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迈巴赫穿行在夜色中, 朝着西郊公馆的方向一路疾驰。
陈柯杨懒洋洋地靠在后排座椅上,修长的手指不时点着手机屏幕, 像在跟什么人聊天。
车内的气氛安静得有点压抑,Dylan只能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知道董事长这次为什么找你吗?"
陈柯杨觉得没什么好猜的,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还能为什么?骂我不好好给润池集团卖命呗。”
Dylan摇了摇头:“前几天他还当着一众股东的面夸你呢,说你年纪轻轻,做事很有头脑,颇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
陈柯杨嗤笑一声:“脸皮够厚的,夸我还是夸他自己呢?”
Dylan的眼神暗了暗:“我总觉得董事长最近有些心急,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要知道,陈正霖在全球商界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遇到天大的事都能处变不惊, 很少有人会把“急”字安在他身上。
陈家是百年前发迹的豪门望族, 族系庞大,派支林立。
陈正霖的同胞兄弟姊妹就有七个,除了大哥陈正华, 几乎所有人都卷入了激烈的权力争夺之中。
陈正霖并不是长辈最看好的那个, 却凭着雷霆手段, 将对手一个个逐出核心决策层,最终坐稳了当家人的位置,也为他自己的孩子铺平了前路。
陈柯煜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无需像父亲那样在商界的刀光剑影中拼杀,只要按部就班地做事, 便能从父辈手中顺理成章地继承一切。
然而上天的每一份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最终以狼狈的姿态退出了本该属于他的华丽舞台。
现在,陈柯杨成了陈正霖手里的最后一张牌, 而陈正霖自己留在牌桌上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Dylan神情凝重地说:“这两天美国来了一支顶尖的医疗团队,为大少爷进行了会诊,情况还是不太乐观。你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有些话董事长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只能托我来转达。”
“回家吧,Chris,陈总会把你未来的路全部安排妥当。”
*
一个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西郊庄园。
陈柯杨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一场疾风骤雨,毕竟老头子脾气暴躁,据说连陈柯煜小时候都挨过巴掌,更别提他这个不受待见的了。
然而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心生疑惑,循声望去,只见陈正霖端坐在客厅正中央的红木太师椅上,身后站着神色恭谨的秘书和保姆。
而他的左手边,竟然坐着一脸乖巧的穆心婉。
看到这个人,陈柯杨瞬间明白了什么。
陈正霖见儿子来了,立马招呼他在自己右手边落座,随即转头看向穆心婉:“你们俩以前是同学吧?这次回国见过面了吗?”
穆心婉点了点头:“Chris已经请我吃过饭了。”
陈正霖闻言,笑意更浓:“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我的小儿子是个不成器的傻瓜,你跟他相处下来感觉怎么样?”
“他虽然长了个傻大个,但脑子一点都不笨吧?”
穆心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陈叔叔,您可真会开玩笑。Chris读书的时候一直是年纪第一名,我还偷偷嫉妒过他呢。”
陈正霖听罢,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柯杨这孩子,无论人品、相貌还是能力,都挑不出毛病。他现在正是拼事业的年纪,但我这个当爹的,还是希望他能早点成家,有个归宿。”
“既然穆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你们不妨多接触接触。”
他又特意补充道:“我说话比较直接,你们年轻人可能不太习惯,但这本就是好事一桩,没必要遮遮掩掩。你说对吧,儿子?”
陈柯杨脸上阴云密布,几乎要滴出水来。
穆心婉倒是表现得相当得体:“我爸就是这样,对我的事情比他自己的还操心。”
“我经常劝他,年轻人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不能勉强。Chris当然很优秀,但我们也需要时间彼此了解。”
陈正霖似乎不太认同她的话:“你们有什么相处不来的?都是高学历、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又不用像普通人家那样为柴米油盐发愁。”
“恋爱、结婚、生子,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接着,他又语重心长地对穆心婉说:“叔叔用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女孩子嘛,工作、事业这些都可以往后放放,一定要把婚姻大事摆在首位,这才是你人生幸福的根本。”
穆心婉是思想独立的新时代女性,也是穆家这一辈能力最出众的孩子,自然极其反感这种爹味的说教。
但眼前的陈正霖不仅是长辈,更是穆氏集团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她不敢当面唱反调,只能强撑着笑意敷衍应对。
陈正霖看着穆心婉的反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很享受这种教导晚辈的满足感。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陈柯杨终于按捺不住,愤愤开口:“老爸,你不觉得自己很招人烦吗?”
陈正霖眉头一挑:“我哪句话说错了?”
陈柯杨气道:“麻烦你下次约人之前,先学会尊重两个字。都什么年代了,没人陪你玩包办婚姻那套老掉牙的东西。”
他本想直接挑明自己和秦雨寺的关系,但穆心婉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他还不至于情商低到让一个无辜的女生颜面扫地。
于是他压下冲动,转而对穆心婉说:“别在这儿跟他置气了,我送你回去。”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穆心婉在原地犹豫片刻,直到陈正霖微微点头,她才起身礼貌地告辞。
两人走后,陈正霖的秘书轻轻摇头,低声叹气:“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有自己的想法了。”
陈正霖并不恼火,反而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我就说这小子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没有什么妞是他泡不到的。”
他话锋一转,向秘书问道:“你觉得穆家这小丫头怎么样?”
秘书跟他共事多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人还不错,就是背景实在普通,跟陈家门不当户不对的。”
稍作停顿后,他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放眼全国,能跟陈家门户相当的家族,也确实不多。”
陈正霖微微眯起双眼,悠悠地说:“这些外在条件,我倒不是特别在意。只是这丫头太聪明,野心勃勃,锋芒毕露。说实话,我有点不放心。”
他拿起桌上的檀木手串,在指尖轻轻盘捻着。过了很久,像是自言自语般缓缓吐出一句:“依我看,倒不如找个漂亮点的花瓶。”
另一边,陈柯杨走出客厅,在外面的走廊里碰到了正在等候的Dylan。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穆心婉还没跟上来,便压低声音说:“帮我给我老头子带个话,就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让他少打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
Dylan一脸惊讶,脱口而出:“你不会跟那个Daria来真的吧?”
陈柯杨毫不犹豫:“感情的事还能有假?她已经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Dylan的声音明显急了起来:“Chris,你先别这么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等你在集团站稳脚跟”
陈柯杨斩钉截铁道:“我和秦雨寺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不想为了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自己的感情藏着掖着。”
“你只要把我的话转达到位就行,其他后果我自己承担。”
*
收到陈柯杨临时回家的消息后,秦雨寺本想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再美美补上一觉,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谁想到浴缸的水还没放满,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但她只瞟一眼,心里就明白了。
真奇怪,刘舒云已经好几年没主动联系过她了,这次会是什么事?
她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接通了电话。
对方的语气竟好得出人意料:“今晚回家一趟吧,你爸说想你了,要亲自下厨做顿好吃的。”
秦雨寺承认,她从小就有点怕这个女人,即使现在,听到她的声音还是会莫名发慌。
但她也明白,自己是个经济独立的成年人,完全可以遵从内心,干脆利落地拒绝。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了陈柯杨。
从日常相处来看,陈柯杨应该是个很重视家庭的人。
虽然每次提起这个他都会叹气,但言语间流露出来的,还是希望自己的伴侣能够理解并接纳他的家人。
从世俗的角度说,秦雨寺也有家庭。只是这些年来,她对俞家的感情早已在一次次的伤害中变得淡漠如水。
可如果陈柯杨很在意这些呢?现在年轻人恋爱结婚,又有谁能完全不考虑对方的家世背景?
关于俞家的一切,她确实很想逃避,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必须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如果有一丝可能,她还是希望爸爸能站在自己这边,试着接受她和陈柯杨的感情。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了,直接叫车去俞家的小洋房。
推开门,一眼就看见秦焯正在厨房里和保姆一起择菜。
刘舒云难得没窝在书房里忙工作,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这样温馨的场面,在俞家实在难得一见。
刘舒云转过头来,没有像往常那样咄咄逼人,也没有刻意套近乎,只是语气平和地说:“时间还早,你先回房间休息会儿吧。”
秦雨寺点了点头,转身上了二楼。
自从搬出去后,她的房间一直没人动过,始终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粉色的窗帘、蓝色的书架、暖黄色的吊灯……每一处细节都记录着她的成长轨迹,与沈让那套黑白色调的公寓截然不同。
她放下随身物品,走进浴室,给浴缸放满热水,然后整个人慢慢躺了进去。
温热的水渐渐漫过肩膀,像一双温柔的手轻抚着每一寸肌肤。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那个雨夜。帐篷里,两人凭着一时冲动,几乎做完了所有亲密的事。
好在陈柯杨足够体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说起来,她一向很排斥男人的肢体接触。即便沈让在她身上费尽心思,也从没得到过真正的回应。
但陈柯杨不一样。他身上有种干净清爽的气质,让人本能地想要亲近。
身体的反应是不会撒谎的。她甚至隐隐觉得,如果错过了陈柯杨,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其他男人心动了。
正胡思乱想着,浴室门突然“咔嚓”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女人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
秦雨寺倒是没太惊讶,毕竟俞初桐一贯就是这种作风。姐妹之间,也没什么地方是对方没看过的。
她只是有些懊恼,刚才在楼下没看到这人,还以为她不在家呢。
看来今天是没得清净了。
俞初桐走进来,直接坐到浴缸边沿,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笑盈盈地望向秦雨寺。
秦雨寺掀开眼皮,瞥见她脖颈和胸前大片肌肤上,布满了密密匝匝的暧昧红痕,像一朵朵盛放的罂粟花,艳丽得刺眼。
她赶紧闭上眼睛,装作没看见,谁知俞初桐竟毫不避讳地炫耀起来:“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沈总专门来家里找我了。”
她得意地扬起嘴角:“你没发现妈今天心情特别好吗?因为她终于有了个争气的女儿,能帮她分担压力了。”
话锋一转,她突然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暧昧的语气说:“你根本想象不到沈让的活儿有多好,连二十岁的小伙子都比不过他。”
“做女人的能跟他税一次,这辈子都值了。”
“我说雨寺,跟他试试吧,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
说着,俞初桐身子前倾,整个人几乎要贴到秦雨寺身上。她眼中闪着恶趣味的光,想要从秦雨寺脸上捕捉窘迫的表情。
然而秦雨寺神色平静,像一汪毫无波澜的湖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开口:“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下一章我明天改一改,看能不能放出来[裂开]
第62章 缱绻夜 型号合适我就不再犹豫了
秦焯今晚大展身手, 亲自做了十几道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看架势, 像要过年了似的。
刘舒云就像俞初桐所说的那样,情绪高涨,自打上桌后嘴巴就没停过,滔滔不绝地炫耀自己如何教女有方。
这家人真有意思,似乎觉得只要稍稍满足一点沈让的愿望,家里公司就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秦雨寺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不如趁机把恋爱的事情交代了吧, 反正也没打算隐瞒,主动开口, 总好过被人发现, 落得个理亏。
打定主意后,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稳地说:“爸爸,刘阿姨, 我今天过来, 正好有件事想告诉你们。”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刘舒云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 精明的眼睛立刻锁定在秦雨寺脸上,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秦雨寺平时在家一向是个闷葫芦,能让她这么郑重其事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她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你赶紧说。”
俞初桐瞬间猜到秦雨寺要说什么, 心头倏地一紧,赶忙接过话茬:“雨寺啊,这种小事我帮你说就行了。”
秦雨寺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疑惑。
俞初桐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她呀……是想让我来劝劝你们。她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住得挺自在,不想搬回原来那个小区了。”
“真的?”
刘舒云挑了挑眉,语气明显不信——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俞初桐的嘴里可说不出这么善解人意的话。
秦雨寺发现俞初桐正在拼命向自己使眼色,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谨慎地收回了话头,乖巧地附和道:“就是姐姐说的这样。”
刘舒云没再吭声,倒是秦焯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无非是女孩自己在外租房不安全之类的老生常谈。
晚饭过后,大家各自散去休息。秦雨寺本就打算在家过夜,于是很自然朝楼梯走去,结果在楼梯口被俞初桐叫住了。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拉着秦雨寺走到转角处,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低声解释道:“我和沈让的关系还不太稳定,你先别急着把自己撇出去。”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你也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公司账上的资金链都快断了,沈让那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咱家就彻底完了。”
秦雨寺觉得很好笑。无论俞家人如何耍弄心机手段,她和沈让都绝无任何可能。
俞初桐明白她的心思,难得换上一副委婉的态度:“雨寺,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家,但秦叔可是你的亲爸爸,你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也得为他想想吧?”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要不还是让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妈妈聊一聊吧。这个家里,也就我的话她能听进去一些。”
秦雨寺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吧,随便吧。这一家子人的态度,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之所以不跟刘舒云计较过去那些恩怨,纯粹是顾忌陈柯杨的感受。如果这帮人干涉她和陈柯杨的感情,那她也不介意直接撕破脸皮。
回到房间后,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手机上。屏幕一片漆黑,并没有陈柯杨的消息。
她倒也不着急,随手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一直到晚上 10 点,陈柯杨的电话才终于打了进来。
“你在哪儿呢?”他直接问。
“我在家呢,今晚打算在这边过夜。”
秦雨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事实上,这次回来没跟刘舒云吵架,的确算得上难得的轻松了。
陈柯杨声音有点闷,像是压着什么心事:“我回家了,没看到你,所以问问。”
秦雨寺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认真说道:“要不我回去陪你吧?”
“别折腾了,你早点休息。”话完,他便草草挂了电话。
秦雨寺听出陈柯杨心情不太好,暗自猜测,他可能是和家里人相处得不太愉快。
这会儿时间还不算太晚,俞家的洋房离他们住的小区也不远。
秦雨寺看了眼窗外,夜色深沉,路灯在薄雾中泛着昏黄的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回去看看比较放心。
半小时后,秦雨寺回到了他们居住的26号楼楼下。抬头望去,陈柯杨房间的窗户一片漆黑。
按理说,这个时间他绝不会睡觉,难道是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emo?
犹豫片刻,秦雨寺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我也回家了,要是你还没睡,可以来找我聊天。
此时,陈柯杨正躺在客厅沙发上,整个房间一片昏暗,只有茶几上那盏光芒微弱的小夜灯,勉强照亮一隅。
收到秦雨寺的消息后,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心慌意乱,没有立刻回复秦雨寺。
不知道为什么,他早就预感到秦雨寺会回来,可真到了这一刻,却没有准备好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从西郊庄园回来后,他满脑子里全是秦雨寺的身影。
那种热烈而急切的感情,像汹涌的山洪从灵魂深处翻涌而来,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不负责任的人渣。
之前,他有百般顾虑,总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贸然再进一步是对彼此感情的不尊重。
而此刻,理智在一点点崩塌,他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时机成熟。
既然不知道等待的终点在哪里,那不如现在就迈出这一步。
从进门起,他就在黑暗中反复摆弄着从超市买回来的小盒子。时而轻轻揉捏,时而缓缓盘转,却始终没看一眼上面的尺寸。
虽然他从来没研究过这种东西,但随手从超市货架上拿的,大概率是他用不了的。
他心里默默想着,要是不合适,就趁早就断了这个邪念。
但要是真出现奇迹般的小概率事件,那一定是命运的安排,他不能忤逆。
他将小盒子紧紧压在宽大的掌心下,手背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
紧接着,他开始缓缓挪动手指,每一步都缓慢无比,像忐忑的赌徒,正在翻看那张足以决定命运的底牌。
随着指尖移动,右下角醒目的“XXXL”字样映入眼帘。
陈柯杨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匆忙整理了下衣服,大步朝门外走去。
秦雨寺打开房门,暖黄的灯光倾洒而出,将穿着睡衣的男孩包裹其中。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刚刚找到家的迷路小狗。
秦雨寺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她伸手想去摸摸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陈柯杨似乎有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汹涌的感情在心间翻涌,却找不到合适的出口。
秦雨寺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要我抱抱你吗?”
不等对方回答,她的双手已经伸出,轻轻环上陈柯杨的腰,然后微微仰头,将脑袋埋入他的胸口。
陈柯杨垂眸,眼底满是缱绻的爱意。
他俯下身子,在秦雨寺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可是我想要的不止是抱抱。”
秦雨寺脸颊泛红,但还是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下:“这样,可以吗?”
“我觉得还是不太够。”
两人的距离在无形的牵引下越来越近,彼此温热的气息交融缠绕。
狭小的房间里,气氛渐渐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陈柯杨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炽热,手臂用力将秦雨寺拥入怀中。
他的吻落下来,不再是最初的试探,而是带着克制不住的渴望。
秦雨寺被他突如其来热烈惊得瞪大眼睛,双手下意识地揪紧他的衣角。
但很快,在强烈的情感冲击下,她渐渐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
此刻,时间仿若静止,整个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青涩的时刻格外漫长,两人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却依旧紧紧交缠,满是对彼此的深情与眷恋。
陈柯杨俯下身,一只手托住秦雨寺的膝弯,一手搂住她的后背,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卧室。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又靠近,滚烫的温度从她唇边缓缓移开,轻轻拂过鼻尖,又在脸颊上短暂停留。
而后带着无尽的缱绻一路向下,秦雨寺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这样的事昨晚已经经历过一次,陈柯杨此刻显得更加游刃有余,就连细微的举动都带了几分温柔和克制。
到最后,他终于拆开了那个被摩挲许久,几乎快被捏烂的小盒子。
秦雨寺心跳极快,脑子里一片空白。
室内的空气变得灼热起来,她能感受到陈柯杨身上急促的呼吸和滚烫的体温。
可真到了最一刻,陈柯杨却强行冷静下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低沉而认真。
“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吗?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完事之后,我会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粘着你,永远不会和你分开。”
秦雨寺脸颊滚烫,思绪混乱得厉害。听到他的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 “嗯”。
陈柯杨并未就此罢休,目光依旧紧锁着她:“我是认真地在问你,我已经想清楚了,你呢?”
秦雨寺难受得厉害,甚至感觉自己开始隐隐发起烧来。
就好像从高处坠落时有人问你要不要抓住他的手,这种时候,你还能拒绝吗?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我的脑子想不了那么多了,我知道自己爱你就够了。”秦雨寺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陈柯杨感觉自己的心被包裹起来,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这一刻,他不再犹豫了。
秦雨寺的意识像坠入了深海,所有的感官都放大了无数倍,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她的思绪开始涣散,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翻涌——小时候第一次跌倒时的疼痛;夏日正午刺眼的阳光;冬天雪地里的失温……
陈柯杨的声音从很远处传来,像隔着一层水雾:“对不起,不过还得再忍一下”
世界天旋地转。
秦雨寺感觉自己像一只海上扁舟,在浪尖和谷底间反复起伏。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夜色漫长,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到最后,她只觉得灵魂像被抽离了身体,整个人软绵绵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直到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过皮肤,她才渐渐找回一丝真实感。
第63章 做好事 姐姐,我来帮你敷膏药吧
洗去一身疲惫后, 两人沉沉睡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温热的气息, 在空气中悠悠交融、缱绻而绵长。
第二天清晨,陈柯杨率先醒来,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怀中人——秦雨寺呼吸轻浅,温软似棉,仿佛一碰就会化开。
他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热,昨晚那种难以抑制的可望,再度苏醒过来。
果然,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想要第二次, 就想要无数次。
陈柯杨下意识地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直到秦雨寺在梦中轻哼了一声, 睫毛微颤,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她实在累得不轻,根本不想理会他的骚扰, 翻了个身, 嘟囔着还要继续睡。陈柯杨却不肯罢休, 撒娇似的轻声哼哼:“姐姐,我们再”
这话一入耳,秦雨寺瞬间清醒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忙不迭地拒绝:“不行!”
陈柯杨委屈至极:“怎么就不行了?我是个正值青春的大小伙儿, 根本不够”
秦雨寺脸颊泛起一层薄红,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我有点不太舒服。”
陈柯杨瞬间紧张起来,急切地问:“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说着,他已经伸手够向了床头柜, 似乎下一秒就要抓起车钥匙。
秦雨寺扯过被子,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声音闷闷的:“不用,就是有点疼。”
“哪里疼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疼起来了?”陈柯杨心里着急,赶忙凑近了追问。
秦雨寺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没好气地回:“还能是哪疼?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陈柯杨这才反应过来,昨晚自己一时热血上头,行事少了些分寸,秦雨寺肯定不太适应。
想到这儿,他立刻愧疚起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说着就要去掀被子,却被秦雨寺一把按住手腕。
她又羞又恼,没好气地嗔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让我安安静静睡会儿吧。”
陈柯杨想了想,只好妥协,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轻轻印了一下,柔声说:“那你再休息会儿,我下楼买早餐去。”
秦雨寺虽然累得不行,但被他这么一闹腾,哪还有什么睡意,只能微眯着眼睛,静静等他回来。
刚才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没有太大感觉,现在彻底清醒了,越发觉得疼得厉害。
这臭小子,到底使了多大的牛劲儿啊!以后她再也不会说自己男朋友多么温柔体贴了。
她在心里暗暗抱怨,嘴角却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
没一会儿,陈柯杨就回来了。他轻手轻脚地钻进卧室,见秦雨寺醒着,便说:“我买了药膏,帮你敷上吧。”
秦雨寺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番茄,顿了几秒,才结结巴巴地回:“不用了,你放在那儿,我自己来就行。”
陈柯杨笑嘻嘻地爬上床,赖皮道:“那怎么行呢?你现在是咱家的女王大人,这种事当然得我来伺候。”
秦雨寺佯装生气,隔着被子愤愤地蹬了他一脚:“不要,你真讨厌。”
陈柯杨一点不恼,厚着脸皮坚持道:“可是我不放心嘛,让我看看,下次也好有个分寸。”
秦雨寺又连踢了他两脚,嘴里嘟囔着:“讨厌,讨厌,谁要跟你有下次。”
说话间,陈柯杨已经凑了上来,嘴里哄劝道:“姐姐听话,不要害羞嘛,反正都已经看过了,今后还要看好多好多次呢。”
秦雨寺实在拗不过这个狗皮膏药,最终还是让他得逞了。
这一刻,她心乱如麻,说不清哪种感觉更让人难受。
陈柯杨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完成了工作,又一本正经地交代:“这个药膏一天要上三次,想快点好的话,勤快点也没关系。”
“臭流氓。”秦雨寺作势要打他,手刚抬起来,就被陈柯杨一把扣住了手腕。
“乖,我去给你拿早餐。”
陈柯杨知道秦雨寺挑食,特意挑了几样清淡的早餐,端到床边,准备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秦雨寺看着眼前这架势,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吐槽:“就算坐月子,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陈柯杨一本正经地纠正:“这又不算什么特殊待遇,你要是喜欢,我天天都这样喂你,喂一辈子都行。”
秦雨寺连忙摆手:“你饶了我吧”。
不过在陈柯杨递来勺子的时候,她还是乖乖坐直了身子——毕竟昨晚累得够呛,让某人伺候一下也算理所应当。
喝完一碗粥后,陈柯杨突然凑了上来,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那个好姐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秦雨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无事献殷勤,原来你小子别有用心啊。
陈柯杨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咱们能不能别在合光科技上班了?”
秦雨寺微微一愣,有些意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陈柯杨连忙解释:“在张书棠手底下干活太辛苦了,我不忍心看你天天熬夜加班。”
听了这话,秦雨寺不由蹙起眉头。
且不说这份工作本身怎么样,她其实很不喜欢男人刚确认关系就干涉对方的自由。
陈柯杨看出她不高兴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坦白:“好吧,我主要是不想让你和沈让再有交集了。”
“不是我小心眼,那家伙的性格你最了解,我怕他做出伤害你的事。”
“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经济上的问题不用担心,我说过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
秦雨寺沉默良久,脑海中浮现出之前的一幕——
那时她和沈让大吵一架,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在电脑上写好了辞职信。可陈柯杨突然来办公室找她,她竟莫名冷静下来,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
现在回想,原来自己是因为陈柯杨才选择继续留在合光科技。
沈让性格极端,又有权有势,一旦发起疯开,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和陈柯杨本就不打算隐瞒恋情,这么看来,离开合光科技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答应了陈柯杨的提议 。
“真的答应啦?宝贝,太谢谢你了!”
陈柯杨激动地将她一把拥入怀中,郑重承诺道:“接下来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全都交给我吧。”
虽然答应了辞职,但考虑到手里存款不多,秦雨寺还是不太想裸辞。
因为身份特殊,她也不敢直接在网上投简历,只能托熟人朋友帮忙打听合适的工作机会。
按理说,以她的能力,在林淮找份工作并不是难事。可她现在实在太出名了,出名就意味着数不尽的麻烦。
有些公司知道她和沈让的关系,根本不敢招她,还有些公司纯粹看中她的流量,一开口就要她直播带货或者拍短剧。
几番周折下来,处境颇为尴尬。
这些情况其实早就在陈柯杨的预料之中,于是他以朋友的名义,帮秦雨寺介绍了润池集团的子公司——润金文旅。
“润”字打头,一听就是集团的嫡亲儿子,“金”字压轴,摆明着人家不差钱。
润金文旅手里都是政府合作项目,这几年发展得风生水起,是无数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地方。虽然工作强度不小,但一个好的工作环境,足以让人斗志昂扬,乐在其中。
最重要的是,在自家地盘上,绝对没人敢对秦雨寺动歪心思。
陈柯杨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秦雨寺在经历了一连串挫折后,能进入这么好的公司,自然也十分高兴。
至于陈柯杨自己,同样不准备继续留在合光科技了。
两天前,陈正霖把他叫到集团总部,非常正式地谈了一下午。
现在集团内部局势非常紧张——
陈柯煜一直昏迷不醒,陈正霖的身体每况愈下,陈家旁系亲戚开始蠢蠢欲动,连董事会也跟着不安分起来。各派系的明争暗斗渐渐浮出水面。
形势所迫,已经没有时间让陈柯杨慢慢成长了。他必须走到台前,参与几个有分量的大项目,为加入董事会做足准备。
既然当初决定回国,这一步对陈柯杨来说早晚都要面对,他并有没什么异议。至于沈让这种小角色,已经不值得他再耗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了。
拿定主意后,他很快就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他目前的岗位仍是总经办实习秘书,辞职需要找杜美芳签字。
虽然杜美芳将他视为前途无量的“精英人才”,但这老头这职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见惯了人来人往,早就已经波澜不惊了。
听说他要走,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直接就在纸上签了字。
反倒是张书棠表现得相当惋惜。她一直觉得陈柯杨是个优秀的小伙子,还想着把他培养成团队的核心骨干呢。
不过实习生本来流动性就大,陈柯杨又不是她的直接下属,她连挽留的理由都没有,只能简单送上几句祝福。
她没想到的是,陈柯杨前脚刚走,秦雨寺后脚就敲门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要改的地方还挺多的,周末再弄吧[可怜](对不起是我太放纵了)
第64章 得与失 你也怕爱人处在危险中吧
张书棠以为秦雨寺是来送材料的, 因为手头正在处理其他事务,便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先放那儿吧, 一会儿我再找你细说。”
秦雨寺依言将材料放在桌面上,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张总,我想跟您说件事儿。”
张书棠抬起眼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秦雨寺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平时很少主动找存在感,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秦雨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你说吧。”
秦雨寺规矩坐下, 双手郑重地递上一份辞呈:“张总,我打算从合光科技离职。”
“开什么玩笑?”
张书棠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你和沈总的私人恩怨, 麻烦别扯到工作上来,我可没闲工夫给你们当和事佬。”
她以为,秦雨寺肯定是和沈让吵架了, 想用离职这招刷一波存在感, 逼对方服软。这种戏码实在太老套, 她可不想成为小情侣play的一环。
秦雨寺见张书棠误会了,连忙正色道:“我和沈总从来没有过超出工作范畴的男女关系。那些传闻给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困扰。对我而言,离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会来真的吧?”
张书棠听她语气不像是胡闹,神色不由凝重了几分。
秦雨寺刚调到企划部的时候,张书棠对她的偏见极深, 以为她不过是个仗着老板宠爱,在公司作威作福的花瓶。
可相处这段时间下来,发现她身上也有些优点,比如性格沉稳, 不爱作妖,做事踏实又有主见 ,是个挺好用的纯牛马。
归根结底,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时间久了,卡顿的齿轮也就磨合了。
至于秦雨寺和沈让究竟是什么关系,张书棠也没那么感兴趣。只要不影响部门工作,其余的她都懒得过问。
但眼下,秦雨寺直接找她谈离职,这就有点麻烦了。
“这个情况,你跟沈总提过吗?”张书棠微微蹙眉,开口问道。
秦雨寺诚实地摇了摇头。以她现在的职级,办理离职只要直属上司签字即可,并不需要老板亲自审批。
张书棠接过她的辞职信,随意翻看两眼,很快恢复了平日里公事公办的模样:“下家谈好了?”
秦雨寺并不瞒她,应了一声“嗯”。
张书棠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圆珠笔,干脆利落地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扬起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运气不错,正好这两天沈总出差去了。”
龙飞凤舞地秀完签名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认真地叮嘱:“既然谈好了下家,就尽快入职吧,省得沈让给你使绊子。”
听了这话,秦雨寺有点意外:“我以为你很欣赏沈总呢。”
张书棠突然笑出声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他的外表和能力确实很招女人喜欢,但人品嘛,我可不敢恭维。”
张书棠难得如此坦诚,反倒让秦雨寺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自己是被沈让硬塞进企划部的,虽说离职只要张书棠审批就行,但她这样直接放人,回头说不定会被沈让怪罪。
这么一想,秦雨寺不禁有些担心:“还是我自己去跟他说一声吧,省得他把气撒在你身上。”
张书棠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脸豪气地说:“我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得是自己的真本事。沈让要是敢给我使绊子,好啊,我直接带团队跳槽去竞品公司,看看最后谁吃亏。”
这话倒很符合她敢爱敢恨、心高气傲的性格。
秦雨寺并不是记仇的人,虽说一开始发生了很多不愉快,但也不能否认,在企划部的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成长了许多。
职场关系复杂微妙,没有绝对的敌友关系,但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却能让人受用一生。
离职的事情谈妥后,张书棠一颗八卦之心终于按捺不住了:“你知道吗?总经办那个小伙子,刚才也来找我谈离职了。”
秦雨寺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
张书棠挑眉问:“你们俩是不是有点情况啊?”
秦雨寺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回答:“我们两个正在交往。”
张书棠瞬间露出一副“怪不得”的表情。爱情这玩意儿果然是藏不住的,有时候当事人还懵懂着,旁观者就已经看出苗头了。
有些话本不该从领导口中说出来,但既然秦雨寺都要离职了,张书棠索性直接问道:“陈柯杨的家庭条件好像挺一般的,你看上他哪点了?”
秦雨寺想了想,给出一个最直观又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他人长得挺帅的。”
张书棠一时语塞。看来时代确实变了,美女也不再一门心思想着嫁豪门了,这样也挺好。
秦雨寺再次向她道谢后,拎着收拾好的物品下了楼。
陈柯杨正坐在车里焦急等候,见面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便是:“她没有为难你吧?”
“顺利得出乎意料,不过,我跟她坦白了咱们的关系。”
陈柯杨眉梢微挑,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那个女人嘴巴可不严实,你告诉她,就等于在合光科技公开了 。”
秦雨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陈柯杨心头一暖。
他探过脑袋,在秦雨寺脸颊上轻轻一吻:“姐姐,跟你在一起好有安全感。放心吧,咱们以后肯定过得很好,羡慕死他们。”
*
当天下午,陈正霖不出预料地给陈柯杨打了通电话。
电话里,老头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云淡风轻:“听Dylan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儿了?是哪家姑娘?我认识吗?”
陈柯杨没好气地回怼:“全中国几亿女人,哪有那么巧,偏偏是你认识的。”
那头尴尬地顿了顿,但还是尽力维持着好脾气:“你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
听筒里陷入长久的沉默,漫长的空音仿佛在宣告陈柯杨内心的抗拒。
陈正霖语气严肃起来:“你主动把人带回来,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她的人品。可要是让我去查,就只能得到学历、家世这些冷冰冰的客观资料。你觉得哪种方式更好?”
陈柯杨冷哼一声:“把人带回去,难道你就不查了吗?我们的感情不需要任何人认可,你随意吧。”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柯杨的心思其实十分矛盾。
他想让陈正霖知道自己有了稳定的感情,可内心深处又充满担忧——他不忍心让秦雨寺突然面对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或许会成为润池集团的掌舵人,但他并不是小说里无所不能的霸道总裁。
一旦秦雨寺成为陈太太,她的日常绝不仅是锦衣玉食的豪门生活,还要和他一起卷入那些明里暗里的漩涡,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纷争。
秦雨寺真的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他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只能自私地一次次逃避、拖延。无论如何,他都不敢设想失去秦雨寺的可能。
电话刚挂断不久,陈正霖的短信就弹了出来:明天上午回家一趟,否则后果自负。
陈柯杨这辈子最痛恨被人威胁。但他现在是有牵挂的男人,不想承担任何所谓的“后果”,于是第二天还是不情不愿地回了西郊庄园。
自从三年前做了肺癌手术后,陈正霖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地泡在公司里。现在,他的大部分工作都转移到了家里的书房。
陈柯杨还是头一回踏进这间屋子。
推门而入,巨大的书架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硕大的实木办公桌,陈正霖坐在桌后,鼻梁上架着老花镜,头发花白了大半,看上去就是一副憔悴的老人模样。
陈正霖示意他坐下,开口便道:“我这把椅子,很快就是你的了。”
年轻时的陈正霖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对权力有着近乎偏执的痴迷。如果把润池集团比作他的爱人,他就是小说里占有欲极强的霸道总裁,绝不容许“爱人”受到半点染指。
陈柯杨能想象出来,自己即将接手的这把椅子,得有多么烫屁股。
陈正霖今天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将一沓资料推到他面前。
陈柯杨翻开一看,上面是润池集团的股东资料。
陈正霖缓缓开口:“这些股东,都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老兄弟。前段时间,我已经把你的履历给他们看过了。接下来,我会安排你逐个拜访。”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我打算让你参与海湾项目。这是你的第一仗,必须打得漂亮,不能有任何闪失,务必争取到更多股东的认可。”
“能否顺利进入董事会,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陈柯杨知道这是接管权力的必经之路,尽管感到千斤重担压顶 ,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陈正霖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他这个小儿子向来叛逆,父子俩的关系也一直不甚融洽,但不能否认,陈柯杨身上有巨大的潜力。
对于上市公司而言,权力的传承远比财富继承更为复杂,并非董事长的儿子就能理所当然地接掌父亲的位置。
他必须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带领润池集团稳步前行。
这是一份无比沉重的责任,需要用一生来践行。
陈正霖难得流露出慈爱的一面,语气温和地说:“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次接受考验的不只是你,还有我。”
“我会倾尽全力帮助你。”
听到这话,陈柯杨心里踏实了不少——父亲愿意俯下身来,让他踩着自己的肩膀去触碰更高的天空。
然而这份感动还没持续一分钟,陈正霖话锋一转:“明天你就搬回家里住,我再给你配两个保镖,往后不管走到哪儿,都得带着他们。”
陈柯杨瞬间炸毛:“这绝对不行!我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凭什么非得住在你安排的地方?”
说真的,如果不能和秦雨寺一起生活,他不如死了算了。
陈柯杨交代给Dylan的意思,分明是他有了女朋友,陈正霖又怎么会不懂儿子的心思?
于是他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道:“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爸爸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古板,只要对方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就可以带回来给我看看。你们要是想同居,住在家里也不是不可以嘛。”
陈家祖宅宽敞得很,别说一个女朋友,就算容下后宫三千佳丽都不成问题。
陈柯杨坚决表示:“不可能!”
且不说他还没公开自己的身份,就算把一切摊开了,以秦雨寺的性格,也不可能无名无分地搬去男方家里同居。
陈正霖见这小子油盐不进,深深叹了口气,目光骤然凝重起来:“你觉得你哥哥那场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
说着,他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这个位置可没那么好坐,不光要有本事,还得命够硬。你难道想让自己的心上人也被牵连进来,每天面对未知的威胁?”
“这世上,有得必有失。既然选择了更大权力和财富,就得承受相应的风险,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们能做的,就是未雨绸缪,把所有危险的苗头全部掐灭。”
“儿子,我不是在束缚你,我是在保护你。”
这是个无比现实的问题,事关秦雨寺的安全,陈柯杨还真赌不起。
第65章 露馅了 陈柯杨,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雨寺谨记张书棠的叮嘱, 隔了一天就去新公司报到了。
其实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新公司毕竟是润池集团的子公司, 汇聚了众多优秀人才,相比之下,她的履历实在平平无奇。
再加上她在网络上的风评一直不太好,生怕同事们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她。
但实际上,润金文旅的氛围出乎意料地融洽,同事们都很热心,工作内容也在她能力范围内。忙碌一天下来, 竟然觉得十分轻松自在。
下班后,陈柯杨按照约定来接她。他依旧开着那辆电车, 却换了套质感上乘的新西装, 与在合光科技穿的工作装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秦雨寺心思细腻, 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却没有点破。毕竟陈柯杨也要面试新工作,换套体面的衣服再正常不过。
为了庆祝秦雨寺入职, 陈柯杨早就说过要请她吃大餐。
汽车开向林淮一家非常有名的高档餐厅, 陈柯杨提前订了一间VIP包厢, 还不顾秦雨寺的小鸟胃,把店里的招牌菜全都点了个遍。
秦雨寺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忍不住嗔怪:“这得花多少个五十块,你变质得也太夸张了。”
陈柯杨双手不安地搓着纸巾,神情欲言又止。
相处久了, 秦雨寺对他的微表情早已了如指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说着,她故意把筷子往盘子上一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柯杨被她正经八百表情吓了一跳,马上破功道:“我说也行, 但你得答应我,不能生气,更不能不理我。”
秦雨寺瞪了他一眼:“好啊,你小子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你看你,这么凶,吓得我都不敢说了,那还是算了吧。”
秦雨寺拿他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生气,你说吧。”
陈柯杨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其实我不是什么穷学生。”
“这个我知道了。”
陈柯杨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也不是做小买卖的中产家庭。我爸经营着一家规模挺大的公司,或许勉强大概算得上家境不错吧。”
“”
陈柯杨越说越心虚:“我真不是故意瞒你的。你也知道,我和我爸的关系不太好,我就是想靠自己的本事证明自己,才跑出来找工作的。”
“但现在出了点情况,我得回家里的公司了。”
他知道,以秦雨寺的性格,肯定不会刨根问底地追问公司名字,所以故意说得含糊其辞。
果然,秦雨寺关注点在别的地方:“你都装了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跟我摊牌?”
话都到这个份上,陈柯杨终于把真实目的和盘托出:“宝宝,咱们能不能搬到一起住啊?”
秦雨寺没太理解他的意思:“你不是一直把我家当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陈柯杨急道:“我是说,把咱们现在租的两套小房子退了,搬到我家去住。”
怕秦雨寺误会,他又赶紧解释:“不是跟我父母住一起,我名下有自己的房子,比现在住的地方宽敞安全,离咱们上班的地方也近。”
听到这话,秦雨寺的眉头微微皱起:“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吧。”
其实她一直觉得男女朋友同居都是非必要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怕惹得陈柯杨不高兴。
“姐姐,我是真的在认真规划我们的未来。咱们以后肯定要结婚的,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出租屋里吧?既然有自己的房子,为什么非要吃这个苦呢?”
“也别觉得住我的房子就是占便宜,之前你的工资是我的好几倍,也从来没因为钱的事嫌弃过我啊。”
“我们搬到一起生活吧,我可以每天给你做饭,照顾你的起居,陪你读书、打游戏,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这小子,又是换新衣服、又是订高档餐馆、还准备了一套套的话术,看来是谋划已久、势在必得了。
秦雨寺无奈叹气道:“以后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就行,我没你想象的那么难讲话。”
陈柯杨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秦雨寺点了点头。
陈柯杨生怕她反悔,当晚就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第二天,两人便搬进了“新家”。
陈家到底有多少房产,陈柯杨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次,他没有选择什么豪宅,而是挑了套面积只有一百多平,但安保措施十分完善的高档小区住宅。
他想着,怎么也得给秦雨寺一个适应的过程。
*
自从陈柯杨回自家公司上班,整个人就像上了发条似的,每天奔波在各种出差和应酬之间,忙得脚不沾地。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言谈举止、穿衣品味,乃至周身气质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秦雨寺时常望着他出神,心底涌起一阵恍惚:这家伙,还是之前那个随性散漫的打工人吗?
秦雨寺心思敏感,隐隐察觉到不对劲——陈柯杨的身份,绝不是他轻描淡写的那种家境不错的普通小开。
枕边人对自己有所隐瞒,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
不过既然陈柯杨不愿开口,她也不打算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她也不会太计较。
陈柯杨原本满心期待与秦雨寺同居的日子,谁知现在两人相处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少,这让他既无奈又愧疚。
自从接手集团业务后,他就像被困在一艘昼夜不歇的快船上,时间完全不受自己支配。
但他也知道,眼下没有退路,只有早日挑起这副重担,才能让生活重回正轨。
再过两天就是秦雨寺的生日了,陈柯杨决定提前结束在隔壁省的会议,赶在生日当天回到林淮为她庆生。
蛋糕和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但他还是觉得差点诚意,一定要亲自下厨,为她做一桌好菜。
回程路上,Dylan亲自担任司机,他开车向来求稳,奈何陈柯杨归心似箭,不停催促:“快点,再快点。”
Dylan握着方向盘,忍不住调侃:“两个小时前不是才打过视频电话吗?你家那位又跑不了,干嘛这么火急火燎的?”
“只有单身汉才会问出这种问题。小别胜新婚,懂不懂?”
Dylan翻了个大白眼,满脸写着 “无语” 。
汽车在高架上安静地行驶了一阵,Dylan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你满脑子都是秦小姐,还记不记得老爷子想给你撮合的穆小姐?”
陈柯杨靠在座椅上,语气随意:“我觉得应该不至于伤了她的心吧。”
他和穆心婉虽是老同学,但关系一直不冷不热,说是普通朋友都有点勉强。穆心婉那样的女强人,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心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Dylan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其实最开始,她对你还是有点意思的。”
陈柯杨耸了耸肩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Dylan接着说:“不过后来被你家老爷子一番话给劝退了。人家那么优秀的姑娘,没必要放着未来女总裁的位子不坐,跑去豪门里当花瓶。”
听了这话,陈柯杨顿时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说我家雨寺是花瓶呗?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要是雨寺生在穆家那种环境里,指不定比她优秀多了呢。”
似乎觉得这么说还不解气,他又没好气地补了一句:“说得穆心婉多清高似的,她老爸不也天天张罗着给她相亲吗?”
Dylan被他这副护妻心切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解释:“其实穆小姐对婚姻的要求没那么高。按她自己的说法,找个长相得过去,能力不错,性格合拍的男人就行了。”
陈柯杨脸上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笑着调侃:“我看你就挺符合条件的。”
这话一出口,Dylan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耳根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也开始不住闪躲。
“喂,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就大方去追啊。如果穆小姐对我还有几分念想,我不介意当回负心人,帮她断了这个念头。”
Dylan轻哼一声:“少自恋了,人家早就对你祛魅了。”
陈柯杨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是因为雨寺和我姐姐的事吗?”
“应该是吧。”
Dylan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缓缓说道:“既然你已经和Daria确认关系了,为什么不直接找她问清楚?何必把这根刺留在心里,扎得自己难受。
陈柯杨回答:“我心里没有刺啊,我百分之百信任她。”
Dylan摇了摇头:“正因为你相信她,才更应该坦诚地问出来。她会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说不定还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呢。”
陈柯杨突然沉默下来,眼神变得游离不定,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Dylan一针见血地戳破他的心思:“其实你内心里也没那么坚定吧?毕竟从目前掌握的证据看,她可一点都不清白。”
陈柯杨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如墨,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陷入沉默,直到汽车缓缓驶进林淮市区。
准备下车取蛋糕时,陈柯杨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自己的模样后,不自觉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穿着价值上百万的高级定制西装呢。
虽说之前已经向秦雨寺坦白过自己家境不错,但穿这么贵的衣服在她面前晃悠,还是有些太过张扬了。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正值晚高峰,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如果派人送一套衣服过来,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他可没那个耐心。
于是,他径直看向Dylan,干脆地提出要求:“我这套衣服太扎眼了,咱俩换一下。”
Dylan听出了他的意思,没好气地回道:“你看不起谁呢?我这件也挺贵的。”
顿了顿,他终于忍不住问:“你这出戏到底打算演到什么时候?直接告诉她,你能给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不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吗?”
“切!跟你这种俗人真是没法聊。”
陈柯杨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将Dylan身上的外套扒下来,顺势披在自己肩上。“我们雨寺不是那种贪慕钱财的女人。”
马不停蹄地赶回家,陈柯杨一刻都不耽搁。
刚踏进门槛,就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给了秦雨寺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又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连亲了两下,直到内心的思念稍稍得到慰藉,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
“宝贝生日快乐,想我了吗?”
秦雨寺眉眼弯弯,主动勾起他的手指,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当然啦,每天都在想你。”
说着,她稍稍拉开些距离,仔细打量着好几天没见的大男孩。陈柯杨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头发打了发蜡,整齐地向后梳成背头。
这本是大部分年轻人驾驭不了发型,很容易显得油腻,但陈柯杨五官英俊立体,梳背头不仅毫无违和感,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干练的魅力。
他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上衣,面料质感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尺寸明显不太合身——
肩膀窄了,袖子也短了一截,上衣和裤子间还有细微的色差,看起来像是临时从别人那儿借来的。
她心中疑惑,却没有点破,只是微微抬头,笑盈盈地夸赞:“今天很帅嘛。”
陈柯杨知道她心思细腻,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赶紧脱了外套丢到沙发上,随即将她搂入怀中,亲昵地说:“这不是为了给你过生日吗?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平日里陈柯杨话很多,秦雨寺总嫌他聒噪,可这几天他不在家,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
此刻,秦雨寺环抱着他坚实宽阔的后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满心眷恋,一时竟舍不得松手。
陈柯杨感受到她的依恋,心中十分受用,便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生怕破坏了这份温馨宁静。
秦雨寺将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空闲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领带。
这条领带是上等蚕丝面料,触感丝滑细腻,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仔细看,面料上还压着暗色的复古花纹,精致得无可挑剔。
只是这花纹,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雨寺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手上的动作瞬间顿住,眼中的温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冰冷的寒意。
陈柯杨原本还沉浸在甜蜜的拥抱中,突然感觉胸口传来异样,紧接着,一股凉意从脊背直窜而上。
他猛然回过神来,心里暗叫不妙——刚才匆忙之中只顾着换外套,竟然把领带给忘了!
他急忙伸手想要阻拦,但秦雨寺动作更快,一把薅住领带末端,迅速翻转过来,看到了绣在背面的logo。
果然如此
之前沈让在她房间里发现了一条同品牌的领带,让她心中疑惑不已,便请洛清源帮忙调查。
洛清源在网上查阅了大量资料,甚至联系了海外的朋友,最终得知这条领带出自意大利名匠之手,纯手工制作,每年只生产十几条,专供全球顶级富豪。
具体的买家信息无从查证,但洛清源列举了几个豪门世家,询问秦雨寺有没有接触过同等阶层的人。秦雨寺当时只觉得荒谬至极。
可这么贵重的物品,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她的房间?她一直都没想明白。
直到此刻,真相终于大白——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她猛地推开陈柯杨,眼中寒光闪烁,声音冰冷如霜:“陈柯杨,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对不起!”
陈柯杨脸色煞白,立刻低下头去,声音里满是懊悔:“都是我的错,是我心胸狭隘。”
“那时候我就对你产生了好感,看到沈让和你走得近,嫉妒得发疯,一时糊涂才想出这种馊主意。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没想到我会被沈让和俞家人堵在家里,打得头破血流是吗?”秦雨寺声音微微颤抖,眼眶渐渐泛红。
陈柯杨急切地说:“我罪该万死!你打我吧,拿啤酒瓶子砸我都行,只要能消气”
秦雨寺冷冷地注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一字一顿地质问:“陈柯杨,你究竟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第六十二章 终于放出来了,可以看了[墨镜]
这章字数有点多,因为我删了一些情节,把三章并成两章了
第66章 说真话 你是不是润池集团二少爷……
陈柯杨曾无数次设想过向秦雨寺坦白的场景, 却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天会以如此仓促、狼狈的方式到来。
秦雨寺本就五官锐利, 眼眸幽深,此时因愤怒而紧绷的脸庞,更是平添了几分凌厉。
陈柯杨深知她的性子,到了这个地步,再用谎言掩饰谎言,只会死得更惨。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索性趁这个机会,将压在心底的秘密一股脑儿交代了。
或许坦白之后, 他们的关系才算真正的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应该听说过, 润池集团董事长还有个小儿子,十几岁的时候被送去国外,最近因为家中变故, 又被接了回来”
他越说越小声, 越说越心虚, 最后干脆埋起脑袋,不敢直视秦雨寺审视的目光。
秦雨寺不自觉地咬紧牙关,腮帮微微鼓起,显然无法相信这么离谱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你就是润池集团的二少爷?”
“话不能这么说啊!”陈柯杨连忙摆手, 试图缓和气氛。
“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少爷不少爷的,我在自家公司也就是个打工的。”他尴尬地搓着手,掌心早已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回答我的问题!”
秦雨寺脸色铁青, 目光如利剑般死死盯着他:“你是不是陈正霖的小儿子?”
“是。”陈柯杨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无力地垮下来。
秦雨寺真的被气到了,气得甚至咧嘴笑了一下。
之前闲聊的时候,他们不止一次提起过润池集团那个神秘的二少爷。每次他都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
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白瞎了。
谁敢想?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豪门公子,千亿集团的继承人,居然会主动闯入她的生活——先是索要名片,接着又跑到合光科技这种“小公司”当起了底层打工人。
说他没有目的,谁会相信?
秦雨寺向前迈出一步,语气凌厉得近乎逼问:“你究竟想做什么?是为了接近沈让吗?”
沈让这几年确实与润池集团存在商业竞争,不过以润池的体量,根本不可能把合光科技放在眼里,更不至于派继承人来做卧底。
排除商业因素,那就只剩下私人恩怨了。
想到这里,六年前的记忆片段,倏地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秦雨寺冷笑一声,嗓音寒彻入骨:“你接近我,是为了报复沈让?”
“不是的!”
陈柯杨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急切地想要辩解:“真的不是!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我对你的感情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
“可以了!”
秦雨寺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什么誓言。
比起誓言,她更相信这个世界既定的规则——
只有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年轻英俊的富豪无缘无故爱上灰姑娘的桥段。
现实中,这种人早就被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婚姻,过着与普通人毫无交集的生活。
若真有例外,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贪图美色,把玩弄感情当作消遣;要么是怀有更深、更可怕的目的,而她只不过是对方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陈柯杨急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可以解释的,但这事一两句话真的说不清楚,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把思路理一理”
在秦雨寺听来,这话无异于:你等等,我给你编个好听点的理由。
她二话不说,取下衣架上的外套随手披在肩上,弯腰提起鞋子,转身便要往外走。
陈柯杨慌了神,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声音带着恳求:“能不能等过完生日再生气?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你庆祝生日啊!对了,我还准备了礼物!”
生日礼物他认真挑选了整整一星期,本想着吃完饭后郑重地送给她。
他赶紧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在口袋里一顿翻找,却什么也没摸到,猛然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他的衣服!
他顿时懊恼至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靠!”
再抬头时,却见秦雨寺眼眶通红,一滴晶莹的泪珠正沿着眼角缓缓滑落,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压抑和心酸。
陈柯杨感觉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握住秦雨寺的手腕,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懊悔:“雨寺,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先坐下来,我现在就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秦雨寺一把甩开他的手:“我现在不想听你讲话。”说完便用力推开房门,抬脚便跨出了门槛。
陈柯杨忙不迭地拽住她的袖口,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微微泛白:“雨寺你相信我。”
秦雨寺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目光中涌动着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我们先冷静一下吧。”
房门关上的瞬间,陈柯杨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领带,狠狠摔到地上,还不解气,又用脚踩了几下,咬牙切齿地骂道:“特么的,老子这辈子再也不买这个牌子的领带了!”
发泄过后,他逐渐冷静下来,第一时间掏出手机,通知秘书取消明天的股东大会。挂断电话,他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挽回秦雨寺。
他看过很多影视文学作品,男女主角往往因为一句话说不清楚,产生严重的误会,感情出现裂痕,最终分道扬镳。他这么聪明的人,决不能让类似的悲剧在现实中上演。
但这次的事情委实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尤其涉及池婉月的死因,一旦表达有偏差,很可能让两人的关系雪上加霜。
思来想去,他索性打开电脑,准备先写出一份周密的话术,再逐字逐句背诵下来。明天见到秦雨寺时,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一口气把所有真相和盘托出。
他是有嘴会说话的人,吃什么亏都行,唯独不能吃这哑巴亏。
唉,今天本该很美好的生日宴就这么搞砸了,明天说什么也得挽回局面。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不如换一份更贵重的生日礼物,再准备一大束玫瑰花,把该有的仪式感通通补上。秦雨寺向来心软,一定会被他的诚意打动。
他坐在电脑前,思绪像乱麻一样纠缠不清,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翻滚不休。
等回过神来,屏幕上依然空白一片。他无奈地长叹一声,硬着头皮继续绞尽脑汁地组织措辞。
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灵感,陈正霖的电话却不识趣地打来了,一开口就是严厉的质问。
“为什么取消明天的会议?你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还没做出什么成绩呢,倒先学会摆谱了。这个董事会你还想不想进了?”
陈柯杨满脑子都是秦雨寺的事,根本没心思跟他争辩,只是双手一摊,有气无力地说:“我遇到了麻烦事,明天必须处理一下。”
电话那头的陈正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幽幽地问:“沈让那个女朋友,不是今天过生日吗?”
陈柯杨本就满腹委屈无处发泄,听到这话瞬间炸了毛:“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
陈正霖重重咳嗽一声,语气更加严厉:“我不管她是谁的女人,但你之前承诺过,绝不会因为感情耽误集团的正事。”
陈柯杨满心不耐,没好气地顶了回去:“我早就跟你说过,感情是我的底线,我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
说完,他稍稍停顿,语气不自觉地缓和几分:“这次情况特殊,工作上的事我肯定会想办法协调好。”
陈正霖实在拿这混小子没办法,只能闷哼一声,转移了话题:“好,先不说这个。这两天你赶紧给我搬回家里来。”
“现在还不行,过阵子再说吧。”陈柯杨几乎脱口而出。
“陈柯杨,这我做出的决定,不是跟你讨价还价!”
陈正霖的态度陡然严肃起来:“现在集团里大多数股东,甚至部分媒体都知道你人在国内、准备接班的消息了。”
“海湾项目马上就要召开发布会,现在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你。你的处境非常危险。”
陈柯杨当然知道那些人的阴险手段,也明白西郊庄园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问题是,秦雨寺还无法接受他陈家二少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同意跟他一起住进陈家祖宅?
想到这儿,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无奈地说:“我现在住的小区安保还不错,怎么说也是法治社会,你别总疑神疑鬼的行不行?”
“呵,你那个小区,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安全系数可言。”
陈正霖的声音低沉而冷硬,透着股大家长不容置疑的威严:“陈柯杨,我再说一次,你的安全是我的底线,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至于怎么说服你的女人,那是你自己的事。”
第67章 遭车祸 用身体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陈柯杨这一晚几乎彻夜未眠, 心里满是自责:为什么刚才没有再坚持一下,把秦雨寺拦下来呢?
她走得匆忙, 连身份证都没带,多半只能回安通三村那间小房子过夜。
虽然前阵子搬家的时候没把那边完全搬空,但锅碗瓢盆这些生活用品都带走了,也不知道她晚上能不能吃到一口热乎饭。
偏偏今天还是她的生日,本来应该热热闹闹地庆祝,最后却只能一个人在冷清中度过。
想到这些,陈柯杨心里难受得厉害, 甚至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大半。
他在床上辗转发侧, 刚过凌晨三点就再也躺不住了, 一骨碌爬起来, 吩咐sales为他准备一套高档珠宝,又托人连夜送来一束夸张到几乎抱不住的玫瑰花。
折腾了大半夜,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他拿上准备好的东西, 开车直奔安通三村。
到了小区门口, 他看了眼表, 刚过六点,这个时间秦雨寺肯定还在睡梦中。
既然是来道歉的,自然不能打扰她休息。他干脆在院子里找了张长椅坐下,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在心里反复演练待会儿怎么开口。
没想到, 才过十分钟,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低头看,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你是不是在楼下?”
陈柯杨一愣,迅速抬头环顾四周。他现在坐的位置距离秦雨寺所在的楼栋还有一段距离, 她就算趴在窗口往下看,也不可能发现他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手机上又跳出一条新消息:“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她说的是‘要睡觉了’,谁会在早上六点说要睡觉了?难不成是一宿没合眼?
陈柯杨顾不上多想,赶紧打字回复:“我给你带了早餐,吃饱再睡吧。就算生气也不能饿肚子,我会心疼的。”
“陈柯杨,我有生活自理能力!”
他只能继续打字:“让我上去见你一面吧,就说几句话,说完我马上走。”
这次,秦雨寺只施舍了一个字:“不。”
陈柯杨却不死心,在长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心里打定主意:我就不信你一整天都待在楼上不下来。
大约十分钟后,小区路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此时天刚蒙蒙亮,秦雨寺的身影在晨雾中显得格外单薄。
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随意披散着,脸色苍白,眼周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刚起床的惺忪,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怨气。
陈柯杨看她这副憔悴的模样,心疼得要命,赶紧起身迎上去:“你怎么还下来了?”
秦雨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不下来,你能走吗?万一把陈家二少爷冻出个好歹,我可担待不起。”
“别这么说话,在你面前我算什么少爷啊,爱情的俘虏罢了。”
见秦雨寺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出言回怼,他赶紧捧出鲜花和礼物,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宝贝,生日快乐!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秦雨寺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怎么说呢?要不是天还没亮透,估计眼睛都能被硕大的宝石晃瞎。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调侃道:“哟,下血本啦?”
陈柯杨立刻回道:“跟我真诚的忏悔之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秦雨寺像在菜市场挑白菜似的,随意拨弄了几下价值连城的珠宝,淡淡地说:“也是,普通人可能觉得挺稀罕,但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对。”
陈柯杨倒是很坦率:“这种东西,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话音刚落,秦雨寺的目光骤然变冷。他心里一紧,赶紧补救:“当然,不想要也可以。”
秦雨寺“啪”地一声扣上盒子,干脆利落地塞回他的外套口袋:“确实没打算要,你走吧。”
陈柯杨顿时慌了,声音都急了几分:“你等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然而秦雨寺已经走出两步远,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不听,头晕,我要回去睡觉。”
情急之下,陈柯杨一把拉住她的袖子:“那你把我熬的粥带上去,醒了就喝一点,别饿着自己。”
让秦雨寺吃饱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了,可秦雨寺却丝毫不领情:“不用,不好这口。”
陈柯杨这才想起来,秦雨寺确实没有喝粥的习惯。他懊恼地皱了皱眉,连忙改口:“早餐店现在开门了,我们去随便吃点吧。”
秦雨寺困得眼皮直打架,实在没这个兴致。奈何陈柯杨对“吃饱肚子”的执念太深,硬是连拉带拽地把她带到了马路对面的早餐店。
这家连锁餐饮店环境还算不错,早餐种类也挺丰富,但架不住秦雨寺嘴刁啊——油腻的不吃,太甜的不吃,味道重的不吃,有肉馅的不吃,挑来拣去,最后干脆拿了个白面馒头。
拿完馒头,她用眼神示意陈柯杨:你随意,不用管我。陈柯杨立刻心领神会,笑着对店员说:“我也来个馒头,我就爱吃馒头。”
回到餐桌上,秦雨寺打开陈柯杨精心熬制的蔬菜粥,不紧不慢地喝起来。而陈柯杨则在她的温柔注视下,干巴巴地啃着大白馒头,实在噎得难受了,就端起白开水咕咚咕咚灌两口。
看他这副样子,秦雨寺心里莫名来气。
一个集团的继承人,在现实生活中过着怎样骄奢淫逸的生活,这是普通老百姓根本无法想象的。可他倒好,穿着挂线头的工作服,骑着电瓶车,住着老破小,装得像真事儿似的,也不知道到底图什么。
忽然,秦雨寺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安通三村的那两套房子,根本不是租的吧?”
陈柯杨心里“咯噔”一下,吓得不敢看她,但更不敢撒谎:“是我买下来的。”
“就为了让我搬出来住,你买了两套房子?!”
这人病得不轻吧!怪不得之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所谓的“租房”从头到尾都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戏。这人身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秦雨寺不属于他那个阶层,完全猜不透他的脑回路,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价值,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不管怎么说,身边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真挺吓人的。
这会儿,陈柯杨正被馒头噎得够呛,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一边念着“死嘴快吃”,一边拼命咽下最后一口。刚要开口说正事,秦雨寺却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陈柯杨急忙跟在她屁股后面追上去:“你要睡到几点?等醒了我再来找你,保证不说一句废话。”
“姐姐,我不想跟你冷战,咱们尽快把误会解释清楚不好吗?”
秦雨寺没好气地回头道:“被你折腾了一圈,我还睡什么觉,不用上班吗?”
陈柯杨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工作日。可看秦雨寺这副憔悴的样子,他又心疼得不行:“你昨晚没睡好,今天就别去了,身体要紧。”
秦雨寺脚步一顿,眉头紧蹙,满脸狐疑地问:“我的工作,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陈柯杨忍不住抬手扶额,心里叫苦不迭:自己之前到底埋了多少颗雷?现在一颗接一颗地炸,根本不给他留活路啊。
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秦雨寺冷哼一声:“我现在就去辞职。”
“别啊!”陈柯杨紧盯她的脸色,又试探着开口:“辞了也行,以后我养你。”
听了这话,秦雨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陈柯杨心里一沉,暗叫不好:完蛋,果然说错话了。
秦雨寺不再理他,转身就走。陈柯杨只能硬着头皮追上去:“我开车送你去吧。”
工作日的这个时间,街上来往的行人已经很多了。
陈柯杨本就身材高大,此刻又捧着一大束夸张的红玫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过马路前,秦雨寺突然转身,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别跟着我。”
陈柯杨脚步一顿,但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突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在马路上骤然响起,紧接着,一辆汽车失控地朝秦雨寺直冲而来。
司机的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拼命想要控制车子,却无济于事。
陈柯杨瞳孔放大,心脏猛地一缩,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小心!”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秦雨寺冲去。
就在汽车即将撞上秦雨寺的瞬间,他飞身扑了过去,用身体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砰!” 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掀飞出好几米远。
陈柯杨的身体与坚硬的地面剧烈摩擦,衣服瞬间被撕成碎片,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在地面上晕染开来。
娇艳的玫瑰花瓣散落一地,与触目惊心的血迹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凄美而诡谲的画面。
陈柯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全身骨头仿佛被碾成粉末,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搂着秦雨寺,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没事别怕”
秦雨寺在他的保护下只受了点皮外伤,尽管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去摸口袋里的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在撞击中被甩飞了。
幸好很快有路人和交警围过来,迅速帮她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没有人愿意错过“好戏”。围观的人群纷纷举起手机,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拍摄下来。
第68章 见家长 秦小姐,陈家不会亏待你……
事发当天, 陈正霖正在集团总部主持一场重要会议。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 胸口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助理以为他老毛病犯了,连忙从药箱里取出急救药片。
陈正霖服下药后静坐片刻,不安的感觉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来。
他干脆叫停了会议,来到隔壁的休息室,吩咐助理给陈柯杨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陈正霖的脸色愈发凝重,马上掏出自己的手机, 准备再拨一次。
就在这时, 秘书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张口便是顶坏的消息:“董事长,二少爷出事了!”
陈正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 险些跌倒在地。
秘书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鲁莽, 赶忙补充道:“二少爷出车祸受了伤, 医生正在全力抢救,您千万别慌!”
陈正霖一把抓住助理的手臂,哑着嗓子道:“快!马上送我去医院!”
*
抢救室门口,秦雨寺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坚持要守在这里等待手术结果。
半个小时后,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紧接着,一大帮人呼呼啦啦地涌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后面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看样子像是保镖。
再后面是几位胸前挂着工牌的职场人士,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严肃和紧张。
按照医院规定,抢救室门口不允许大量家属聚集。现在医生亲自带着这么多人前来,可见其中必有身份显赫的大人物。
秦雨寺心里隐约有了猜测——陈柯杨很早之前就提过带她见家长,但她从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他的家人。
一行人来到抢救室门口后,随行人员自觉退到两侧,只有一位六十多岁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径直站在了最靠近大门的位置。
这张面孔频繁出现在财经杂志和各大主流媒体上,在国内几乎家喻户晓。平时,能遇见这种顶级大佬,简直比偶遇明星还要罕见。
但此时此刻,秦雨寺却与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陈正霖面容冷峻,目光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只是由于长期受病痛折磨,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许多,头发花白了大半,整个人透着明显的憔悴。
他站定后,很快便将视线转向了秦雨寺。
既然事故是两人在一起时发生的,秦雨寺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主动站出来,向陈家说明情况。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张口,陈正霖就做了一个“不必多说”的手势。
也对,陈柯杨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家肯定第一时间就调取了现场监控,此时再多的解释都显得多余。
陈正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主动开口道:“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伤势,这里有我守着,不用担心。”
秦雨寺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但眼睛依然紧紧盯着LED屏上“紧急手术”四个鲜红的大字,迟迟不肯挪步。
陈正霖的目光冷冷扫来,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里面的情况,我会派人第一时间通知你。我不希望等他醒来,还要操心你有没有接受治疗。”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秦雨寺就算满心担忧,也不能无理取闹,只好点点头,跟着护士去验血、拍CT、处理伤口,最后被安排到病房输液。
心急如焚地等了两个小时,陈家终于派人来传话了。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一见面就直截了当地汇报:“二少爷身上有多处骨折,还伴有脑震荡和肺部挫伤,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人已经醒了。”
听到这话,秦雨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苍白的面孔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男人这才想起自我介绍:“您好,我是小陈总的助理Mark。请问您就是他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吧?”
秦雨寺没有犹豫,点头道:“是的。”
Mark突然面露难色,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少爷现在暂时没什么大碍,您可以放心。不过,我建议您抽空看一眼热搜。”
交警早就把手机还给了秦雨寺,可她一直惦记着陈柯杨的安危,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听了Mark的话,她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赶紧开机,重新下载了之前因为玻璃心而卸载的软件。
果不其然,此时的热搜榜相当"精彩\"。第一条是【润池集团继承人】,紧随其后的是【Daria】,再往下滑,还有一条【沈让】。
这几个词条联系在一起,不用细看,秦雨寺都感觉两眼一黑。但她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点了进去。
第一个话题下置顶着几段视频。
第一个视频中,身材高大的男人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与女伴在早餐店温馨用餐。
第二个视频中,两人在路边你追我赶,像极了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最后一个视频中,男子倒在血泊中,身边散落了一地玫瑰花瓣,画面触目惊心。
早上出门时,两人都没戴口罩,每个相处细节都被镜头清晰捕捉,毫无遮掩地曝光在公众视野中。
据知情人爆料,视频中的男子正是陈正霖刚回国不久的二儿子陈柯杨,也是润池集团目前唯一的继承人。
至于视频中的女主角是谁,根本不用猜。
秦雨寺本就是话题度极高的争议人物,网上几乎没人不认识她,否则【沈让】这个词条也不会被一同顶上热搜。
秦雨寺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评论区——
【润池集团的二少爷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吗?怎么长得这么高大帅气?不会搞错了吧?】
【老陈家的祖坟是不是被人动了?怎么继承人接二连三都出车祸?】
【Daria不是沈让的助(qing)理(ren)吗?怎么又勾搭上润池集团的小开了?(震惊)】
众多评论中,有一条点赞数特别高:
【这个二少爷是不是在合光科技工作过?那次他们办发布会,我看小哥哥帅到犯规,没忍住偷拍了一张。】
这条评论下附了一张照片,正是合光科技新品发布会上,陈柯杨身着复古西装,站在门口引导嘉宾签到的画面。
围观群众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纷纷留言回复:
【卧槽!CKY!我那个连公司食堂都吃不起的前同事!你告诉我他是润池集团的继承人?!】
【什么情况?润池集团继承人跑去合光科技当迎宾?该不会就是为了泡妞吧!】
【靠!Daria是苏妲己转世吗?怎么什么优质男都能被她钓到手!】
【笑死,沈让那个装货知道自己被扣绿帽子了吗?(大笑)(阴险)】
【不过话说来,陈家二少爷长得也太帅了,这不就是从小说里跑出来的霸道总裁嘛。】
【楼上那个,长得帅就能当小三吗?你有没有三观啊!】
秦雨寺熄灭手机屏幕,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一阵苦涩: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呢。
不过奇怪的是,润池集团的继承人出了这么大的事,陈正霖居然任由热搜明晃晃地挂在榜上,难道就不怕影响集团股价吗?
结果没过几分钟,又一个词条迅速冲上了热搜——【润池集团报平安】
她赶紧点开查看,原来是本地媒体受润池集团委托发布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陈柯杨平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呼吸面罩,但人已经清醒,对着镜头微微一笑,还抬手比了个“耶”。
配文简洁明了:润池集团董事长之子陈柯杨目前已脱离危险,身体无大碍,感谢各位关心。
短短一句话,表面上是报平安,实际上却是向媒体正式公开了陈柯杨的身份。
陈正霖用这样的方式,宣告一场重大的权力交接即将在润池集团拉开帷幕。
秦雨寺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跑到ICU病房里给病人摆拍这种事,实在有点不人道。不过,看到陈柯杨状态还不错,她也总算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Mark又匆匆赶回来,这次他的语气更加小心翼翼:“ 秦小姐,我们董事长想和您说几句话。”
秦雨寺没有拒绝,跟着他来到VIP病房的会客厅。
或许是因为陈柯杨脱离了危险,陈正霖的脸色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秦雨寺思索片刻,轻唤了一声:“伯父。”
陈正霖冲她点了点头,猝不及防地说:“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跟在沈让身边呢。”
秦雨寺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沈让之前确实和陈正霖共同出席过一些大会,不过陈正霖永远坐在第一排正中央,而沈让只能坐在四五排的边上。陈正霖上台演讲时,沈让只能在下面鼓掌。
这种差距,就像顶流巨星和十八线小糊咖的天壤之别。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正霖居然会留意到沈让和自己。
陈正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皮都没抬便问:“现在,你们两个彻底分开了吧?”
他这话问得颇为暧昧,秦雨寺很想为自己辟个谣。但转念一想,以陈家的实力,有什么是查不到的?陈正霖此刻在意的,想必也不是自己的感情问题。
陈正霖身子微微后仰,手中的菩提串在指尖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肇事车辆被人动过手脚,很明显是冲着你们来的。”
“陈柯杨那臭小子不听我的话,迟早要吃这个教训。”
见秦雨寺不语,他忽然抬起眼皮,目光直视过来:“我有个大儿子,前段时间也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你应该听说过吧?”
秦雨寺轻轻“嗯”了一声。
陈正霖不紧不慢地继续:“你想象中的商业竞争,大概都是些高大上的手段吧?其实现实中,往往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我这人呢,并不喜欢干涉孩子的感情,尤其是陈柯杨那个倔脾气,我拿他也没办法。”
“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这样的家族,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你要是决定跟他在一起,就必须牺牲一部分自由,承担更多责任。”
“等柯杨出院之后,肯定要搬回陈家祖宅。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如果还想维持这段关系,就跟他一起搬回来,我会帮你们安排好今后的生活。如果不想继续,也请你尽早跟他讲清楚。”
“我这么说不过分吧,秦小姐?”他颇有耐心地问。
秦雨寺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应了声“好”。
陈正霖终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语气中带着感慨:“请你理解,老父亲惦记着儿子的安全,难免会多考虑一些。”
秦雨寺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了太多事。
她还没完全消化男朋友是豪门公子这个事实,紧接着又经历了陈柯杨的车祸,还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完全陌生的豪门生活。
这一系列戏剧化的转变,让她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她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下来,重新思考如何面对陈柯杨,以及他背后那个庞大的家庭。
这时,陈正霖在助理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柯杨现在需要你,从我个人来说,还是希望你能留下。”
“秦小姐,我们陈家不会亏待你的。”
第69章 有所图 你是不是故意接近陈柯杨
陈柯杨刚从ICU病房出来, 就迫不及待地要见秦雨寺。
秦雨寺太了解他的倔脾气,所以始终没有离开医院, 就等着和他见这一面。
此时陈柯杨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几缕凌乱的发丝从绷带边缘支棱出来。他的脸浮肿得厉害,眼皮沉重地耷拉着,颧骨处一大片青紫。
这是秦雨寺认识他以来,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
好端端的人变成这样,就算心里有再大的怨气,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秦雨寺走到病床前, 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满是心疼地问道:“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
陈柯杨得到了想要关心, 得寸进尺起来, 直接伸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把脸埋进她怀里,带着几分撒娇和可怜兮兮的语气哼哼道:“疼,疼死了, 你要是再不原谅我, 我这颗心就要疼得碎掉了。”
秦雨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生怕不小心压到输液管,赶紧制止他:“打着吊水呢,别闹。”
陈柯杨却不听,手臂用力,顺势将她揽到床边坐下。紧接着, 拨开她脸旁的发丝,看到她雪白肌肤上红肿的伤痕,心里顿时一紧。
车祸发生时,虽然陈柯杨拼命护着她, 但汽车的冲击力太大,秦雨寺的半边脸颊和手臂都被地面擦伤,有些伤口只是简单涂了药水,在她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显得格外扎眼。
陈柯杨的眉头瞬间拧成川字,咬牙切齿道:“要是让我知道谁干的,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别说这种造口业的话。”
秦雨寺伸出手指,轻轻抵住他的唇,水润的眸子直直地凝视着他,目光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半晌,她才终于吐出一句:“真的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三个字。”
陈柯杨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声音里满是心疼:“别在这时候还这么善解人意,会让我心里更难受。”
他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起来:“你已经见过我爸了吧?”
“嗯。”
“我能猜到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这么厉害呀。”
陈柯杨故意咳嗽了一声,压低嗓音,惟妙惟肖地模仿起陈正霖的语气:“这是五千万,离开我的儿子。”
秦雨寺忍不住勾起嘴角:“没有这句,不然你现在肯定见不到我了。”
陈柯杨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但没一会儿,语气又变得认真起来:“你别听他的。”
秦雨寺轻轻叹了口气,耐心道:“我觉得你爸爸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家正处在敏感的时期,搬回去住确实更安全些。这次你就听他的吧。”
陈柯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秦雨寺咽了口水,斟酌着措辞继续说:“我确实不方便跟你一起回去。不过你别担心,我和润池集团没有什么利益纠葛,那帮人就算想找麻烦,也找不到我头上。”
“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还没说完,她抬起头,却发现陈柯杨的眼圈已经微微泛红了。
他委屈巴巴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听明白了,你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雨寺心头一紧,慌乱中不知该如何解释。情急之下,干脆倾身向前,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我不想跟你分手。”
她稍稍退开,目光温柔而坚定:“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住一阵子,就算你回家了,咱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说到这里,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以前如果有人告诉我,在这个法治社会里,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我一定觉得是他电影看多了。可现在,亲身经历这件事后,我真的怕了。”
“比起朝夕相处,你的安全才是我最在乎的。我不想每天送你出门后,就提心吊胆着你能不能平安回来。”
“想想你哥哥的遭遇别让身边的人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了,好吗?”
陈柯杨深深凝视着她,眼底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突然,他像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猛地伸手扣住她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秦雨寺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但抵抗的念头很快就被汹涌的爱意融化。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织,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紊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良久过后,陈柯杨的唇稍稍离开,却瞥见一滴泪珠从秦雨寺眼角悄然滑落。
他心头猛地一揪,连忙抬手,用指尖轻轻为她拂去。
这段特殊时期,他的人身安全确实是个不能忽视的问题。如果坚持在外和秦雨寺同居,保不准会牵连到她。
若是强行要求秦雨寺跟自己回家,又太不讲道理。
百般权衡后,他终于松口:“我可以同意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秦雨寺竖起耳朵认真听。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家里,没什么紧要的事尽量别出门。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司机兼保镖,遇到突发情况时能保护你。”
“还有,千万不要私下跟沈让见面。不是我小心眼,只是那家伙性格太极端,我怕他会伤害你。”
秦雨寺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这已经是眼下最合理的安排了。
其实这次分离远没有到生离死别的地步——
陈柯杨接下来要在润池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疗养一阵子。那家医院离他们现在的住处不远,秦雨寺答应他,只要有空就会去陪他。
这段时间,秦雨寺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可以说,自从陈柯杨在网上曝光身份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事发当晚,她就接到了洛清源的电话。
其实很好理解——出了这档子事,合光科技的人肯定很好奇她和陈柯杨的关系,但又不敢直接问她,于是推出洛清源当了代表。
电话那头,洛清源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姐啊,我今天看了热搜,Chris真的是润池集团二少爷吗?”
秦雨寺平静地回答:“是啊。”
洛清源追问:“那你俩在一起的新闻也是真的?”
秦雨寺依然简洁地回答:“是啊。”
洛清源差点没忍住爆粗口,但想到秦雨寺是个有素质的人,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啊?”
秦雨寺听出了潜台词——洛清源怀疑她早就知道了陈柯杨的身份,所以才刻意接近他。
但也不能怪人家多想,连秦雨寺自己都觉得这个说辞苍白无力:“其实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
洛清源显然不信,但这似乎并不是她打电话的重点。
她停顿片刻,清了清嗓子:“我是受同事们的委托,想要解释一下Chris在公司里产生的一些误会,你方便的话,麻烦帮忙记一下。”
秦雨寺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洛清源在电话那头继续说了起来:
“企划部的Jack之前工作失误,两次把锅甩给了Chris,希望二少爷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还有企划部的Peter,有一次把Chris做的方案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他也是一时糊涂,今后有机会一定将功补过。”
“行政部的Rosa,之前卡了Chris的报销,不过公司流程本身就有问题,还请二少爷宽宏大量。”
“总经办的洛清源,并没有在陈家当司机的亲戚,说二少爷是弱智的言论纯属嘴炮,希望他老人家得饶人处且饶人。”
秦雨寺一时语塞,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得陈柯杨是睚眦必报的大魔王吗?
她无奈地干笑了一声:“希望你只是在玩抽象。”
洛清源也跟着尴尬地笑了两声:“也不全是玩笑啦。你看那些短剧里,总裁不都是雷霆手段,还特别记仇,随随便便就能把人给抹杀了。我们平时说话没把门的,心里能不慌嘛?”
职场上的小打小闹确实不值得小题大做,但合光科技几乎所有人都八卦过秦雨寺和沈让的绯闻,而且从来不避讳陈柯杨。
那小子每次都跟没事人一样,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听得那叫一个淡定。
只能说这人太腹黑,太可怕了。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秦雨寺哭笑不得,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慰了洛清源几句,顺便简单说了说她和陈柯杨目前的情况。
随后,她的语气突然谨慎起来,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沈总这两天在办公室吗?他看起来怎么样?”
洛清源叹了口气:“在呢,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屎。你最近小心点,千万别和他撞上,我感觉这人精神不太正常,总是阴晴不定的。”
秦雨寺谢过她的好心提醒,刚挂断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安胥宁的名字。
安胥宁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先是与润池集团谈了很久的项目突然告吹,紧接着,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大制作新剧也临时换了人。
她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最近没得罪什么圈内大佬啊,怎么会平白无故掉资源呢?
直到看了新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在无意间惹了一尊真正的大佛。
安胥宁是很要面子的人,但这次为了自己的星途,不得不放下身段,主动给秦雨寺打电话道歉,还承诺近期开个直播,规劝一下自己的极端粉丝。
秦雨寺倒是看得很开,毕竟之前的合作,合光科技确实占了她的便宜,仔细想想还有点过意不去。
这之后,她又陆陆续续接到一些电话,所有人都在询问她和陈柯杨的关系。渐渐地,她心里生出一种不安——
单纯好奇的、带着利益目的的、心怀旧恩怨的,全都跑来凑热闹了,怎么俞家那边还没动静?这太不寻常了。
刘舒云一直心心念念盼着她钓个金龟婿,陈家家业庞大,是沈让远远比不了的。
按理说,刘舒云应该会激动不已,绞尽脑汁让陈柯杨投资自家公司才对,怎么会如此安静?
终于,第二天,俞初桐的电话打了进来。听筒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你知不知道,俞初羡已经被开除了,我也在等着被辞退的通知。”
秦雨寺很淡定:“你们都有手有脚,学历也不差,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俞初桐情绪瞬间崩溃,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沈让现在是铁了心要搞事,咱家的公司马上就要保不住了。”
秦雨寺觉得这未必是坏事:“那干脆别做生意了,反正阿姨也不擅长,退休享清福不好吗?”
“秦雨寺,你到底是天真,还是在跟我演戏?沈让怎么可能让我们全身而退?”
俞初桐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与绝望:“他向税务局举报妈妈挪用资金和职务侵占,再这么下去,妈妈就要坐牢了!你真能这么狠心?自己攀上高枝当凤凰,就眼睁睁看着养大你的继母进监狱?”
秦雨寺心里猛地一紧:“阿姨现在在哪里?”
“还在家里!”俞初桐心急如焚,声音都在颤抖:“你赶紧过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秦雨寺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插手俞家任何事,可听到刘舒云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她还是没法彻底狠下心来。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还是咬了咬牙,抓起外套快步出门,直奔俞家的小洋房。
第70章 揍沈让 一拳狠狠砸在沈让的脸上
秦雨寺心里惶惶不安, 赶紧联系了陈柯杨为她安排的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俞家的洋房。
一推开大门, 就看见刘舒云、秦焯、俞初桐、俞初羡四个人垂头丧气地围坐在客厅沙发上。每个人都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就像几具被抽干了灵魂的僵尸。
直到秦雨寺出现,他们的瞳孔中才闪现出一点微弱的光亮,看样子,是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秦雨寺虽然从未涉足过俞家的生意,但也清楚, 那家公司与沈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舒云并不擅长做生意,为人处世更是不讲规矩, 可想而知, 这些年肯定被沈让拿捏了不少把柄。
不过事到如今, 争论谁对谁错已经什么任何意义了,她只希望大家别再争吵,冷静下来想想切实可行的办法。
抱着这样的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 主动走到众人中间, 开口询问:“你们请律师了吗?”
俞初桐是家里最能折腾的人,这种时候倒表现出了难得的担当:“已经在联系了,不过沈让早有预谋,他的团队肯定比我们专业很多。真要打官司的话,我们胜算不大。”
秦雨寺明白这个道理, 思索片刻后,接着问道:“沈让有没有说过,他到底想怎么样?”
这次,刘舒云主动开口, 声音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满是疲惫和无奈:“热搜出来那天,沈让给我打了通电话,歇斯底里乱骂一通后,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结果第二天,各种下三滥的报复手段就开始了。”
俞初桐赶紧抢着说:“雨寺,我觉得沈让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要不这样,你跟陈家那小子分手,再去跟沈让说些软话求求情,他肯定会原谅你的,毕竟妈妈坐牢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俞初羡却不同意:“都什么时候了,还找沈让那狗东西有什么用?要我说,既然雨寺已经有了更好的男人,就该让他出面摆平一切。沈让一个卖化妆品的都能帮咱家这么多年,更何况润池集团的公子呢?”
似乎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说法,他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润池集团的啊!”
听到这里,秦雨寺的眉头已经拧成了死结——正因为从小就被寄托了嫁入豪门反哺家里的期望,她才会特别排斥与任何有钱人来往。
陈柯杨的出现是个意外,但就算他有天大的能力,秦雨寺也不会让自己的男朋友成为这个破烂家庭的血包。
她沉思片刻,语气坚定地说:“润池集团又不是只手遮天的特/权阶级,怎么可能随意左右官司的输赢?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给阿姨找最顶尖的律师。”
俞初羡的态度突然大转弯,脸上露出一副贪得无厌的模样:“实在救不了妈就算了,但至少得让你男朋友补偿点钱吧?等妈出来了也好东山再起。”
“沈让这些年在你身上砸了将近一个亿,以润池集团的财力,让陈柯杨拿出五亿不过分吧?”
秦雨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甚至怀疑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神,俞初桐就先爆发了:“什么叫救不了妈就算了?俞初羡,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吗?妈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被你挥霍干净了,你还有脸让妈进去吃苦?”
“什么叫我让妈吃苦?把咱们家逼成这样的不是沈让吗?你特么跟他睡了那么多次,结果呢?他还不是拔D无情。没用的东西,还好意思指责我?”俞初羡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怼了回去。
就在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时,别墅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幽幽传来:“哟,家里这么热闹。”
沈让一进屋,目光便落在了秦雨寺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人还挺齐全,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他表现得太过从容淡定,以至于秦雨寺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甚至萌生出想要拔腿逃跑的冲动。
但很快,她就压下了这种情绪,告诉自己不能退缩。更何况,现在有陈柯杨站在她身后,没什么好怕的。
她挺直脊背,主动朝沈让走去,脸上仿佛结了霜,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沈让,我们之间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了。这是最后一次,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吧。”
沈让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就像猛禽盯上了猎物,目光中满是饶有兴味的打量。
秦雨寺被他盯得寒毛竖起,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网上的新闻你肯定已经看过了,陈柯杨你也认识,我们确实在一起了,并且不打算分手。”
稍稍顿了一下,她继续说:“你对俞家公司的投资,本身就是有风险的商业行为,哪有赔了钱就想让对方卖儿卖女的道理?再说,也没有哪条法律会支持这种霸道的要求。”
“至于我继母的事,如果你执意要针对她,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律师,奉陪到底。”
沈让认真听她说完,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仰头大笑起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强势,这么狠心。看来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你的手段了。”
秦雨寺高高昂着头颅,目光坚定而凌冽。
她可以自豪地说,自己一路走来所做的每一个选择,或许是出于心软或念旧情,但从来没有在威胁下低过头,并且未来也永远不会。
沈让脸上依然挂着僵硬的笑,一步一步朝她靠近,直至将她逼入一个局促的角落。
“不过,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真以为我费尽心机做这一切,是为了让你和那个野男人分手,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话音刚落,他的嘴角陡然扯出一道狰狞的弧度,活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被人玩过,一文不值的破鞋,就算上赶着倒贴,我都嫌脏!”
刹那间,他猛地扣住秦雨寺的手腕,眼中虚伪的笑意瞬间化为狠戾。
紧接着,他手臂发力,将秦雨寺狠狠压在墙壁上,力道之大,让她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生生折断了。
沈让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你很有本事嘛,居然能傍上比我更有钱的男人,是我小瞧你了。”
“那傻小子到底看上你什么了?是这张脸吗?”
他的目光像锋利的刀片,一寸寸划过她美丽的脸庞,仿佛要将她活活凌迟了,嘴上还不忘嘲讽:“情有可原,这张脸确实非常迷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咔嚓”一声,刀锋弹出,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既然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这是你们一家子欠我的,我通通都要拿回来!”
沈让的双眼布满血丝,声音近乎咆哮,整个人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疯狂反扑的野兽。
秦雨寺瞳孔骤然紧缩,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面,甚至能感觉到粗粝的墙纸透过单薄的衬衫,丝丝缕缕地印在皮肤上。
而沈让的手掌死死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碾碎。
她心跳如雷,慌乱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俞家人,试图寻求一丝帮助,可那帮人像被吓傻了似的,一个个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终于,秦焯最先回过神来,冲着沈让大吼道:“沈总,你别冲动!这么做是犯法的!想想你的前途,赶紧放开我女儿!”
“前途?”沈让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眼神阴鸷而疯狂。
紧接着,他猛然将手中的弹簧刀高高举起,刀锋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秦雨寺浑身僵硬,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试图挣扎,可沈让的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刀尖缓缓逼近她的脸颊,她甚至能感受到金属散发出的丝丝寒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砰” 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猛然撞开。
"住手!"陈柯杨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
秦雨寺猛地转头,只见他甩开手中的拐杖,拖着那条还打着石膏的右腿,踉跄却又坚定地冲了过来。
沈让还没来得及反应,陈柯杨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拳用尽了全力,沈让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弹簧刀脱手飞出,“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滑出老远。
"雨寺,你没事吧?"陈柯杨一把将秦雨寺拉到身后。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秦雨寺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掌满是鲜血,可能是刚才扔拐杖时不慎划伤了。
沈让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阴鸷如毒蛇,死死盯着陈柯杨。
下一秒,他猛地朝着陈柯杨扑过去,硕大的拳头高举在半空中,裹挟满腔愤怒,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碾成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