    指尖抚过冰冷的金属,他在心里默念,老伙计,这一次,我们不仅要活着回来,我还要穿着你,堂堂正正地走到她面前。

    情爱从来不是英雄的拖累。

    而是让将军勇往直前铠甲。

    换上了甲胄的裴穆安去拜别母亲。

    老夫人看着幼子,嘴唇动了动,这本是她无数次习惯了的场景,无论是她的丈夫,还是她的儿子们,他们已经分别了无数次。

    半晌,老夫人的万语千言只化作一句:“平安回来。”

    裴穆安撩起衣摆,郑重跪地,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儿子不孝,让母亲挂心了。”

    起身后,他又看向了一旁的裴映雪,“姐姐,保重。”

    他的目光最后掠过秦芙蓉,二人视线交汇,谁都没有言语。

    “府中母亲和姐姐,还有少阳的婚事,就托付给嫂嫂了。”

    这一声“嫂嫂”,他唤得格外轻。

    秦芙蓉用力攥紧了袖中的手,努力叫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放心,我自会尽力。”

    这一次,她没有叫小叔。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随即毅然转身,大步离去。

    老夫人被搀扶着,送他出了院门。

    秦芙蓉和裴映雪则带着一众奴仆,将人送出了府门处。

    那里,裴少阳已经在等候了。

    一夜疲累,裴少阳换上了绯红色的官服,见着众人出来挨个行礼。

    外头马车上,还有太子亲自来送军出征。

    秦芙蓉同裴映雪对视一眼,二人俱是没有出声,只对着裴穆安点点头,叫他一切小心。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尽,裴穆安利落地翻身上马,朝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秦芙蓉静静立在侯府门前,直到看着裴穆安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和裴映雪相携回了府。

    她的眸光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心中像是立下了某种誓言,有祈祷,也有期盼。

    裴映雪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秦芙蓉脸上,嘴唇翕动,有些欲言又止的。

    虽说一夜疲累,可秦芙蓉也不是神经大条的人,对于裴映雪今日落在自己和裴穆安身上的眼神她早就注意到了。

    还有她离开裴穆安练功房时看到的紫色衣角,同裴映雪身上的这件一般无二,她应是看到了。

    秦芙蓉在心中轻叹一声,停下脚步,朝身后随行的众人微微摆了摆手。

    红艳柳儿等人立刻会意,放缓步伐,恭敬地停在数步之外,为两位主子留出私密的空间。

    又缓行了几步,秦芙蓉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可是想问些什么?”

    裴映雪点点头,知晓秦芙蓉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直言不讳道:“其实我早几日是看出来了的,一开始是想问,但是后来想想,还是不问了,你大好年华,本就不必被拘在这侯府的条条框框里。”

    裴映雪握着秦芙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母亲也是看出来了的,你不必担心。”

    秦芙蓉被震惊到了,她嘴巴张了张,实在不知怎么接话。

    这老太太因着陈氏母女不是对自己一肚子意见吗,怎么在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上,竟如此开明?若在别的高门世家,她这样的处境,只怕早被一根扫帚打出府门了。

    秦芙蓉觉得,扫地出门都是轻的,背负一身骂名也肯定会。

    裴映雪瞧见她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因离别而萦绕的淡淡愁绪也被冲散了不少。

    “母亲是对你有些成见,但她心里是喜欢你的,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说完她趴在秦芙蓉耳边调笑道:“反正我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么好,就该留在咱们裴家才好。”

    秦芙蓉只觉得“轰”的一下,血气上涌,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用力捏了捏裴映雪的手臂,狠狠道:“你,你胡说什么呢!”

    裴映雪却是不怕的,笑着躲闪,又凑过去极快地在秦芙蓉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秦芙蓉先是一怔,随即作势要拧她的嘴,裴映雪笑着跑开两步,秦芙蓉提着裙摆去追。

    一时间,庭院深处,两位身份尊贵的女子竟如未出阁的少女般嬉闹起来。

    秋风吹起两人的裙边,水蓝和浅紫交相辉映,似是蝴蝶在舞动,叫这深秋的景色也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这一幕叫跟着的奴仆不自觉地都弯起了唇角,虽是离别,但他们却不觉伤感。

    因为他们都坚信,定北侯府满门忠烈,守护的是这万家灯火,二爷必定会如同以往每一次一样,凯旋归来。

    此时的欢声笑语吹散侯府一日的沉寂和悲伤,连角落里深秋的菊花都舒展起来,开的更盛了些。

    昏睡了一日,直到夜幕再次降临,秦芙蓉才终于缓了过来。

    浑身的疲累如同潮水般退去,大脑开始渐渐清明。

    事已成定局,裴穆安行军打仗时必然之事,昨日虽说她是有些冲动了,但是人一旦被情爱缠身,就会变得兴奋紧张,做出些冲动之事。

    她回忆了白日分别时她的表现,她觉得自己还可以,虽说亲吻的那下有些逾矩,但是她一个现代人,这点逾矩实在是无伤大雅。

    成功的将自己说服,心里那点微妙的羞涩立马烟消云散。

    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睡到了白日,一大早的便在老夫人院里听到了裴映雪要搬出府的消息。

    她噘着嘴巴生气的看着裴映雪,这事情竟然没有提前告知她一声!

    裴映雪挽着她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哄着她,二人小姐妹一般的行径落在陆馨眼里只觉得很想笑。

    舅母同母亲的关系愈发的好了,她这个当女儿的看了都要吃醋的,母亲哄自己都没这般温柔小意过。

    为了给闺蜜二人说话的空间,陆馨提着裙摆悄悄退下了。

    听完裴映雪的解释,秦芙蓉也不再生气了。

    只摆摆手道:“反正待少阳大婚,我也便搬出府去,这侯府的担子就交给安宁吧,我是一点不想干了。”

    裴映雪看着秦芙蓉一张摆烂的脸,无奈道:“光是少阳大婚便有你忙的,我闲暇时便过来帮你,馨儿的婚事也马上定下,我这一颗心啊,也是七上八下的,总怕哪里出了岔子。”

    秦芙蓉叹了口气,这当母亲的心啊,都是一样的,裴映雪是这般,长公主亦是。

    陆馨的婚事这么快定下也是她没想到的,不过对方是同陆家门当户对,且裴映雪的丈夫马上要回京任职了,喜上加喜本就是好事,她没有理由拦着裴映雪搬离侯府。

    “只是馨儿的婚事你定的也太着急了些,明年开春便办,我总是舍不得的。”

    裴映雪听了立马瞪着秦芙蓉道:“你好意思说我?少阳的婚事不是你同母亲提的定在下月初八?这满打满算也就月余的时间了,就这一个月,我看你怎么张罗的来。”

    秦芙蓉却是傲娇的昂起了头,得意道:“那你瞧好吧,我可是早几个月就一直在偷偷忙活了,聘礼早已备齐,只等下定的吉日一到,保管办得风光!”

    裴映雪看秦芙蓉胸有成竹的模样,直接上手去捏了住了她白皙的小脸,笑骂道:“看给你能的,要上天了!”

    正当二人又闹起来,只听外头下人轻唤了一声,“夫人,侯爷正等在正厅,请您过去一趟。”

    秦芙蓉挑眉同裴映雪对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一点也不撑念叨啊。

    秦芙蓉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只是眼底还残留着方才嬉闹的笑意道:“得了,曹操回府了,我这便去会上一会,顺便也将下定的章程定下来。”

    第73章 第 73 章 定北侯府前院正厅静谧的……

    定北侯府前院正厅静谧的有些骇人。

    秦芙蓉扫了眼周围俱是低垂着头的下人, 朝身旁的红艳轻轻摇头,红艳心领神会,腿脚立在门槛外头, 并未跟着她进门。

    裴少阳背对着她, 绯红官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可那紧绷的肩线却泄露了他翻涌的情绪。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清俊的脸上带了层寒霜, 显得愈发不近人情。

    秦芙蓉视若无睹, 径直越过他坐上主位,她垂眸整理衣襟, 连一个眼神也未分给站在正厅内的人。

    裴少阳很明显是刚回来, 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便来寻她了。

    秦芙蓉的表情一直淡淡的。

    裴少阳并未同从前一般恭敬行礼,而是朝身后摆了摆手。

    很快,正厅内的奴仆全都离去,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很快便被关上了。

    秦芙蓉挑眉看着裴少阳, 无所谓道:“侯爷这是要?”

    裴少阳他眼睛直直的看着秦芙蓉,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怒气道:“儿子刚听说母亲要将婚事定在下月初八, 这便急匆匆的回来了,母亲定的这般急, 是巴不得儿子赶紧娶亲吗!”

    室内的光线昏暗,空气里多了些火药味。

    秦芙蓉抬眸, 唇角带上了些若有似无地笑意,“侯爷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说完也不等裴少阳回答,秦芙蓉老实点头“嗯”了一声, 又补充道:“不光是我,你祖母和你九泉之下已故的父母,也都是盼着你早日大婚的。”

    裴少阳被秦芙蓉这无辜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他几步行至秦芙蓉身前,俯身撑在她座椅两侧,弯下身子对上她的眼睛恨恨道:“母亲是当真不知我的心意吗?”

    他越靠越近,呼吸已经喷洒到了秦芙蓉脸上。

    秦芙蓉丝毫不慌,看着他这般模样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他想靠近自己的身体。

    裴少阳似是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又或是被自己胸腔上的手指灼的滚烫,身子微微一顿,竟是忘了有所动作。

    “裴少阳啊裴少阳,我便是知晓又怎样呢?”

    秦芙蓉声音还是那般的轻柔,可言语却越来越锋利,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继续道:“你会因着我放弃同公主府的联姻吗?还是你能抵住夺父亲妻子的骂名,置人伦礼法于不顾,放弃你定北侯的身份和荣耀?”

    她缓缓站起来身子,抵住裴少阳胸膛的手指也在微微用力,将人推后了几步。

    她看着裴少阳嗫喏的嘴角,身体散发着不容人置喙的威压冷笑道:“还是怎么?你想摘得两果,偷香窃玉,叫我跟了你,然后躲躲藏藏永不见天日,人前我们母慈子孝,人后打情骂俏暗通款曲?”

    她收起了唇角的笑容,目光在瞬间变的冰冷异常,眼神仿佛看垃圾一般看着裴少阳,“我秦芙蓉,一日是你母亲,一辈子便是你母亲!收起你这般虚伪的姿态,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她“冷哼”一声看着裴少阳一字一句,“圣旨已下,容不得你半分不喜!好好准备,下月初八迎娶安宁!”

    言罢秦芙蓉也不再看裴少阳那张带着失魂落魄的脸,直接拂袖离开。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便再没有关上,外头的日光照在裴少阳的脸上,他嘴角抽动着,看着脚下的虚空,表情痛苦还带着些挣扎的自嘲,“不过是爱上小叔罢了”

    红艳见秦芙蓉出来忙过去搀扶。

    秦芙蓉面色清冷,目光扫过一直守在门外的管家,她的眼神极寒,带着某些警告的意味,管家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躬身道:“禀夫人,老奴一直在此守着,连只飞鸟都不曾靠近。”

    秦芙蓉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直接离开了。

    她并不担心主院有嘴不严实的,她只希望她的话能叫裴少阳那被猪油蒙的脑子能清醒一些。

    揉了揉酸疼的脖颈,实在是心累。

    皓日当空,她脚步微微停顿半晌,眯着眼睛看了眼焦黄的太阳,阳光刺的她眼睛生疼,但是她却浑然不觉,心里想着月余她便要卸下侯府的重担去过逍遥的日子,心情在瞬间便好了许多。

    又想到裴穆安,嗯,他定能活着回来的,到时候,她再不是他的嫂嫂了。

    被继子搞砸的心情渐渐平复,秦芙蓉直接回了自己院子休息。

    时已入冬,屋内已经燃起了炭盆。

    她换上轻便的常服,接过春儿递来的温帕子细细擦手。

    丫鬟们正布着午膳,却见夏荷急匆匆推门而入,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这丫头性子最是耿直,不等秦芙蓉发问便躬身道:“夫人!奴婢方才从小厨房过来,竟撞见有人想在您的膳食里动手脚!”

    秦芙蓉挑眉,“小厨房?咱们院里的?”

    夏荷不住点头道:“王厨娘告假归家,管家临时调了大厨房的夏厨娘来帮厨,奴婢谨记红艳姐姐的嘱咐,日夜盯着小厨房的动静,今日果然撞见那人在汤里做手脚。”

    秦芙蓉看向一旁的红艳,红艳点头,低声道:“最近杜燕儿不安分,奴婢便嘱咐大家多警醒些。”

    “红艳,你把人捆了交给管家处置。”

    秦芙蓉停顿片刻,沉吟道,“至于杜燕儿不必我们动手,她也活不了几日了,差人传话出去,若陈氏想带女儿离开侯府,便带着银子来赎人,出了这侯府,自有人收拾她们。”

    红艳立即领会了话中深意,领命带着夏荷退下。

    秦芙蓉低头看眼自己细长的手指,叹了口气。

    终于又要沾染上人命了。

    其实她还是顾忌了些老夫人面子,不想要了杜燕儿性命的,只是这人身体刚好没几日便又要出来蹦跶着恶心人,还妄想给她下药,那她这条命,真就留不得了。

    出了侯府,长公主自然会出手的。

    长公主必然不会叫安宁身边留下这样一个祸害。

    膳食又被重新验过,秦芙蓉看着满桌子的精致餐食,点点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饱了再想这些勾心斗角之事。

    也不知她这具瘦弱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午后未得半刻清闲,秦芙蓉便带着秋嬷嬷与钟嬷嬷一同清点先头夫人留下的嫁妆,又在给安宁的聘礼中多加了几样,涂涂改改,待忙完天已经大黑了。

    因着要给老夫人汇报一下具体工作进程,秦芙蓉晚膳便直接在老夫人院里用了。

    如今婆媳二人的关系已经好上了许多,虽说秦芙蓉还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但是老夫人已经不再针锋相对,二人谈话时也便少了许多的火药味。

    裴映雪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她是真怕过几日她搬出去了之后,这婆媳二人又因着一些琐事起冲突,她现在瞧着,母亲真是变了许多,芙蓉也是,说话也不再带刺了。

    这边吃的还算其乐融融,只见秋嬷嬷带着一陌生的下人神色焦急的走了进来。

    来人真是永昌伯府的管家,他见到秦芙蓉便猛地跪下了,“大小姐,您快回府看看吧,二小姐疯了,夫人去了,侯爷病倒了,您快回府看看吧!”

    满室寂静,只能听到那灯烛的噼里啪啦声。

    伯府的管家匍匐在地,没听到秦芙蓉的回应心中焦急得很,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抱住秦芙蓉的大腿求她回府。

    秦芙蓉听到这话明显一愣,待消化之后脸上的笑差点没兜住,她缓缓放下手上的筷子,拿起一旁的帕遮住已经勾起的唇角,好半晌才做作地起身,放下了手上的帕子。

    一旁伺候秦芙蓉用膳的春儿柳儿对视一眼,两人俱是隐忍着心中的快意,低垂着眉眼去扶秦芙蓉。

    秦芙蓉已经眼圈微红泫然欲泣,躬身对着老夫人哽咽道:“婆母,这,儿媳家中出了变故,儿媳,儿媳”

    言罢,秦芙蓉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老夫人掀起眼皮慢悠悠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道:“去吧,亲家身体不适,你差人拿着侯府的帖子去请太医,至于亲家母”

    老夫人闭着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路走好,你且去帮着处理后事,不必焦急回府。”

    秦芙蓉不住点头,临了朝对面的裴映雪眨了眨眼,这才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出了门。

    夜风卷起落叶,带着初冬的寒意,却吹不散三人眼角眉梢压不住的笑。

    她秦芙蓉,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原身受过的苦楚,她自然要一点点的全部还回去。

    膳厅内,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装都装的不像,还是太嫩了些。”

    裴映雪笑看了母亲一眼,执起银筷夹了块面藕放到母亲碗里,轻声道:“她不是嫩,她可精着呢,只是她已然不想在您面前装模作样了,您是长辈,同永昌伯府的那些所谓的亲人是不同的,您啊,在她心中是真的母亲了,在您面前,她自然不需要多加伪装的。”

    老夫人被女儿这番贴心话哄得神色愈发柔和,微微摇头,看似责备,眼角的细纹却舒展,这么说的话倒也是,儿媳好像一直是这般,在她面前直来直去的。

    钟嬷嬷适时的递上碗热汤,含笑附和道:“大小姐说的极是,夫人这般聪慧,哪能不知您早就知晓她和伯府众人关系不睦,只是不想在您面前过分伪装罢了。”——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每天都在修错别字和的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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