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鸟明显感觉自己的座驾不动了, 她疑惑地看向霍维勒，不知道自己提起的话题为什么会让工具鹰进入静止状态。
她、她就是有点遗憾刚才痛失不要钱的盛大婚礼而已！
就那么一点点遗憾，也没有很后悔。毕竟如果要自己准备一场婚礼, 那肯定又忙又累, 想想快乐都要减半！
“殿下想结婚吗？”
霍维勒继续往前走，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仿佛只是在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也没有很想。”江灼灼脱口答完, 又觉得这样对自己的恋人说不太好，忙弥补了一句，“我不是……”
霍维勒说：“我知道殿下还没有考虑好, 所以我自作主张地拒绝了。”他看着有点无措的小鸟，“殿下会生我气吗？”
江灼灼怎么可能生气，刚才那种情况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结不结婚的！”
小圆鸟只能轻声咕哝。
这是毫不犹豫地把锅扣给女皇陛下。
霍维勒应和：“对。”
既然没有外人在, 小圆鸟偷偷摸摸地和霍维勒说起自己的心动。
举办典礼给民众提提气这种事，自古以来都是有的。
根据江灼灼当初从课堂上了解到的一星半点知识，古罗马时期就有不少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竞选者为了获得选民手上的选票，将会为家族中跟各方贵族有渊源的亲戚举办婚礼或者葬礼，向民众展示自己家族深厚的底蕴与傲人的家底！
这些竞选者举办这些盛大活动的经费将会由游走于王都的政治投机商人提供巨额贷款，等他们就任后可以从自己的任地征收各类税收来还。
这样一来，选民获得了快乐, 竞选者获得了职位, 投机商人获得了丰厚的后续返利，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勉强也算是……拉动消费？
唯一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能就是这位竞选者即将就任的地区了，毕竟投资商人可不会做慈善，高额贷款当然得任地民众来还。
……好熟悉，像极了她七姐辛西娅刚到红叶行省时推行的加税政策。
我欠的贷款当然得我领地的子民来还.jpg
贷款害人呐！
江灼灼在沃野行省已经举办过好几次大型活动, 但都是靠着抠抠搜搜以及超高的民众参与度办下来的。
她又不需要在皇都这边拉选票，要她自己掏钱办这种庆典她肯定不愿意。
不过如果是她妈妈出于帝国发展的需要，要安排一场快乐的全民庆典给民众发点福利，那么她当然是义不容辞地充当履行自己作为皇女的责任！
简而言之，要钱的别找我，免费的多多益善！
自己办婚礼要钱→妈妈帮忙办婚礼不要钱→答应下来就是给我们沃野行省省钱了！
骄傲.jpg
霍维勒说：“……殿下愿意马上和我成婚吗？”
小圆鸟刚骄傲挺起的小胸脯憋了回去。
对哦，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她光想着蹭个免费婚礼，都没有考虑到霍维勒听到这些话的心情。
小圆鸟又往霍维勒脸颊蹭了蹭，才说：“我还没有想过这件事。”
她一开始就是想着霍维勒挺好的，在大家的怂恿下想和他谈个不用负责的恋爱。可是后来相处着相处着她就发现……上当了！是需要负责的！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江灼灼觉得有些话自己和梅因讲讲就得了，不能让霍维勒听到，不然他肯定会伤心。
她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可以的。”
霍维勒并不是那种侵略性很强的鸟，更多的是无声无息地陪在她身边。她就是因为习惯了他的陪伴，才会那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他成为自己的恋人。
她们现在这种每一次出行几乎都形影不离、每一次举办活动都会相携出行的状态，结婚应该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吧？
毕竟该摆在婚后做的事，她们就没哪件是没做的=w=
霍维勒带着江灼灼转身往皇宫方向走去。
江灼灼：！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霍维勒说：“陛下说了，我们改变主意后可以去找蓝恩伯爵。”
江灼灼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也、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们刚才才拒绝了，马上反悔多不好。爸爸那态度，似乎不太想我们这么快结婚……”
霍维勒很听话地又转了个身往落脚处走。
可没等江灼灼松了口气，又听他开了口：“那我们明天再去找蓝恩伯爵。”
深思熟虑了整整一晚，够久了吧？
江灼灼：？
一只小鸟在自家爸爸碎掉和自家恋人碎掉之间，选择了……
“明天的事，明、明天再说吧。”
等她晚上被子一盖，烦恼统统拜拜！
呜。
梅因今天没有出门，一直在她们的临时落脚处等着江灼灼回来。
结果回来的是趴在霍维勒肩膀上的鸟饼。
自从两个人谈恋爱，这家伙是越来越不把霍维勒当外鸟了，要不是人家的肩膀不够宽敞，她估计能在上面滚来滚去。
当然，现在也差不多，每次一遇到困难就在人家肩膀上摊成鸟饼装死。
这是跟女皇陛下的会面不太顺利？
梅因觉得不应该，宫里有蓝恩伯爵在，而且听说八公主也回来了，总不至于有三个靠谱的在旁边带飞，她这么一只小鸟还飞不起来吧？
“殿下这是怎么了？”
梅因忍不住问。
可怜巴巴的鸟饼成功被梅因的声音唤醒了。
“我要结婚了！”
小圆鸟蹦起来宣布这个重大消息。
事已至此，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早早直面现实。
梅因：“……”
虽然知道女皇陛下要见霍维勒肯定会聊到她们的婚事，但是一回来就说要结婚了是怎么回事？
江灼灼就给梅因分析了一下自己从女皇陛下那短短几句话里解读出来的内容——
皇都经济不景气，鸟民群众消费欲望低下，年轻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帝国的都城笼罩在难以驱散的阴霾之下。眼看可以全民狂欢的百鸟祀还要一年多才能举办，亟需一场盛大的活动来调动民众建设帝国的积极性！
没错，妈妈选中了我，觉得可以发挥一下我的重要价值！
江灼灼充分发挥“俺寻思”之力，将自己领悟到的意思一股脑儿讲给梅因听。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梅因说：“……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要结婚？”
本来讲得起劲的江灼灼被梅因这么一问，不由卡壳了一会。
她偷偷看了眼霍维勒，见他没在意自己想白蹭一个婚礼，才继续大胆发言：“我这不是想着机不可失吗？回去办婚礼得花好多钱！”
孩子的婚礼妈妈掏钱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理直气壮.jpg
江灼灼越说越认为自己聪明绝顶：“要是收到的贺礼多，回去后还可以给大家多发点福利！”
这可是女皇陛下亲自主持的婚礼，就算皇都这些贵族鸟她一个人都不认识，难道就不该大方地送她点宝贝吗？
众所周知，给年轻人的份子钱是多是少，看得基本都是上一辈的面子。试问整个帝国之中有谁的面子能比她妈妈大呢？
就算是据说不喜欢她的几个异父姐姐以及首席执政官，估计都得来一份体面的贺礼。
震惊！我回皇都结个婚给领地赚经费！
良心领主！
梅因：“……”
梅因觉得江灼灼这性格，估计只有霍维勒接受得了。
只不过江灼灼从来没隐瞒过自己的不靠谱，是霍维勒自己坚持要喜欢的，不是她们拿刀逼着他和江灼灼谈恋爱的对吧？
既然江灼灼自己愿意，霍维勒又明显想借此机会稳占伴侣位置，这对沃野行省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
能由皇室这边直接操办婚礼，足以向所有鸟表明女皇陛下对这桩婚事的认可。
也表明江灼灼不再是被皇室放弃的公主。
一个有机会成为帝国继承者的皇女能够吸引来更多的支持者。
哪怕这个机会看起来还十分渺茫，也比梅因一开始计划中的发展要快得多。
原本她认为自己选择前往沃野行省，至少得寂寂无闻地花个十几二十年去掌握整个领地。
没想到江灼灼一到领地没多久就成功化人，还毫无保留地把治理领地的权力塞给了她。
而江灼灼那些看似想一出是一出的天马行空想法，又给领地注入了极为惊人的活力——
谁能想到如今领地推行得如火如荼的义务教育，居然是江灼灼为了培养多点人才写书画漫画给她看才捣鼓出来的？
是江灼灼改变了沃野行省那死气沉沉的面貌。
梅因笑着说：“如果事情确定下来，我会负责跟有关部门对接。”
江灼灼灵机一动：“要不你和乔穆的婚礼也一起办了！”
只要梅因结婚了，就可以生鸟崽子给她玩！
凤凰的幼崽一破壳就biu地一下长到很大，猫头鹰幼崽肯定小小的很可爱。
梅因帮她干活，她帮梅因带崽，多么完美的分工合作！
梅因说：“……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又不是皇室成员，婚礼不可能一起办。”
江灼灼有点失望。
对哦，两个人一起蹭婚礼有点过分。
她知道梅因一直没有办婚礼的打算，才想拉上梅因一起结婚来着。
入夜后，梅因忙着写领主成婚这桩大事的待办事务清单，江灼灼则成功和叶谢宁会合，准备姐妹俩快乐地去夜市晃荡一圈。
叶谢宁在江灼灼的极力要求之下，第一次穿上了宽松舒适的休闲服。
江灼灼在享受方面从不含糊，哪怕穿的是最普通的款式，用料和裁剪也都是最好的。
别人觉得好不好看不要紧，反正她穿着舒服最重要。
江灼灼觉得叶谢宁长长的红发跟休闲的打扮不太相配，又自告奋勇地要帮叶谢宁扎个跟自己同款的高马尾，这样就是姐妹头了！
要是技术含量高的发型，江灼灼肯定不敢托大，这种日常系她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
叶谢宁一向不怎么让人近身，但看着妹妹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完全没办法说出口。
“好。”
得到叶谢宁的许可，江灼灼就大胆地动手了。
叶谢宁感觉江灼灼小心翼翼地帮自己的头发拢了起来，一下一下地认真梳了好一会，一边忙活一边夸个不停——从发色夸到发质再夸到头发长度与柔韧度，最后还要很骄傲地夸一句她自己的手真巧，扎出来的马尾超级好看！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捣鼓出来个多厉害的发型。
实际上对着镜子那么一照，就会发现不过是把头发成束扎起来而已。
只不过叶谢宁看着镜子里几乎贴在一起的两张脸，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她吗？
这样轻松闲适的模样，是真实的吗？
……
由于昨天没有成功出门遛弯，江灼灼对皇都的夜市非常好奇。
叶谢宁虽然在皇都住了十几年，但基本都在沉迷学习，根本不知道夜市在哪里。
霍维勒此前也不知道，但是他行动力很强，知道江灼灼有逛夜市的打算后就找人打听了几处夜市的方位，并且列出距离长短与具体特色供江灼灼选择想去哪里。
江灼灼听完霍维勒的介绍后欣然规划好了路线：先去逛千奇百怪的旧物市场，再去逛位于学生放学必经之路的美食夜市，接着去逛附近的书籍集市……
等逛到时间差不多了，再绕去吃加班社畜鸟下班必经之路的美食夜市！
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
简而言之，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霍维勒并不意外，这几个特色夜市已经是他筛选过的，全都是江灼灼会感兴趣的类型。
江灼灼做好决定，才想起是自己力邀叶谢宁一起出门的，立刻转过脑袋问起叶谢宁的意见。
叶谢宁：“……”
叶谢宁说：“我很少出门逛这些地方，你决定就好。”
江灼灼开始瞎掰：“这样不行喔，有位伟大的思想家和政治家曾经说过，凡属正确的领导，必须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叶谢宁：？
“是你‘传承’里的政治家吗？”
她觉得江灼灼读过的书自己应该都读过了，如果有她不了解的东西应该就是出自“传承”。
江灼灼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这可是她公共课刚讲没多久的内容！
叮！
触发倒背如流技能！
“……政治专家们的任务在于把群众的意见集中起来，加以提炼，再使之回到群众中去，为群众所接受，所实践，而不是闭门造车，自作聪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那种贵族式的所谓‘政治家’！*”
叶谢宁听得浑身一震。
可没等她继续追问，江灼灼已经快乐地宣布——
“所以，今晚我们要逛遍所有夜市！”
好耶，深入群众！
叶谢宁：。
人家说的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第182章
珊瑚街的夜市, 是几个学校的学生放学归家时的必经之路。
学校嘛，需要开阔的空间，所以市政大厅专门划分了一个区域建立新校区, 方便学生们课余时间相互交流。
九点以后, 不住校的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往珊瑚街走来。
不是不能直接飞回家，而是对放学后这短暂的自由时光倍加珍惜，想多跟朋友们放松一会。
江灼灼刚去逛完旧物市场, 买到好多奇奇怪怪的标本、摆件以及许多陈年老信，还有一些坏掉的炼金器皿和炼金成品，不知真假, 她看到觉得有意思的就淘走了。
她甚至还看中一把鸟窝形状的椅子，那鸟窝像向日葵那样倾斜，回去以后毛毯子一铺, 就可以对着太阳躺窝里睡觉！
这个窝，鸟要了！
旧物市场千奇百怪的东西实在太多，禁不住诱惑的江灼灼看了只有一个想法：鸟全都要！
最后她拿下的那堆杂七杂八宝贝不得不由暗中随行的骑士帮忙先捎回去。
此时江灼灼背着空空的背包和空空的肚子顺利抵达珊瑚街夜市，准备鏖战夜市美食！
不过江灼灼只逛了一会，就感觉更饿了，因为找不到想吃的东西。
她正蹲在一个烧烤摊位前，要人家给她烤份肉串, 并且从背包里掏出一罐子秘制烧烤调料要求自己撒上去。
但是摊主拒绝了她的要求。
没办法, 为了学生鸟们的身体健康，即便是夜市小吃摊也有严格的食物制作流程。一旦不按流程走、让学生鸟吃出了毛病, 你是要负全责的！
小孩子哪有一整年都不生病的？总有病倒的时候。
所以为了不让责任落到自己头上，这些夜市摊贩都是去营养学家那边专门学过的，每一个步骤都严格按照流程走。
即便有人来讹诈，搬出营养学家的名头来也会对方知难而退。
只有像云中餐厅、沃野餐厅那种背靠大家族、本身就没人敢去讹诈的地方, 才敢公开销售不一样的美食。
就算真的吃出什么问题来，这些餐厅也负得起责任。
江灼灼听得震惊不已。
原来这里面涉及到那么大一门生意，难怪各地美食都有种统一培训出来的难吃，只有自由城那边才敢大胆地用上新食材。
如果按照流程来走真的可以保证食品安全，管理严格点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江灼灼偶尔跟一些皇都鸟聊过这方面的问题，对于普通出身的鸟来说看病是笔很大的开销，能不生病当然是最好的。
不管是哪个时代，生病都很容易让普通家庭一朝返贫。
江灼灼挑挑拣拣，终于挑到一摊香喷喷的油炸糕，类似小油条的糕点放入油锅里炸得香香脆脆，捞起来后撒上一层雪白的糖霜，瞧着就格外诱人。
这个看来就好好吃！
摊主是个穿得很随意的老太太，一看就知道同样是个休闲装爱好者。她看了眼江灼灼三人，好奇地问：“你这衣服哪里买的？”
江灼灼骄傲地说：“我们家裁缝做的，我画的图纸！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图纸画给你哦，只要你给我们多加些糖霜。”
老太太说：“没问题。”
江灼灼“咦”了一声，忍不住问：“你们不是不能随便改变食材和调料的用量吗？”
老太太慢悠悠地说：“看到对面那栋楼了吗？”
江灼灼转头一看，嚯，好大一栋临街公寓，而且家家户户都有明显的居住痕迹，可见全都处于出租状态。
“看到啦，这跟您能多加糖霜有关系吗？”
江灼灼一脸疑惑。
老太太边做炸糕边继续慢悠悠地说：“那是我名下的房产之一。”
江灼灼：。
原来是赔得起。
这就是传说中那种富到流油仍然坚持开店卖便宜美味回馈社会的富豪房东吗？！
既然老太太都答应给自己多加糖霜了，江灼灼也很信守承诺地给她画起图纸来，画着画着还问人家的鸟形是什么颜色的。
等到“蓝色”的答案后，她刷刷刷地在衣服上画出只蓝圆鸟。
老太太瞥了一眼，微微哽住：“……谁教你这么画鸟形的？”
江灼灼答得理所当然：“我鸟形就长这样！”
老太太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行吧。”
这小鸟圆不溜秋的，多看几眼还怪喜庆的。
说话间，炸糕出锅了，老太太给江灼灼装了满满一纸袋，并按照她的要求撒上多多的糖霜。
叶谢宁和霍维勒也都获得了一份闻着就很香甜的炸糕。
这时一群刚放学的学生鸟跑了过来，围着摊位很有秩序排起了队。
江灼灼挪到旁边尝了一口手里的炸糕，只觉整只鸟都舒服了，满脸都是的幸福表情。
有刚拿到炸糕的学生鸟见了，也忍不住飞快戳了一块炸糕送进嘴里，也觉得学习了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学生鸟又忍不住往吃得一脸快乐的江灼灼那边看了一眼，怎么感觉今天的炸糕比平时更好吃了？
这档炸糕算是珊瑚街夜市的王牌了，人家老太太自己不缺钱，出来摆摊纯粹是不想闲着。单论价钱确实是整个夜市里最贵的，不过用料和手艺也是最好的，她们省吃俭用也要一周吃一次！
江灼灼吃完自己那份炸糕，才发现周围有不少学生鸟边吃边瞟她一眼。
江灼灼：？
这是想聊天吗？
跟群众聊天，这个她可太熟了，她在沃野行省时可是每天都要飞去码头找人闲聊的。
“你们刚放学吗？”江灼灼算了算时间，“要上课上到九点哦！”
学生鸟一听就大吐苦水：“没错，我们每天都要上到九点才放学，照明费可贵了。”
江灼灼吃惊：“照明费还要你们自己出的吗？”
学生鸟这才发现江灼灼没穿校服，估计不是附近几个学校的在读生。
但是话题都聊到这里了，总不能把倒到一半的苦水收回去。
学生鸟叹着气说：“对啊，不仅是照明费，还有老师晚上给我们上课的课时费，得比平时翻三倍。也可以选择不上，但是不上就会错过很多重要课程，到时候考试考不过别人，损失更大。”
“再这么下去，可能得一个月才能吃得起一份炸糕了。”
她们这还是家境中等、手里有零花钱的，那些家境更差的学生整个上学阶段都没尝过炸糕的滋味！
听了学生鸟的话，江灼灼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嘴巴里还有炸糕又香又甜的滋味，如果自己天天路过这里却吃不起它，肯定会很难过吧！
江灼灼痛心疾首：“知识太贵了！”
学生鸟深有同感，继续吐苦水：“有的课程也不知道学来做什么，但拿不到学分又没办法毕业。”
江灼灼连连点头：“对啊，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极坐标参数方程阿伏伽德罗定律第一二三宇宙速度……”
数理化，高中生的噩梦。尤其是天赋不高的情况下，有时候真就是硬啃！
江灼灼属于那种只要不感兴趣就会学得很累的类型，提起来还能回忆起当初那种每天怀疑人生的感觉。
学生时期产生的怨念，很可能伴随终生！
这不，江灼灼遇到同病相怜的鸟就忍不住大吐苦水！
学生鸟：？
那都是什么东西？！
面面相觑.jpg
对上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江灼灼小心翼翼地说：“……这说来就话长了。”
为什么连她亲姐姐都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她。
不知道物理学已经不存在了吗？！
化学和数学也不存在了！
神奇的炼金术都把她拒之门外了，可见学这些东西一点用也没有TAT
可惜连刚才还在做炸糕的老太太都收了摊，参与到围堵江灼灼的鸟群之中，要江灼灼给她们仔细讲讲。
老太太年轻时也曾是学校的老师，后来因为受不了管理层的鸟气回家卖炸糕了。
自己有钱，根本不在乎那点破工资！
说起来也好笑，教书育鸟本来是件很体面的事，结果还不如卖炸糕能帮助到学生——
证据是她的一个昔日同事前些年没能得到母神的祝福，而她反而得到了。
她这个没什么大用处的老太太，又白捡了大几十年的寿命。
在听到江灼灼脱口说出“阿伏伽德罗定律”的时候，老太太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指引着她停下手里正在干的活、熄灭炉膛中燃烧着的火，挪过去让江灼灼给自己讲一讲。
“时间还早，你可以慢慢讲。”
江灼灼一脸拒绝。
逛夜市逛到一半改成讲课什么的，不要啊！！！
老太太抛出香甜的诱饵：“等你讲完了，我给你做一份小鸟形状的炸糕，只此一份，别人都没有的。”
江灼灼：！
我也不想回忆那些该死的数理化知识，可是她说给我做独一无二的小鸟炸糕欸。
抵抗不住诱惑的江灼灼很快就在老太太的强烈要求下讲起了对方最关心的阿伏伽德罗定律……
别看江灼灼现在是只动不动就躺平的学渣鸟，在还没有坚定不移走上艺术道路（咸鱼道路）之前，她可是当了十几年人见人夸的好学生！
那时候她的成绩不能说每次都名列前茅，至少也是碾压自家弟弟妹妹的存在。
区区知识点，倒背如流不成问题！
至于能不能理解透彻，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一场特殊的授课悄无声息地在珊瑚街夜市展开。
即便负责传授知识的江灼灼对自己讲的东西一知半解，却还是把一些有这方面天赋的鸟带入到一种相当玄妙的境界之中。
不久之后。
皇都的学者协会以及贤者院齐齐变得灯火通明——
怎么回事？珊瑚街那边的夜空突然亮起阵阵异光！
第183章
有的鸟还在震惊不解, 有的鸟已经出门了，直奔珊瑚街而去。
珊瑚街并不是一个上流人士爱去的地方，因为有多个路口在这里交汇, 所以显得嘈杂而混乱。
空气中还飘荡着一些廉价的油烟味, 这在上城区可不会出现，上城区防火意识很强，但凡哪个地方冒出点烟雾都会被治安官找上门谈心。
学者协会的会长抵达珊瑚街夜市的时候, 看到了异光的尾巴。
那代表着知识的光辉，正无声无息地隐没于浓重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来没有造访过这个世界。
可能吗？
在这种喧嚣混乱的街区, 居然会出现全新的知识？
在学者记录的历史典籍上，只有极少数的瞬间有人见证过这种光芒的出现，以至于连学者协会以及贤者院的人都认为那只是一种传说。
传说中的知识之光, 能改变整个世界的命运。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只有少数这样的瞬间被人记录下来，更多的都已被人忽略或者被人遗忘。
许多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学者在故弄玄虚，试图夸大知识的重要性，只有从小浸淫在书籍之中的学者们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名利已经腐蚀太多人的眼睛，哪怕真有那样的光芒出现在眼前，也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它。
——除非它亮瞎人眼, 还特别持久。
比如刚才那样。
学者协会的会长看到不远处围着许多鸟, 直觉刚才的异光就是从这堆鸟里面发出的，正要上去问清楚怎么回事, 就看到一群身穿贤者院长袍的家伙呼啦啦地跑了过去。
毫无贤者风度！
会长不甘落后地跟着跑了起来。
等会长跑过去时，贤者院的人已经开好路，她很轻松就看到了那堆学生鸟中间的情况……
“没有了，真的一点没有了。”
小圆鸟疲惫地趴在她亲亲姐姐的怀里, 脸上写满了拒绝。
她不想再进入十八世纪的化学界，近距离了解现代化学发展史。
脑壳痛，脑壳痛，不想看那些瓶瓶罐罐，不想了解同等体积的气体含有多少分子。
知识于我何加焉！
我只是只混吃等死的小咸鸟！
小圆鸟装死到没有人再催促自己继续讲课，睁开一只眼睛偷偷往老太太旁边瞄了眼。
见对方正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她才坚强地抬起脑袋来提醒：“说好的小鸟炸糕，你要给我做喔。”
老太太点点头，信守承诺给她捏鸟团团做炸糕去了。
叶谢宁抱着乖乖窝在自己怀里的妹妹，看向挤到面前来的那群学者。
她对化学不是那么感兴趣，听到一半有些走神，所以注意到了她们正笼罩在一种奇异的光芒之中。
那种光芒，她今天看到了两遍。
第一次是江灼灼给她背书的时候出现的。
比起刚才的化学理论，江灼灼单独给她背书时对她影响更大。
只是那些话目前并不适合让别人听。
叶谢宁礼貌地向为首的两位学者头领问好。
叶谢宁这位八公主表现一直非常好，不仅天赋绝佳，还十分好学，在皇都时没少造访贤者院以及学者协会向众学者请教问题。
见到被众学生鸟围拢在中间的是八公主，众学者都有些恍然。
接着才注意到叶谢宁怀里那只……圆乎乎的小鸟？
能跟八公主这么亲近的鸟，难道是传说中的九公主？
小圆鸟听到叶谢宁跟人打招呼，好奇转头看向面前那群穿着长袍的学者。
看看那一张张严肃而认真的脸庞，看看那一双双闪烁着智慧光辉的眼睛……
不好，有种看到校长领着全校老师过来视察的感觉。
太可怕了！
小圆鸟重新把脑袋往自家姐姐怀里一埋。
鸟什么都不知道，鸟要睡觉了。
叶谢宁：“………”
“刚才妹妹讲得太累了。”
叶谢宁替江灼灼给学者们解释。
虽然贤者院与学者协会都没有实权，但这些学者都是她们爸爸的昔日同僚，还是得给点面子的。
学者们面面相觑。
刚才居然是九公主在给人授课吗？
贤者院和学者协会对沃野行省的情况有所耳闻，只不过并非所有学者都跟蓝恩关系好，不少学者对沃野行省的诸多宣传持怀疑态度。
尤其是有传言说九公主能带着领地子民进入她的“传承”之中，帮助领地子民神识进阶，而且对她自身不会造成任何损耗。
但是反馈回来的例子都是一些天赋低下的普通民众，这些平民鸟本身起步就低，理论上来说本身就很容易进阶。
听闻沃野行省把大部分财政收入都投入到民生中，致力于给平民提供平价的增益食物，给平民提供免费的义务教育……在物质和精神双管齐下的提升之下，平民鸟集体进阶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大家也并没有太在意。
现在看来，他们是不是太轻视九公主本身的能力了？
只花了一年就让沃野行省生来就有缺陷的族群提升到正常鸟的水平，无论放在哪个领地都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吧？
学者协会的会长最先反应过来，主动向江灼灼问好：“九殿下。”
别人都打招呼了，江灼灼也没办法再装死下去。她从叶谢宁怀里探出头来，很文明地回了一句：“你们好哦。”
考虑到一个都不认识，就不一一回应了！
旁边的学生鸟们都惊讶地睁大了眼。
刚才跟她们一起吃炸糕、带她们领略那种奇妙经历的活泼小鸟，居然就是传说中的九公主吗？
九公主看起来……好小一只。
尤其是最后变回鸟形钻进八公主怀里的可怜样，看起来就更小了！
都说八公主很不近人情，但看她小心翼翼抱着妹妹的模样，传言果然都是胡编乱造的吧？
要是八公主真的是传言中那种近乎冷血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跟妹妹穿着姐妹装出来逛夜市？
江灼灼这次临时起意的出行安排倒是给她们姐妹俩个都刷新了一下民众印象。
可惜她本人并不知情。
江灼灼自觉已经跟那群学者打过招呼，见叶谢宁跟众学者叙起旧来，就悄悄从叶谢宁怀里钻出去飞走了！
江灼灼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出重围。
她很自然地落到早已退到外面的霍维勒肩膀上，催促他绕过去看看小鸟炸糕做好了没。
那可是她的劳动成果欸！
怀里骤然空下来的叶谢宁：“………”
突然觉得霍维勒这只鸟很讨厌。
夜色已深，这个点剩下的夜市估计也没什么可逛的了，江灼灼拿到小鸟炸糕后就心满意足地挥别叶谢宁，说是今晚玩得很开心。
双方分开后，江灼灼还和霍维勒嘀咕：“要是她们没有要我讲课，就更开心了。”
为了吃新鲜出炉的小鸟炸糕，她又化出人形和霍维勒并肩往回走，吃到一半感觉自己吃不完了，就开始戳给霍维勒吃。
还专挑糖霜多的。
江灼灼很贴心地说：“你爱吃甜的！”
绝对不是她吃多了觉得腻喔。
霍维勒照单全收，很快帮她把剩下的小鸟炸糕全部消灭完了。
回到落脚处，江灼灼立刻跑去突击检查，说是要看看梅因有没有偷偷加班。
当场抓获正在写东西的梅因。
梅因：“……”
面对脸上写着“被我抓到了吧”几个大字的小圆鸟，梅因微笑着说：“殿下不是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为朋友的婚礼做计划也算是加班吗？”
小圆鸟转头认真检查了一下纸上的内容，发现确实是婚礼相关的，才勉强接受了梅因的说法。
梅因问起她和叶谢宁相处得怎么样。
江灼灼说：“相处得非常好，姐姐特别爱我！”
梅因：。
等知道江灼灼不想跟学者协会以及贤者院的人打交道，把人都留给叶谢宁去应付，梅因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梅因说：“殿下这样未免太失礼了。”
江灼灼矢口否认：“没有吧，我有好好打招呼的。”
她又不认识那些学者，明显是她八姐姐跟对方更熟稔，说不定人家就是来找她那学霸八姐姐的！
总不会是她为了小鸟炸糕在路边讲了节化学课，结果天降异象惊动全城学者吧？
不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就算这是一个人均双模（指可以在人鸟之间切换）、炼金术可以直接造工厂、食物可以出现各种增益效果、音乐可以净化污染的世界，也不至于出现这种神奇情况吧！
梅因知道许多事急不来，当即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柔声说：“给人讲了这么久的课，殿下不困吗？”
听她这么一提，江灼灼确实有点困了，点着脑袋说：“那我回去睡觉了，你也不要熬太晚哦。”
梅因“嗯”地应了一声，目送那只无忧无虑的小圆鸟飞走。
……
在遥远的西大陆，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受了兽神祝福的塞西莉已经结束了她的战斗，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藏书塔下。
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困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塞西莉也坐下来稍作休息。
只不过骤然掌控了超凡的力量让她有点难以入眠。
塞西莉索性拿出自己同门师弟寄回来的信读了起来。
西大陆起战乱时这位叫兰茨的鹿族师弟正在鸟族那边交流学习。
因为鹿族战斗力不高，战乱之初老师写信让他不要回来。这位话很多的师弟不放心他们，每个月都坚持写长长的信送回来。
还总问需不需要他帮忙采购些物资回来。
事实上她们生活在非常肥沃的土地上，人手也非常充足，只需要划分出几个区域建立大型农场就可以供给无数人食物，但大多数平民的生活依然十分困苦。
这说明……缺乏的并不是物资。
兰茨在信中提到最多的是鸟族那位九公主。
他觉得那位九公主的所有想法都非常迷人，不管是她关于心理学方面的见解还是她治理封地的理念，都让他忍不住在信里一遍遍地复述和夸赞。
塞西莉从一封封信函里了解到另一片大陆上正在发生的变化。
沃野行省短短一年内的变化同样证明了……
这个时代缺乏的从来就不是物资。
——是思想与方向。
塞西莉是个很擅长思考的人，她坐在藏书塔下认真地想了一整晚，终于决定好要怎么运用兽神赋予自己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一面金色的旗帜悬挂到了藏书塔顶端，纯金色的底色之上绘有一把燃烧着的炽烈火炬。
听闻学者之中出现了一位获得兽神赐福的强者，无数失去依靠的弱小兽族往这边汇聚而来。
从今天起，西大陆的学者协会也要建立一座城邦。
第184章
人在皇都, 住处还是别人安排的，霍维勒晚上倒是没和江灼灼睡在一起。
不过换回鸟形睡得四仰八叉的江灼灼早上一睁开眼，还是看到霍维勒坐在自己床边读书。
小圆鸟懵了一下。
怎么每天早上睁开眼都能看到衣着整齐的霍维勒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不用睡觉的吗？
“你起好早。”没睡太够的小圆鸟迷迷糊糊趴到了霍维勒腿上, 睡眼惺忪地咕哝。
霍维勒提醒：“殿下不是说今天进宫找蓝恩伯爵吗？”
小圆鸟：！
对哦，还有这件事。
“结婚是件需要慎重对待的事。”霍维勒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摊得更平的小圆鸟，低头看着她写满纠结的脸, “如果殿下觉得还没有到成婚的时候，不必觉得为难……我可以等殿下考虑好。”
“我永远都不会逼迫殿下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江灼灼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霍维勒，正好对上他那认真无比的眼睛。
江灼灼自己是个没定性的人, 遇事首先想到能不能先拖一拖再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自觉地去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小时候她就是这个讨人嫌的性格，只有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奶奶才能治得了她。后来她回到父母身边勉勉强强地装了几年的好学生, 很快又故态复萌了。
结果现在居然招惹了霍维勒这个一看就很较真的家伙。
明明这家伙比谁都想和她结婚，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唉，鸟该拿你怎么办！
小圆鸟用脑袋往霍维勒手掌里蹭了蹭，含含糊糊地说：“我们吃过早饭就去找爸爸吧。”
霍维勒感觉难以言喻的幸福充盈了整颗心。
他知道江灼灼是最心软的，只要你稍微示弱她就会答应你的请求。
若是以前有人告诉他，说他会用这种伎俩去哄骗别人，连他自己都绝对不会相信。
这种行为彻底违背了他从小遵从的骑士美德, 但是……
他并不后悔。
早在沃野行省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 就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她的好。
等以后梅因她们把她推到更高的位置上，只会有更多人看见她熠熠生辉的那一面。
到那时候想再占据她伴侣的位置、光明正大阻拦那些觊觎她的目光, 恐怕就不是向她示弱能够做到的了。
霍维勒没有表现得太过急切，如往常那样陪着江灼灼吃过早饭再出门。
……
蓝恩从早上起来眼皮就在跳，女皇陛下见他连吃早饭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由笑着说：“女儿长大了, 总是要成婚的。”
江灼灼的想法基本都写在脸上，当父母的一看就知道她昨天肯定已经心动了。
昨天晚上贤者院还连夜求见，说九公主的能力需要重新评估。
她自身的实力虽然不强，却有可能拉拔起一批了不起的强者——有这样的天赋，绝对不是旁人口中的废物。
对鸟族而言，拥有这么一位皇女百利而无一害。既然她本身不够强，那就需要一个武力值足够高的人贴身保护好她。
正好她自己挑中了霍维勒，这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有什么身份能比伴侣更方便随时随地保护她？
“以前是给她好东西她也保不住，”女皇陛下说，“现在给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大家知道皇室的态度，正好可以警告一下那些轻视她的家伙。”
想到过去十几年发生的种种，蓝恩也沉默下来。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爸爸的没用，连保护自己的女儿都做不到，只能让她们在各种恶意之中独自成长。
由女皇陛下出面主持婚礼，确实能让江灼灼在皇都正式露一次脸。
至于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蓝恩一时半会也很难断定，只能在送走女皇陛下后拿着学者协会那边整理出来的文稿翻看起来。
昨晚学者协会留下了那位做炸糕的老太太以及几位领悟最深的学生鸟，将江灼灼授课的内容连夜整理了出来。
根据当事鸟反馈，她们光靠言语很难描述出听课期间的感觉，因为她们听到的不仅是文字，还身临其境地触碰到那些由贵族化学家专门为搞研究而定制的炼金器皿，看着那些物质在对方手中出现各种神奇的变化。
一开始江灼灼这种能力还仅限于那些奇妙的诗文，现在居然连……类似于炼金术的学问都能直接传授。
就算这样培养出来的只是入门水平的炼金术师，传出去也足以惊动炼金协会了。
蓝恩在这方面没太高的天分，又不是当场听江灼灼授课，阅读这些记录来感觉有些艰涩。
直至有人来通传说江灼灼和霍维勒来了，蓝恩才心情复杂地放下手里的文稿。
……这是刚吃过早饭就来改口了吗？
霍维勒这小子以前看起来那么正直可靠，怎么谈到婚事就这么迫不及待？
即便蓝恩在心里有再多的不愿意，还是没法让人把自家女儿挡在门外。
江灼灼很快见到了面带笑容的蓝恩。
“听说你昨晚和你姐姐出去玩了，”蓝恩招呼江灼灼两人坐下说话，“玩得开心吗？”
江灼灼说：“开心！”
她先和蓝恩分享昨天逛夜市淘宝贝的快乐，才嘀嘀咕咕地说起自己一看到别人求知若渴的眼神就忍不住掏空自己知识储备的事。
讲完还被突然出现的一大群学者吓了一跳。
还好有姐姐负责跟那群学者聊天，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霍维勒溜走！
蓝恩：。
并没有神不知鬼不觉，人家写总结报告的时候都把你的反应写进去了。
父女俩聊了一会，话题才转到婚事上。还是蓝恩不想看江灼灼纠结，才主动提及早饭时女皇陛下再次谈到成婚的事。
“你也不算小了，霍维勒又是你妈妈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们在一起我们都放心。”
蓝恩说完这番话，心痛得有点要旧疾复发的迹象，不过当着女儿的面他还是把咳嗽的冲动压了下去。
“既然你妈妈有心帮你们主持婚礼，我看你不如还是答应了吧。”
江灼灼本来就是因为蓝恩不同意才为难的，听蓝恩自己改了主意，一下子没了犹豫。她怂怂地说：“我们回去后商量过了，也觉得留下来成婚好！”
蓝恩满怀关心地注视着她：“你确定自己真的想成婚吗？如果你还不想结婚，谁的想法都不重要，爸爸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江灼灼还没回答，手被身边的人悄悄握住了。
有些事要是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接受起来自然很容易；可要是看到了希望再被狠狠掐灭，那感觉无异于从天堂坠入地狱。
自己点的头，临场反悔太伤人心了。
唉，美色误鸟！
她早该知道的啊，有些贼船一旦上了就很难再下去！
江灼灼说：“我自己也想成婚。”她积极地和蓝恩说起梅因怂恿自己早点生蛋的那些话，孩子一破壳就可以让她帮忙干活欸！
蓝恩：？
蓝恩微笑着说：“梅因副官平时就是这样劝你的？”
江灼灼：！
不好，一不小心在爸爸面前出卖了梅因。
江灼灼说：“也没有很常说，我也会劝她早点生蛋给我玩。猫头鹰族的幼崽多可爱，眼睛大大的，身体圆滚滚的，站起来还能看到鸟爪子上穿了毛裤！”
说着说着，江灼灼眼底忍不住冒出点真心实意的渴望来。
想玩！
蓄谋已久.jpg
蓝恩：“………”
不管是梅因让你生幼崽来干活，还是让人家生幼崽来给你玩都很离谱。
看你描述得这么清楚，估计已经在外面玩过别的猫头鹰幼崽了吧？
想找出能像梅因一样把她哄得这么好的副官实在不容易，蓝恩也没再揪着她怂恿江灼灼结婚生蛋的事不放。
……结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适合又不是不能换。
即便不太喜欢滥情的五皇女，蓝恩觉得如果换成自己女儿，那肯定是她开心就好。
女皇陛下不约束五皇女，估计也是这个想法吧？
江灼灼又留在宫里蹭了顿午饭，一脸乖巧地听蓝恩和女皇陛下讨论她的婚事。
等吃过饭，她和霍维勒就当场被领去量尺寸定制结婚礼服，剩下的事情基本由皇室礼仪官负责操办，到时候她只需要出个人就好。
只不过她们的回程恐怕要延后一个月了，毕竟要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怎么都得做大半个月的准备才能让女皇陛下满意。
幸好不用江灼灼烦恼。
敲定完礼服的事，江灼灼就在霍维勒的提议下去他在皇都的房子里溜达一圈。
霍维勒说她买的很多东西暂时带不回沃野行省，可以先放到他房子里去。
江灼灼是知道他这处房产的，当初霍维勒还说要拿来还她的“救命之恩”呢。没想到当时她没有要，现在还是任她瞎折腾了！
既然都是自己鸟了，江灼灼也没有纠结太多，兴致勃勃地把自己在旧物市场捡的那堆小玩意搬了过来。
有骑士们积极干活，基本不用江灼灼做什么。
她很快把自己砍价买来的鸟窝椅挪到花园，铺上自己心爱的小毛毯，舒舒服服地窝在那里晒夕阳。
自告奋勇过来帮忙的弗林帮着摆了一会东西，也没什么事可干了，高高兴兴地在搬了张椅子窝在江灼灼旁边享受暖洋洋的春日余晖。
霍维勒洗好新鲜的水果出来投喂，看到就是一鸟一鼠舒服到快要睡着的模样。
这座房子一开始只是听从前辈的建议入手的，起初霍维勒也没想过它能够成为自己的家——不过是个结束任务后的落脚点而已。
可在这一瞬间，霍维勒却有些庆幸自己购置了这么一处房产。
有江灼灼在的地方，一切仿佛都有了意义。
霍维勒把蓝莓大小的果子喂到昏昏欲睡的小圆鸟嘴边，小圆鸟嗅到了鲜甜的果香，好奇地就着霍维勒的手啄了一颗尝鲜，只觉这红通通的果子甘甜多汁、入口即化。
小圆鸟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口感、这味道——
是你，异世覆盆子！
“啾啾（好吃）！”
小圆鸟连吃几颗后高兴地宣布。
“啾啾（要种）！”
霍维勒点头说：“我让人多买些种子，回去试着种种看。”
小圆鸟连连点头：“要到处都种一些，享受走到哪摘到哪的快乐！”
对于小时候特别爱到处瞎跑的野孩子来说，春天漫山遍野覆盆子，秋天漫山遍野采野捻子，那都是免费的快乐。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野果子什么时候熟！
弗林去年也曾抓着春天的尾巴跟江灼灼到处找好吃的，闻言立刻点头应和：“快乐！”
第185章
听说霍维勒的房子买下来后没怎么住过, 更没有办过乔迁仪式，江灼灼觉得这样不行，决定……喊大家过来一起聚个餐。
老一辈人都是这样讲的, 新房刚到手, 需要招呼亲朋好友过来增加点人气，这样新房子住起来才能顺顺利利。
绝对不是江灼灼觉得干等着太无聊，准备找点事情玩玩。
经过江灼灼几天的忙活（虽然她只负责瞎指挥）, 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子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一看就十分宜居。
皇室礼仪官拿着初步拟定的婚礼流程过来找江灼灼这边对接的时候，被告知全部人都去了霍维勒那处房产, 当即马不停蹄地找了过去。
才到门口，就闻到花园里散发出来的食物香味。
江灼灼把这次聚餐的主要食物定为铁板烧，这是一种起源于西班牙海员的食物。
远洋航行条件艰苦, 基本都是逮着什么煮什么，也没有太过趁手的炊具。当时有海员发现把食物放在铁板上烧熟后别有一番风味，就把这种简易的烹饪方法推而广之。
江灼灼想起这种吃法，主要是看到有人捞到一批长了好多触须的海鲜。
好怪，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一看就出不去了，你看看这一根根漂亮的触须，像不像是清爽弹牙的鱿鱼须！
它还长了差不多二十条, 太怪了, 一看就很适合拿来做铁板鱿鱼。
据说因为没有人吃这怪东西，它们在那片海域泛滥成灾, 一网兜下去就能抓到几千只。
任由它们这样过度繁殖下去多影响其他海洋生物的生存！
小圆鸟一脸正义地说：“保护海洋，我义不容辞！可恶，我们沃野行省怎么没有这种怪鱿鱼？”
它别的都不多长，全长鱿鱼须欸！
霍维勒在她的指挥之下, 一边用非常利落的刀法处理出一批鱿鱼须，一边听她在那里遗憾地感慨。
等到皇室礼仪官进来的时候，几片铁板上已经分别做好了第一批铁板炒饭和铁板烧鱿鱼，整个开阔的花园里飘满了食物的香气。
江灼灼正在品尝热乎乎的铁板炒饭，尝了一口觉得不如大火炒出来的好吃，正和霍维勒讨论他们骑士臂力过人，不用来翻锅颠勺实在可惜了！
霍维勒对江灼灼的要求照单全收：“回去以后我安排他们都学学。”
骑士也不能一味地埋头训练，在骑士营中固然有领主提供的饭菜可以吃，回到家总不能干等着家里人做吧？
尤其是那些还没有对象的雄鸟，怎么都得多学几道拿手菜才能追求到伴侣。
有对象的雄鸟也得学，本来当骑士就没有足够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休假时再不露一手讨好伴侣和孩子，等她们要离开你的时候可别后悔！
江灼灼觉得很有道理。
没错，就该这样！
两人正凑在那里讨论着呢，梅因就把皇室礼仪官领了过来。
饭点来了客人，江灼灼当然是热情地邀请对方一起吃点。
皇室礼仪官往那热气腾腾的铁板上看去，只见上面是一根根裹满酱汁的……触手？！
哪怕有一些红的绿的配菜在旁边，衬得那些触手有那么一点诱人，也无法掩盖它们来自于一些奇怪生物的事实。
可是九皇女自己都吃了，还这么热情地邀请她们吃，她们要是拒绝会不会不太好？
绝对……绝对不是她们被香味诱惑了，而是她们作为礼仪官必须维持基本的社交礼仪！
只挣扎了那么一会儿，皇室礼仪官就都拥有了一份香喷喷的铁板炒饭以及覆盖在上面的铁板鱿鱼须。
第一口咬下去，先尝到的是那浓稠的酱汁。
平时她们为了保证身体健康以及口腔没有异味，很少吃烹饪过程中使用了各种香料以及调料的食物，定时进食只是为了饱腹而已。
骤然尝到口中那浓烈的滋味，每个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落泪：自己每天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该找机会调岗了？
只不过世上哪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工作呢？除非有个贵族出身兜底，否则大家都得保证自己不因为饮食问题而生病。
一旦因为自己的原因病倒了，很可能会失去现有的工作。
今天之所以敢破例，也是因为邀请她们的人是九公主，哪怕吃出问题也不用她们自己担责。
没了后顾之忧，礼仪官们都认真品尝起到嘴的食物。不仅酱汁滋味浓郁，连那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的触须也用弹牙的口感征服了她们。
从今天起，她们得收起对那海中怪物的成见！
这东西居然真的能吃，而且还很好吃！
再细尝底下伴着鱿鱼炒出来的炒饭，每一粒米饭都裹上了香喷喷的酱汁，还用上了不少她们并不认识的调料和配菜，味道却一点都不像想象中那么浓烈，反而还能尝出几分有别于铁板鱿鱼……清爽？
大概是这种瓜米本身的特质，不管怎么煮都香而不腻。
皇室礼仪官都以非常优雅的姿势快速消灭着自己餐盘中的美味。
并且在江灼灼问她们要不要再来一点的时候，很矜持地学着其他人那样自己再去取了一小份食物。
不是她们不好意思拿，而是这饭量已经比她们平时多太多了，再多吃的话很容易在人前失态……
身为礼仪官，必须时刻维持着最好的面貌。
最终是体能消耗最大的骑士们快乐地包圆了剩下的所有饭菜。
江灼灼一如既往地吃饱就困，不过想到几位皇室礼仪官是专门来找自己的，所以很坚强地在霍维勒肩膀上趴着打盹。
等几位皇室礼仪官从美味里面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已经失职了，忙和江灼灼对接起目前已经敲定好的流程来。
正经的婚礼流程都很好懂，唯一需要江灼灼注意的是成婚当日的花车巡游，到时候花车要沿着皇都环行一圈。
目前已经初步敲定了巡游路线，得让江灼灼过目。
江灼灼对这个环节持怀疑态度：“要是巡游路上没人来，岂不是很尴尬！”
礼仪官：。
九公主还真是直言不讳。
刚蹭过一顿美味的铁板烧，为首的礼仪官相当耐心地给江灼灼解释：“不会的，现在确定了路线，殿下成婚当天自然能做好安排。”
江灼灼懂了，皇室这边会安排好托，她和霍维勒作为婚礼主角只需要坐在花车上当吉祥物就好。
既然是皇室负责雇托，江灼灼觉得这个路线也可以改改，上城区的居民肯定看不上这三瓜两枣，不如给外城区的平民创造一点就业机会。
即便只是个日结兼职，也算是大家同喜了！
江灼灼和礼仪官确认：“是会给到场的民众赠送一些礼物吗？”
礼仪官点头微笑：“对的。”
江灼灼扼腕不已，恨不得用几个船队把沃野行省的鸟民群众都运过来当托。
既然远鸟抢不了近礼，江灼灼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提出把巡游路线扩大到外城区的建议。
礼仪官微微一愣，如实记录了江灼灼的要求才起身告退：“等我们确定好新的路线再来跟殿下确认一遍可以吗？”
江灼灼知道自己给人家增加了工作量，非常好说话地答应下来：“没问题！”
更改环城巡游路线这种事，不可能由皇室礼仪部门自己决定，还得市政大厅那边配合。
负责对接的礼仪官很快去求见首席执政官。
得知江灼灼的要求后，首席执政官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我们这边会尽可能地配合，但是外城区什么人都有，很难保证巡游过程中不会出现意外。”提及外城区，她的语气难免多了几分嫌恶，“你跟九殿下沟通时记得要跟她强调这一点。”
礼仪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点着头说：“我会和九殿下交待清楚的。”
走出市政大厅，礼仪官长吁了一口气。
九公主提出增加外城区环行的路线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会增加许多麻烦。
但随之而来想到的却是，自己小时候得知城中要办庆典时也曾期待不已，做梦都想快些到庆典举办的日子。
后来才知道庆典只在上城区举办，她们这些外城区的孩子想去看看，还被负责封锁道路的治安官们拦了下来……
怕她们破坏了庆典。
后来她们卯足劲往上爬，活得也算是体面，遇到庆典也没有人再把她们拦截在外。只是那种期待到睡不着的快乐心情，再也没有了。
如果这次的花车巡游路线真的经过外城区，会不会有许多像她们当年那样的孩子能快乐地参加一次不将她们排除在外的庆典呢？
那些原本在贵族眼里不值一提的巡游礼物，也许能让她们高兴许多天吧？
想到这一点，负责对接的礼仪官快步往回走，希望能尽快拿出一个更加完美的方案来。
首席执政官与她们一样是以平民身份考上女仆学院，后来才凭着优异的成绩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方案拿出来后她应该也不会反对吧？
事实上在礼仪官离开后，首席执政官的脸色就笼上了一层阴霾。
即便已经脱离那种环境，偶尔夜半梦回，她还是记得那逼仄的房屋，脏乱的楼梯，永不停歇的粗俗对骂，下雨天空气中那潮湿的霉味，冬天那能从每一道缝隙灌进屋里的刺骨寒风。
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到那种地方。
更厌恶生活在那种地方的像臭虫一样的平民。
平民骨子里就充满了卑劣而恶心的思想，一旦被他们缠上了就会如跗骨之蛆那样难以摆脱。
也就九公主那种从来没经历过半点苦难的家伙，才会觉得平民和贵族是一样的。
她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了，那位傻乎乎的九公主喜欢去那种地方巡游就让她去吧。
第186章
虽说事情可以扔给别人做, 江灼灼拿到巡游路线后还是忍不住想提前去踩踩点。
顺便听听群众的声音，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当托。
她还想去南希她们爱去的旧书店逛逛，听说那是外城区很出名的一家书店, 这要是有互联网的话, 高低得是个网红打卡点。
不过在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代，很多书店也逐渐湮灭于时代的滚滚洪流之中。
江灼灼虽然挺怀念每天足不出户看书追番打游戏的日子，却又感觉现在的生活也挺快乐的。
这天在拜访完罗拉女士后, 江灼灼就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到了旧书店。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蹲在那里晒太阳的黑猫。
黑猫听到推门的动静，转头看了她们一眼, 金色的瞳仁带着几分审视。
江灼灼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毛茸茸了，跑过去跟黑猫分享自己带来的零食，大方地说：“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可以分给你尝尝！”
黑猫说：“不需要。”
江灼灼：！
猫猫会说话。
哦对, 这个世界还有兽族来着，兽族也是能变成人的。
跟着出来玩耍的弗林也学着江灼灼那样打开自己的小背包，大方地问：“我这里有适合兽族吃的零食哦！”
黑猫看了眼面前的一鸟一鼠，默默告诉自己都是顾客，在鸟族的地盘不能用捕猎形态出现。他继续冷酷地拒绝：“我不吃外面的东西。”
一鸟一鼠以同款表情拉上了自己背包的拉链，很遗憾自己没能用零食外交收获一只黑猫朋友。
考虑到书店是买书的地方，江灼灼也没继续逮着人家店长聊天, 而是入内搜刮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旧书。
由炼金术师捣鼓出来的印刷技法流行起来以后, 市面上多了不少普通人也能买得起的书籍，但是真正有用的书还是很贵。
大多数人上学用完教材都会卖二手回回血, 这家旧书店就堆积着大量学生们使用过的教材。
这类书江灼灼想要的话随时都能买到，所以不太感兴趣，她蹲在最底层的书架淘一些手稿。
不是所有手稿都像罗温亲王昔日王夫的手札那样受人看重，很多不知名的学者与创作者的手稿会被人当成废品送到回收站换点零花。
这家店有排书架专门放这些失意者的手稿, 哪怕上面堆满了灰，好歹也算是给它们留了个可以安安静静待着的地方。
而不是被送去制作成餐纸巾。
弗林在挑书这件事上起了大作用，因为他眼睛偶尔能朦朦胧胧地看到点光，就是这点儿光能让他分辨出哪些手稿是值得一读的。
那些毫无意义的手稿在弗林眼里是黯淡无光的。
江灼灼觉得弗林眼里的世界也很神奇。
记得以前考试读到过一篇古文，说是像司马相如那种胸中有锦绣文章的，夜深人静后散发出来的“文光”能与日月争辉。
那些普普通通但很努力的读书人，终其一生可能也只能发出一点萤光。
而那种皓首穷经的老学究，读上一辈子的书依然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看不见！
江灼灼说：“你可能就是这种能看得到‘文光’的情况，特别厉害！”
经江灼灼这么一夸，弗林找得更起劲了，硬是在一堆挨在一起吃灰的书堆里扒拉出好几份有用的手稿。
可以带回去给老卢他们当礼物！
江灼灼自己也心满意足地搜刮到好多不知名画家留下的画册，抱着去柜台找黑猫结账。
黑猫看了她们一眼，飞快报了个价钱，并且扔给江灼灼这个大主顾一根绳子让她自己把书捆起来带走。
打包这个活由工具鹰干了。
江灼灼在旁边和弗林嘀嘀咕咕一会，很有礼貌地跟黑猫商量起来：“猫猫老板，你外面的空地可以借我们用用吗？”
黑猫：“……”
“我管不了店外的事。”
旧书店的主要顾客是学生，学校那边差不多要放学了，陆续有学生朝这边走过来。
江灼灼和弗林跑在外面凑在一起练习新歌，顺便来个很应景的童话故事——《黑猫警长》！
没错，江灼灼就是看到了里面那位黑猫老板，一下子想起了这个童年回忆。
来都来了，不把它排演出来排练可惜了。
等她把故事整理好了，回去后可以给小鸟们讲！
得知她们打算的霍维勒：“………”
他默不作声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准备帮江灼灼把故事记录下来。
至于里面那只黑猫有何感想，霍维勒觉得对方要是有机会多接触江灼灼几次，估计就习惯她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了。
不习惯也没办法，连梅因都没办法让她改！
没过多久，旧书店前开阔的空地上就传来了一阵欢快的歌声：“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黑猫：？？？？？
黑猫：！！！！！
弗林背包里只有一个跟口琴差不多的吹奏式小乐器，但是对于真正有天赋的人来说，再普通的乐器都能发挥出它最大的用处。
这不，不少刚放学不久的学生都被吸引过来了。
这唱的是黑猫！
一想到自己从黑猫老板这里买到过多少便宜书，知恩图报的学生鸟都忍不住驻足学了几句。
就算记不住全部歌词，大多数学生鸟也学会了最重要的一句：“啊啊啊~黑猫警长~”
等到江灼灼享受够了教学以及合唱的快乐，就有学生鸟围拢过来问起这唱的是什么歌，难道是……黑猫老板的神秘过往！
江灼灼一本正经地瞎掰：“具体我也不好多说，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没法说。”她还问人家要不要听《黑猫警长》。
歌都学会唱了，谁能忍得住不听本体故事！
很快地，空地上就出现了沃野行省居民们都很熟悉的一幕，里三层外三层的学生鸟围着江灼灼听起了新鲜出炉的《黑猫警长》。
……原来，黑猫老板曾经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因为兽族体制的问题让他离开了自己的岗位，远渡重洋独自来到东大陆生活！
黑猫老板的神秘过往，终于在这一刻被揭开了！
所有听完故事后走进旧书店的学生鸟看向黑猫老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黑猫老板：。
……她怎么会知道他以前的事？
不过这些案子他根本没遇到过啊！
黑猫老板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那位曾经无比引人注目的天才骑士正把一壶水递给江灼灼。
眼看有人问能不能再讲一遍，江灼灼化出鸟形飞到霍维勒肩膀上，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讲了，不讲了，今天已经讲好久了！
霍维勒在江灼灼的催促下带着一人一鼠以及买来的一大摞手稿快步离开。
只给正好路过这边的学生鸟们留下一段关于黑猫警长的传说以及一首有点儿洗脑的歌。
以至于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不少跑过来蹭书看的小鸟每次走进旧书店都要跟黑猫老板打招呼：“黑猫警长好！”
说完还要再唱上一段。
其困扰程度不亚于每次回去看鸟崽子们都要听一遍《孤勇者》的鸦族们。
另一边，霍维勒在回去的路上跟江灼灼讲起了黑猫的过去。
那只黑猫来到这边已经好几十年了，在此之前确实曾经在某个兽族部落担任过类似的职务。
当初霍维勒进入广泛阅读各类书籍的阶段时，也曾来过这家很有名的旧书店淘书，顺便了解过这位黑猫老板的过往。
江灼灼：！
什么？居然真的是一位黑猫警长？
江灼灼肃然起敬。
“要是这些手稿能在姨母她们手里发挥出真正的作用，下次我们回皇都后就给他带一面锦旗！”
获得猫猫警长的帮助该怎么报答？送锦旗肯定能送到他心坎上吧！
霍维勒：“………”
虽然不太了解送锦旗是哪里的习俗，但是总感觉这东西肯定不在猫族的喜爱范围……算了，她高兴就好，别人高兴不高兴不重要。
接下来几天，江灼灼兴致勃勃地沿着巡游路线到处溜达，还趁着人家放学定时定点地去把《黑猫警长》给讲完了。
反正也没有几集，总得把最广为流传的《吃丈夫的螳螂》讲完才行！
黑猫老板现在也成了听众之一，每天面无表情地蹲在鸟群后面看看江灼灼还能讲出什么内容来。
就算他自己不听，那些小鸟崽子跑来跟他一遍遍地复述剧情。
与其受千百遍折磨，不如自己把它听完！
在《黑猫警长》告一段落的第二天，礼仪官那边来通知江灼灼去试穿礼服。
婚礼的筹备已经接近尾声了，需要最后确定一遍礼服需不需要进行一些细节方面的修改。
江灼灼乖乖地去试了，一边跟着人往里走一边问：“如果我想回沃野行省也办一次婚礼，这些礼服我可以带走吗？”
礼仪官：？
从未听说过这么刁钻的问题。
礼仪官微笑着说：“都是按照殿下的尺寸做的，别人没办法穿，殿下当然可以带回去。”
江灼灼点着脑袋说：“我还以为婚礼结束后要还回去呢，那花——”
“花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江灼灼的手就被陪着她过来试礼服的梅因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江灼灼：。
懂了，不能问能不能把花车捎走。
第187章
相比于梅因的心力交瘁, 皇都的民众则都知道了九公主即将成婚的消息。
成婚的对象还是那位传说中的天才骑士霍维勒。
很多人并不爱看《星辰周刊》，也不爱看各类八卦小报，对这位九公主并不熟悉。但是对一些贵族家庭而言, 对这位九公主观感非常复杂。
无他, 自家有孩子被舆论影响着跑沃野行省去了。
这种情况下还想这些家族热情参与，简直难于登天！
何况陛下现在为九公主举办婚礼，无非是想让人知道她并不如外界所言那样正在迅速衰老而已, 又不是准备让九公主成为帝国的继承者。
各家私底下一交流，一致得出结论：“不用太重视，随便派个人露脸就行了。但是贺礼要备好点, 不能让陛下看出什么来。”
对于底蕴深厚的家族而言，掏点好东西出去根本不算什么，派什么人出面才能代表真正的态度！
《星辰周刊》本身就做过一系列关于沃野行省的报道, 听闻九公主这次要在皇都举办婚礼，马上就上报了跟踪报道此事的选题。
虽然婚礼还得下周才能举行，但是最新一期《星辰周刊》已经开始报道九公主在皇都的行踪，包括她出现在外城区平价夜市、农业集市、旧物市场、旧书店……
没错，九皇女正在大肆采购，与霍维勒·海特林格骑士共筑爱巢！
读到这篇报道的鸟脑袋上都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等等，这是一个即将成婚的皇女会去逛的地方吗？
还有共筑的这个爱巢, 似乎是霍维勒·海特林格骑士婚前的私产！
虽说雄鸟能在婚前买下这么一处独栋带花园的房产已经很了不起了, 相比于五皇女她们在皇都买下的私宅，那栋房子实在小得可怜。
……早就听说九皇女很穷, 没想到居然这么穷！
相比于上城区的种种反应，外城区议论更多的是“九公主到底逛过哪些店”，胆子大的商家已经开始派人在门口吆喝“九公主买了都说好”。
当然，都是真正给江灼灼卖过东西的。象征着凤凰族权威的皇宫还悬在头顶注视着所有人呢, 这种事可没人敢冒领。
顶多只是一句都不提江灼灼那些砍价的话，比如“这里都裂了能便宜点吗”“这个能给我当搭头吗”，坚决不承认《星河周刊》报道里的对话内容是由自己提供的……
完了，这么一回忆，九公主好像真的很穷！
大人们关心的是生意以及怎么买到便宜好货，小鸟们的快乐就比较纯粹了。
她们不仅开始口口相传那横空出世的《黑猫警长》，还学会了唱它的主题曲，由衷认为旧书店的黑猫老板就是从岗位上退下来的黑猫警长，每次进店都要跟对暗号似的唱上两句。
还有些小鸟起了纠纷，就去找看起来冷冷淡淡的黑猫老板裁断。
九公主说了哦，有问题，找猫猫老板，猫猫老板判断能力和分析能力都是满级，曾经帮许多人找回过真相与公道！
……证据是他听探案题材的故事居然能进阶！
可见他在这方面的天赋无人能比。
这条街道的正义，由猫猫老板来守护！
这只是江灼灼一通毫无依据的吹嘘，老鸟们根本不会相信，但单纯的小鸟们快乐地相信了。
于是这家旧书店迅速成为了小鸟们心目中非常神圣的地方，尤其是《黑猫警长》和《骑士探案录》这类题材的爱好者。
过了几天更是迅速成立了读书社团，每天自发地聚集在旧书店门口的小广场上帮黑猫老板筛选各类委托。
那些只需要大家开动一下脑筋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去打扰黑猫老板啦！
旧书店主要还是给大家一个可靠的二手书交易点，不能因为别的事情影响到大家买书。
不管是通过哪种方式，江灼灼这位刚回皇都不久的九皇女都算是给不少民众留下了印象。
尤其是那些被选到前排参与巡游仪式的幸运儿，那更是每天戴着漂亮的袖章勤勤恳恳地宣传此事，连做梦都抱着扫帚在清扫街道，坚决不让任何一只坏鸟出来影响市容市貌。
刚成立不久的侦探文学爱好者社团也支棱起来了，自发地开始观察有没有人想捣乱。
散落在各个街道的小鸟们都是侦探社的编外成员，仗着个头小不起眼的优势积极传递着最新消息。
这对她们来说算是社团的团建活动，怪有意思的！
要成婚的可是给大家讲《黑猫警长》的九公主和给大家写《骑士探案录》的霍维勒·海特林格骑士欸！
大家都喜爱它们才聚集到一起的的，才刚成立就遇到这样的盛事，她们怎么能不卖力干活？她们要让这场婚礼热热闹闹且毫无瑕疵！
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哪些家伙一肚子坏水了，提前盯着那些坏种准没错！
满怀热忱的小鸟们干得热火朝天。
……
叶谢宁是在敲定婚事的当天就得知此事的，为此她决定多留一段时间，等到妹妹顺利成婚再回去。
一想到霍维勒这家伙马上要成为妹妹的伴侣，叶谢宁就有点闷闷不乐。
还是克莱因每天出去走街串巷，给她打听回来不少新鲜故事，才让叶谢宁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天叶谢宁看着克莱因坐在阳光里的画面，觉得他光看脸蛋不比霍维勒·海特林格差，忽然生出个把克莱因介绍给江灼灼认识的想法。
妹妹从小不认人，等化人后不久就接触到霍维勒那家伙，没有见过外面的精彩世界。
要是让她在婚前多看几张俊美得各有千秋的脸，说不定就不那么想和霍维勒·海特林格成婚了。
叶谢宁问克莱因：“我妹妹上次在信里很喜欢你写的童话集，你要跟她见个面吗？”
克莱因微怔：“就是殿下那位即将成婚的妹妹吗？”
叶谢宁点头：“对，就是她。”说完叶谢宁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止喊上你，会再喊几个人。”
她并不想江灼灼真的对克莱因产生什么想法，毕竟当姐姐的都希望自己妹妹能够走一条更平坦的路，而非走向那注定坎坷的未来。
克莱因半跪在叶谢宁跟前，轻轻地亲吻她的手背：“只要是殿下希望我去做的事，我无论何时都会全力以赴。”
叶谢宁看着沐浴在阳光里的克莱因，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并训斥他的逾越之举。
好看的脸，最开始觉得惊艳，多看几次也就习惯了；好听的话，最开始觉得动听，多听几次也就习惯了。
如果还没有习惯，那就再多接触几次。
叶谢宁不允许自己有弱点，即便蓝恩说她可以去寻找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她还是觉得如果遇到自己不理解的领域得尽可能地去克服。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她至今依然不怎么懂。
既然决定要在妹妹成婚前给她组织一场单身宴会，叶谢宁也不止是询问克莱因要不要出席，她还找了罗拉女士以及魏尔德等人来商量。
罗拉女士笑着说：“这个想法很好，我可以联系一批年轻貌美的雄鸟出席，什么类型的都可以有，肯定都是最优秀的。”
魏尔德始终因为这场婚事来得太快太急有点不乐，听了叶谢宁的想法后更是欣然承办这次宴会。
江灼灼对此一无所知，还跟霍维勒在皇都到处溜达，感受着这座古老城市的特殊魅力。
偶尔看到有意思的街景还要驻足写写画画，记录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灵感，走累了就理所当然地停在工具鹰身上歇歇脚。
到了饭点，她还会去陪搬回藏书塔里暂住的蓝恩吃饭，父女三个凑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临近婚期，江灼灼才收到叶谢宁的邀约，说要到沃野餐厅给她举办一场单身宴会。
都说是单身宴会，那肯定是拒绝带伴侣的，所以江灼灼不能带霍维勒参加！
江灼灼这段时间整天和霍维勒形影不离，骤然被通知要单独赴宴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想想以前她们也不是一整天腻在一起，两个人都得有点自己的空间才能长长久久，江灼灼也就没有纠结。
“你也可以去见见以前的同僚或者家族里相处得还不错的鸟。”
江灼灼出发前对霍维勒殷殷叮嘱。
虽说她觉得霍维勒不需要给别人表演什么健全人格，但还是希望他平时能有几个聊得来的朋友。
再亲密的关系，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只有彼此不是吗？
霍维勒睡得比江灼灼少，平时会趁着江灼灼睡着的时候了解一些皇都的事，对叶谢宁她们凑在一起组的局了然于心。
他垂眸看着明显并不知道叶谢宁等人为她准备了什么的江灼灼，很轻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要成婚了，他也需要去处理一些私人事务。
许多事他以前不去做，不过是因为不想做而已。
家族之中的一些杂务应该在成婚之前做个了结，而非留到以后成为隐患。
霍维勒看了眼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做的八公主叶谢宁，亲自送江灼灼到宴会场地外。
第188章
江灼灼边往里走, 还边和叶谢宁嘀咕：“总感觉霍维勒有点不太开心。”
怎么说都是在谈恋爱，江灼灼还是挺关心霍维勒的。
叶谢宁说：“他是成年鸟了，应该学会调节自己的情绪。”
江灼灼觉得也是, 点着脑袋说：“姐姐你说得对, 他就是太粘着我了，我也跟他说了，得有自己的生活！”
叶谢宁：。
横看竖看都感觉你更爱黏人。
谈恋爱方面的事叶谢宁不太懂, 她也不是会对妹妹的选择指手画脚的鸟。她只不过是……让妹妹见识一下更广阔的世界！
要是妹妹一不小心变了心，那只能怪霍维勒·海特林格自己魅力不够，可不关她和她妹妹的事。
叶谢宁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把人领进宴会场地。
才刚入内, 就看到克莱因立在那里等着她们。他是拥有第一眼看过去就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美丽外表，气质更是温润斯文之中又带着几分独属于狮族的野性。
江灼灼本就爱欣赏美好的事物，目光一下子就被克莱因吸引过去。
叶谢宁给江灼灼介绍：“这是克莱因, 我寄给你那本故事集就是他整理出来的。”
即便是给江灼灼引荐，她的语气依然有些冷淡，仿佛只是在介绍一个无关要紧的人。
江灼灼听了叶谢宁的话，眼睛却亮了亮：“原来是姐姐的朋友！”
朋友好哇，朋友好说话，回头问问能不能用来他的肖像来练手。这么好看的人由自己亲手记录他的模样，一定很有成就感！
叶谢宁不知道江灼灼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 听到“朋友”两字不由怔了怔。
她和克莱因是朋友吗？
叶谢宁抬眼看向克莱因, 发现他正用很温柔的眼神在看着她。
好在相处了这么久，她也算了解这个狮族, 他就算是看路边的一朵花也是这种眼神。
叶谢宁“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江灼灼的话。
如果不是朋友，她该怎么定义这只落难的雄狮呢？
难道说他是自己心血来潮捡回来养着解闷的宠物？这么说的话，未免会让妹妹觉得她不近人情。
江灼灼也没有深究叶谢宁和克莱因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朋友, 她很快就借着“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种说法跟克莱因聊了起来。
当然，她并没有一上来就图穷匕见，而是先跟人家说他的名字很熟悉，像是她知道的一个艺术家！
对方也叫克莱因，一生最爱蓝色，曾经创作了一幅蓝色单色画，整个画布上只有蓝色。
后来大家就把那种蓝叫做“克莱因蓝”。
热爱一种颜色到让自己的名字和它绑定，真是一种热烈而快乐的人生！
克莱因本来就想要成为一位吟游诗人，对这种奇人奇事格外感兴趣，不由得和江灼灼聊了起来。
等三人进入宴会厅时，两人看起来已经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
江灼灼正在邀请人家给她们游乐园过山车沿途的演出提供点新鲜故事。
虽说排演新剧目可能会很辛苦，但是日复一日地演出同样的内容不仅游客会厌倦，演出者自己也会厌倦。
选择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嫌多！
克莱因的笑容看起来更为温柔了：“能帮上九殿下的忙是我的荣幸。”
魏尔德早就到了，正跟人喝着酒，余光就瞥见江灼灼跟着美貌年轻人说说笑笑。
他倚在座位上朝江灼灼招手：“马上要成婚了，今晚怎么都要喝上一杯庆祝一下吧？”
这人一向把自己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的，今晚这种场合却难得地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看起来很有点儿当别人梦中情鸟的资本。
可惜他身上早就被皇都的纸醉金迷染上一股放荡不羁的味道，只那么一笑一招手，那种难得的清贵气质就荡然无存。
江灼灼说：“酒又不好喝。”
她自认什么都爱吃，需要添加料酒去调味的菜她也接受良好，但还是觉得像酒鬼那样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酒实在品不出什么好滋味来。
魏尔德说：“你这是喝得太少，没喝习惯，等你喝多了就觉得一天不喝浑身难受了。”
江灼灼用“没想到你还是个酒鬼”的眼神看着他。
“你那叫上瘾。”江灼灼纠正他的错误观念，“能让人上瘾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少喝点。”
魏尔德挑眉：“还有上瘾这种说法。”
江灼灼连连点头：“那肯定的，比如你经常在外面跑，有个地方的人给你的饭菜或者酒水里放了点你尝过以后就离不开的东西。你一天不吃就受不了，不就得倾家荡产去买它吗？”
这个话题可就触及了江灼灼丰富的知识储备，立刻给魏尔德讲起这些玩意的危害。
倾家荡产还只是损失点身外之物，这种东西最刁钻的是它能破坏你的脑组织，过度依赖它的同时不断损伤大脑这个重要器官。
要不怎么上瘾的人都逐渐失去理智呢？就是因为他们真的……脑子有坑啊！
物理意义的有坑！
这个话题吸引了对面一个身量高大的年轻男人，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身上却散发着猛禽的气息。
“九殿下解剖过这类人脑吗？”
这话问得还有一丝兴奋气息。
江灼灼：？
妈妈，这里有变态。
魏尔德说：“你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别吓到了我们殿下。”
江灼灼慢吞吞地说：“倒也不至于吓到。”
听说医学生都特别盼着人体解剖课，要是能够拥有真人大体老师供大家学习，该医学院肯定拥有雄厚的实力！
江灼灼自己是没胆子剖人的，但她很敬佩愿意去探索这些领域的人。
尤其是在大众还没有广泛接受这些事的时候。
江灼灼好奇地问：“你是学医的吗？”
魏尔德笑着给她介绍：“他叫道格拉斯，是只黑秃鹫，确实是学医的，马上就要毕业了。”
“他的毕业论文选题是人死了就该剖开找病因，很多人知道他整天跟尸体打交道后都不爱跟他玩。”
一般人也找不到那么多尸体可以剖，但道格拉斯不仅有个很不错的家族背景以及很疼爱他且身居要职的姐姐，还有个非常富有的姐夫。
只要砸的钱足够多，很多人都愿意捐献出自己家属的遗体给他剖。
还有些人是确实想知道自己亲人的死因，特意把遗体送到他手上。
总而言之，他是个有钱到可以自费完成研究课题的家伙！
江灼灼由衷夸赞：“我觉得挺好的，要是真能找到各种疾病的病因说不定就能救下更多人了。”
医学也是她很难从“传承”里搬过来的学科，毕竟像人鸟切换这种课题地球上根本没有人研究过啊！
还有切换之后可以储存东西的“识海”到底存在于什么地方，也是现代医学无法解决的神秘问题！
还是得这边的医学人才自己摸索。
江灼灼也好奇这边的医学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兴致盎然地跟道格拉斯聊了一会。
道格拉斯见她确实没对自己的选题过于排斥，也欣然跟她探讨起医学话题。
越是交谈，他越是能感受到这位传说中的九公主绝对不是别人口中的“傻鸟”。
相反，她接受新事物非常快，而且整个对话过程中都能感受到她真心实意的认同与尊重。
谁能不爱和这样的人聊天呢？
连本来只是给魏尔德个面子才答应过来露个脸的道格拉斯，在这一刻都开始庆幸自己今天来了这一趟。
江灼灼和道格拉斯聊得很愉快，不过她是今晚的主角，不能单独和某个人探讨太久。
转眼间她又在罗拉女士的介绍下认识了一堆青年俊杰：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年龄已经成为隐私，不过在鸟族的算法里仍然算得上是年轻的了。
至于职业或者专业，那更是五花八门。
比如其中有个拥有麦色皮肤的少年，就给她表演了一段有韧性十足的舞蹈，三百六十度展现着他健康而美丽的身体。
那脖颈、那胸腹、那腰、那腿，处处都有种精心训练出来的美感。
这也……太好看了！
江灼灼看得眼花缭乱之余，终于察觉出一丝丝不对劲来。
不是，为什么到场的大部分都是雄鸟？
……还有雄兽。
克莱因和罗拉女士邀请来的人里面还有一些优秀的雄兽，数量虽少，但都算是高质量雄性。
江灼灼后知后觉地跟叶谢宁说悄悄话：“姐姐，为什么你们请来的人都是雄性？”
这种结婚前的单身派对，不是该几个姐妹待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吗？
鸟族应该没有那种……婚前要先犯个雌鸟都会犯的错误，才能和和美美步入婚姻殿堂的传统吧？
江灼灼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个道德高尚的人，但是在谈恋爱期间绝对不会做出出轨的事。
尤其是她谈恋爱的对象还是霍维勒。
那家伙要是知道她多看了别人很多很多眼，肯定会很难过的吧？
唉，看来她是真的栽了。
这么多美色摆在眼前，她却想到了霍维勒！
第189章
面对江灼灼小心翼翼的询问, 叶谢宁说：“你化人后一直待在沃野行省，没怎么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我怕你早早成婚以后会后悔。”
江灼灼：。
“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呀。”
叶谢宁冷静地说：“怎么就来不及？只要你喜欢, 婚礼又不是不能换人。妈妈只是说给你办婚礼, 又没有说你的未来伴侣必须是霍维勒·海特林格。”
江灼灼：“………”
不愧是她八姐姐！
江灼灼说：“我答应妈妈举办婚礼是因为结婚的对象是霍维勒，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可能就不会那么早跟人成婚。”
她化人之后认识了很多性格各异的鸟, 也交了很多朋友。
其他鸟面对她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因为她的身份对她有些疏离，就算是跟她关系最好的梅因也不例外。
只有少数人会打破这种特意保持着的距离，但在这一部分人之中能长期留在她身边的更是少之又少。
像辛西娅有自己的领地, 她们只能保持书信往来与互送礼物。
霍维勒是其中的异数，他拥有过人的实力，即便平时表现得谦逊有礼, 骨子里也始终有着自己的骄傲。
他是少数能和她平等对话且能留在她身边的人。
这种“平等”指的是，霍维勒本质上来去自由，并不需要从她身上索求什么，也并不需要担心她会从他身上夺走什么。
她喜欢这样的关系。
叶谢宁注视着江灼灼，见她脸上有着少有的认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有点软乎的脸蛋。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与人亲近，上手之后只觉得……手感还真不错。
江灼灼想到叶谢宁组这个局的用心, 等叶谢宁掐完了还送上一个爱的抱抱。
这还是叶谢宁破壳以来获得的第一个拥抱。
这跟抱着鸟形又不一样, 怀里的妹妹整个人都是软乎的，也是热乎的, 体形比她要稍微小一点，只要她伸手那么一抱，就能人直接圈在自己怀里。
很奇妙的感觉，但是……并不讨厌。
叶谢宁忍不住伸手回抱住江灼灼, 享受这在自己过去的生命中几乎没有品尝过的亲昵行为。
魏尔德远远见到姐妹俩说着说着悄悄话，居然抱到了一起，微微有些讶异。
转念想到那只小圆鸟连跟自己副官都黏黏糊糊的，这位以不重感情闻名的八公主被她黏上也不稀奇。
不知怎地，魏尔德又想到自己刚认识江灼灼那会，女皇陛下特意问他是不是挺喜欢江灼灼。
其实也谈不上多喜欢。
只不过人总是容易被一些自己没有的特质所吸引。
像他这种总是用多情来掩饰自己无情的人，刚见面时也忍不住多关注几分。
也多偏爱几分。
只是成年鸟的世界，哪有什么纯粹的喜欢还是不喜欢，考虑的无非是名利与欲/望。
在财富地位与所谓的感情之间做个选择，谁都知道该选什么的对吧？
魏尔德轻轻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杯，转头笑着跟好友道格拉斯手中的酒杯碰了碰：“还以为你待上一会就会离场。”
道格拉斯说：“跟九殿下聊天很有意思，我要跟她交换个联络地址。”
魏尔德挑眉：“你可能要上霍维勒·海特林格的记仇名单。”
道格拉斯微笑着说：“那不正好可以在上面跟你作伴？”
要是怕得罪霍维勒·海特林格，魏尔德就不会跟着八公主牵头今天这场热闹的宴会了。
那么多在各自领域里称得上优秀的雄鸟一起开屏，平时也是很难见到的。
甚至还有雄兽。
比如八皇女带来的那只雄狮长相就称得上祸国殃民，也就八皇女这种性格才会把他放在身边这么久都没下过手。
搁在五皇女那儿，两人怕是第二天就不清白了。
有人安排了这么多雄性来结识即将与自己成婚的伴侣，换谁都会记仇。
说到底大家都是这个圈子的人，谁又怕过谁？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魏尔德听后哈哈一笑，仰头把自己手里那杯酒一饮而尽。
……
另一边，霍维勒回了趟海特林格家。
族老们对霍维勒的回归给予了十二分的欢迎，仿佛此前没有起过半点龃龉，他仍然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天才。
女皇陛下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也算是表达了对海特林格家的态度——即便出了点差错，海特林格家依然是女皇陛下相当看重的家族。
“我要带一批鸟去沃野行省培养。”霍维勒简单地跟族老交流了几句，就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对于自己亲身体验过的家族培养模式，霍维勒知道有什么样的缺陷。
以前他不插手家族里的事务，只是觉得没必要管。现在他马上要成婚，家族里的许多事可能会影响到他和江灼灼。
他需要为他们的未来考虑。
海特林格家发展至今，算得上是众多家族之中最顶尖的那一拨，雌鸟们的配偶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雄鸟，生下来的幼鸟资质绝对不会差。
为什么这一代中没出现半只能扛事的鸟？无非是家族内部的问题已经太多了。
与其被这些问题绊住脚步，还不如自己亲自培养一批新鸟。
这跟梅因选择沃野行省一个道理：有时候从零开始比在原有基础上去改要容易得多。
霍维勒不想掺和进家族那堆早已积重难返的利益纠葛之中，于是快刀斩乱麻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族老们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起来。
照理说这种相当于分裂家族的事谁都不想答应，但此前确实是家族这边受人影响放弃了霍维勒——
如果不答应这个要求，霍维勒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更让他们犹豫的是，这件事可能会对整个家族造成的影响。
不仅是因为霍维勒即将跟江灼灼成婚，更是因为跟他走的鸟可以接受他的亲自指导。
“我自己挑人，”霍维勒不等族老们回答，就说出了互选方案，“孩子们也有权利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跟我走。”
族老们长叹一声，派人去让所有正在训练的孩子们过来集合。
霍维勒立在族老们身边，显得愈发年轻、愈发俊美，不少鸟的目光都忍不住往他看去。
气氛过于凝重，没有鸟敢在地下窃窃私语，只敢用眼神稍微交流一下。
霍维勒立在那里让族老们宣布这次临时选拔的规则。
首先是自愿出列，接着就是接受他的考验。
行就行，不行就结束，立刻开始。
简单又直接。
众鸟哗然。
当场开始的话，谁都不能找人商量。
关于沃野行省的传闻在年轻鸟之间流传深广，就算是家规森严的海特林格家内部也有不少鸟好奇地去了解过。
听说不少去年毕业生都去那边工作了，没有多少是半途折返，这让不少年轻鸟都把去沃野行省求职列入就业选项。
爱凑热闹本来就是鸟的天性。
一听有机会每天接受霍维勒的指导，几乎全部鸟都直接出列。
对于霍维这位以最小年龄被选入皇家骑士团的“兄长”，小鸟们都是既崇拜又向往。
崇拜他的实力，向往能变得跟他一样强。
族老们脸色很不好看。
难道家族为年轻鸟制定的培养路线就那么不吸引人吗？
霍维勒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让小鸟们进行两两对抗，可以当做平时的对战练习。
不到一小时，霍维勒就把要带走的那批鸟给敲定下来，让小鸟们趁着这段时间跟皇都的亲朋好友道别。
要是到了沃野行省实在不能适应，到时候会有海船把他们送回来。
被选上的小鸟们都兴奋不已，应得非常响亮。
那些没被选中的小鸟则有些垂头丧气。
霍维勒花了点时间与族老们敲定好名单与负责小鸟们饮食起居的陪护人员名单，他只负责指导小鸟们的日常训练，不负责安排小鸟们生活上的问题。
族老们知道霍维勒还会用家里的人，暗自松了口气。
至少在明面上看来还是一家人。
霍维勒看了眼天色，对族老们说：“我先走了。”
族老挽留：“不留下吃过饭再走吗？”
霍维勒说：“不了，还有事。”
他离开这么久，江灼灼那边的宴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想到自己提前了解到的那些名单，霍维勒毫不犹豫地别过族老往宴会地点飞过去。
到了场地之外，霍维勒没有直接入内，而是停在巨大的落地窗外搜寻着江灼灼的身影。
很快地，霍维勒找到了江灼灼的位置。
只见她……正被一群雄鸟（雄兽）围在中间。
这次聚会显然已经到了尾声，江灼灼打开自己的背包，把雄鸟（雄兽）们递给她的联络地址收了进去，不时仰起脸笑着跟递地址的鸟（兽）说话。
很明显，她和他们交流得很愉快，并且约定好了以后再聚或者书信往来。
江灼灼一向是受欢迎的。
无关身份，是她本身的吸引力。
只要是与她接触过的人很少有人不喜欢她。
这也是梅因放心让她出去到处玩耍的原因，她能给领地交到足够多的朋友。
霍维勒一瞬不瞬地看着宴会厅内发生的一切。
这种视野开阔、能从外部窥见内部情况的聚会，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越界的事情发生。
可光是看着那么多适龄的雄性围绕在江灼灼身边，还是让他一颗心像是被投进热锅里似的，煎熬无比地等待着她结束这次单身宴会。
不知是不是他的视线过于专注，坐在临窗沙发上的江灼灼忽然朝外看来。
四目相对。
刚收完半背包联络地址的江灼灼：！
第190章
有一瞬间, 江灼灼冒出一点儿心虚来。
转念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还跟人讨论了一些关于教育、医疗、经济、农业、交通方面的问题，发展领地的拳拳之心谁都能看出来！
总而言之, 不慌。
我是正经鸟, 参加的是正经聚会。
这有问题吗？这没有问题！
傻乎乎的鸟才会自乱阵脚，真正的聪明鸟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表露半点心虚。
江灼灼神色如常地和周围的新朋友们说了一声，跑出去关心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那里的霍维勒。
她知道霍维勒要回家族一趟, 好奇地问：“你这么快就忙完了吗？”
霍维勒想挑一批鸟带去沃野行省培养，当然会先和江灼灼商量。他点着头说：“好苗子都挑出来了，其他随行名单我交给族老们去定。”
江灼灼说：“好快。”
霍维勒说：“我算是看着这批小鸟长大的, 知道不少小鸟的天赋和品行。”
他虽然性格冷淡，但也不是全然不关心别人，至少有考虑过怎么解决家族面临的困局。
他毕竟享受过家族最好的资源, 这本来就是他的责任，只是后来知道自己身中剧毒才没再提起。
现在他要成婚了，就不能再因为自己的问题拖江灼灼的后腿。
他会亲自培养出一批能为帝国效力的优秀骑士，以换取……自己能多陪在江灼灼身边的空闲。
梅因她们有自己的目标，即便江灼灼自己没有太大的野心，最后或许也会被裹挟着往前走。
他必须保证自己始终强大。
江灼灼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应该由她自己来选择, 而非受旁人诱导——乃至于胁迫。
这是他作为她的骑士理应做到的。
霍维勒并没有把这些考虑说出口, 而是替她理了理垂落的发丝，问她是不是该回里面去了。
江灼灼一下子又想到自己刚才被雄性环绕着的那一幕被霍维勒看了去。
“你不要误会喔。”江灼灼跟霍维勒解释, “他们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都很出色，我跟他们互换联络地址是准备以后有相关的问题可以写信交流一下。”
霍维勒点点头，垂眼注视着江灼灼有点紧张的脸。
如果她不在意他，怎么会晾着其他人出来跟他解释。
只是喜欢一个人便爱欲丛生, 许多念头都由不得自己。
霍维勒俯首将自己送到了江灼灼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询问：“那殿下可以亲我一下吗？”
两人正立在一株开满花的花树之下，春日的微风吹过，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清甜花香。
江灼灼骤然看到近在咫尺的美色，只觉脑袋有点晕陶陶的，总感觉他被后面的花枝衬得更好看了。
还把唇挪到一抬头就能亲上去的位置。
太、太过分了吧。
这让人怎么抵挡得住？
江灼灼伸手环住霍维勒的脖子，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一个吻。
巨大的落地窗前，魏尔德立在那里看着花树下拥吻的那对爱侣，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
身为损友的道格拉斯笑着说：“真该给你一面镜子，就你高价卖给别人的那种。”
有罗温亲王帮忙指导，镜子的生产线已经在沃野行省铺开。
这东西走的是奢侈品路线，光是镜框的工艺就价值连城，更别提用上了炼金术的镜子本体。
销售阶段走魏尔德家的渠道，这种照起人来格外清晰的“魔镜”伴随着《沃野童话集》中那句深入人心的“魔镜魔镜，世界上谁最美丽”而风靡书友圈。
后来不少人发现这东西送给长辈也很拿得出手，就心安理得地掏钱多买了几面，争取抽到自己最喜欢的童话主题。
……没错，魏尔德这个缺德的商人从江灼灼那里听说有盲盒这种坑钱的东西以后，就推出了一系列盲盒镜子。
不仅比普通镜子贵，还要随机抽取盲盒，手黑的鸟可能几十个盲盒都抽不到自己想要的，不得不直接购入全套！
赚得盆满钵满。
魏尔德很快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露出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笑容：“我什么表情？我就是觉得……太便宜霍维勒·海特林格了，真不公平。”
他们联合起来组了这么一个局，怎么感觉最终受益的家伙成了霍维勒？
啧。
想制造点障碍真难。
表情比魏尔德更难看的是叶谢宁。
看着霍维勒轻而易举地诱哄了自家妹妹，叶谢宁心头发闷。
这家伙不就是仗着自己能经常陪在她妹妹身边，才那么轻松地获得了她妹妹的喜欢和信任吗？
要是霍维勒敢辜负她妹妹，她一定要亲自把他给弄死！
克莱因注意到叶谢宁变得凶巴巴的表情，不由悄悄地挪后了一些。
在狮群之中，母狮发现有雄狮想诱拐自己女儿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种时候最好就是别凑过去——否则你就等着当她们的出气筒吧。
思及遥远的故乡，克莱因怔了怔。
只过去了短短数月，那些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仿佛已经离他们很远。
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是无能的懦夫，是失去家园的逃亡者，是孑然漂泊在另一片大陆上的异乡人。
“你怎么了？”
叶谢宁的声音把克莱因从怅惘失神中拉了回来。
克莱因有些受宠若惊，露出温柔的笑容：“没有，只是觉得殿下和妹妹的感情真好。”
叶谢宁嘴硬说：“……也没有很好。”
克莱因自己就经常化出兽形陪那几个弟弟妹妹玩耍，一起玩球一起奔跑，这是她没机会做的。
她注视着克莱因脸上的笑，想到了刚才转过头的时候瞥见的那种几近破碎的伤怀。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
叶谢宁说。
她从来就不会笑面迎人，一方面是需要保持自己身为皇女以及领主的威严，另一方面是她不觉得凭借笑脸能改变什么。
克莱因微顿，依言敛起笑：“好的，殿下。”他不笑的时候脸庞依然美丽，眼神也依然温柔，仿佛不管叶谢宁说什么他都会依言照办。
叶谢宁顿了顿，总觉得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只不过她本就不是会关心别人的性格，见克莱因这副模样也没再干涉他到底笑不笑。
这时江灼灼已经回到了宴会厅内，一下子对上罗拉女士充满调侃的目光。
罗拉女士笑着说：“殿下与霍维勒骑士感情真好。”
饶是江灼灼也算是脸皮厚实的，被罗拉女士这么一打趣也不由红了耳根。
对哦，从这里往外看，是能看见外面的。那她和霍维勒在花树下接吻，岂不是大家都看到了？
等想到自己和霍维勒马上就要成婚，江灼灼又挺起了小腰杆。
问题不大，以前看到的那些婚礼也没少当着亲朋好友的面亲一个。
这是合法伴侣，不用担心有人看见！
江灼灼笑眯眯地说：“我也收藏了一些罗拉女士跟人‘感情很好’的剪贴报，画得都很好看。”
凤凰族的生命那么漫长，江灼灼每天都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搞东搞西，比如翻阅一些拜托魏尔德帮忙采购回来的旧报纸剪剪贴贴。
这还是童年培养出来的爱好，奶奶家里那些旧报纸都被她剪得坑坑洼洼，有趣的文章以及漂亮的插图都被她挨个剪下来贴在小本本上。
罗拉女士的绯闻报道里也有一些画得挺好的插图，江灼灼出于研究学习的目的把它们单独贴在一起！
绝对不是她很八卦。
罗拉女士：“……”
罗拉女士无奈地说：“我只不过是年轻时看这也好、看那也好，没控制住自己而已，现在更换恋人的次数已经没那么频繁了。”
江灼灼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都懂。
乱花迷人眼！
皇都这边的雄鸟还那么多才多艺且积极主动，谁看了不迷糊。
罗拉女士没出轨没滥-交，只是在漫长的生命中多更换那么几个恋人，不管从法律层面还是从道德层面都没有任何问题。
成年鸟多谈几次恋爱怎么了！
只要不遇到霍维勒这种明明什么都不干涉却会让你感到非常心虚的恋人，分分合合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
霍维勒都等在外面了，这场宾主尽欢的宴会自然很快进入尾声。
散场后，江灼灼一如既往地偷懒搭乘工具鹰，还和霍维勒聊起在宴会上结识的新朋友踏上回程。
并且不吝于对道格拉斯他们的夸奖。
毕竟牵头的是叶谢宁，姐姐超爱她的，绝对不会把不靠谱的家伙带到她面前来！
小圆鸟挺起自己的胸脯。
恋人之间就该坦诚相对，遮遮掩掩反而容易出问题。
没错，她就是这么一只坦坦荡荡的鸟！
骄傲.jpg
霍维勒哪怕看不见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圆鸟此时的模样，也可以从她的语气里听出这些夸赞有多真心实意。
……怎么还得明天才能成婚。
